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居然是这样的结局收尾,她甚至设想过一千种,但,他死在她面前,是她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一种。

忍着喉咙的不适,她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怕吵到他,没敢开灯,缓缓掀开身上的被子,云伤下了床。

按理来说,时装周期间,米兰人满为患,来自世界各地的时尚达人和金牌买手一时间蜂拥而至,各大酒店提前三个月就会被早早预订到客满状态。

见她仍是克制着自己的欲求,云轻飏眯眼,看着双颊沾染红晕的云伤,轻轻伸出舌尖,舔上她的唇,一点点挪移,描绘着她美好的唇形。

越洋电`话里,何沛沛痛哭流涕到几次失声哽咽,向黎君玲哭诉着她遭受的不公,媒体的口诛笔伐让她几乎不敢出门。

和身边狂欢癫狂的人们略有不同,男人一直优雅地坐在前排原位上,以手支腮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

此刻她整个人异常的兴`奋,如果不是脑子里牢牢记着彩排时ponykorse对她的叮嘱,此刻云伤几乎想要踢飞高跟鞋,赤`脚在t台上跳起伦巴来!

因为她的服装很复杂,所以ponykorse破例,允许她提前换衣服,且亲自帮她做最后的搭配和调整。

鼠标向下滚,几张高清图片上的何沛沛表情略显造作,眼角和脖颈也显露出几道细微皱纹,有一张图中,她的右脚小脚趾甚至从凉鞋的鱼嘴口里探了出来,被编辑特地用红圈圈了出来。

她没有特意去强调口中的“他”究竟是谁,但,一切已经无需多说,十分明了。

发布会过后,在造型中用过的衣服会被当做走秀样品送往全世界,供杂志们拍照,或者供明星在红毯走秀中穿着。

graziosotopda作为世界知名高端服装品牌,它的秀一向让无数时尚名流趋之若鹜,在前排看秀简直成了身份的象征,呈现出一座难求的状态。

一老一少淡然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尤其是云伤,一直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微笑,同时尚大师一起走向主办方预留的vip座位——直线走秀台后侧向外的23处,也是全场视线最佳的位置。

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即便白天气温再高,入夜后温度也有些凉,失眠的云伤站在露台上,裹了一条薄毯,手臂环胸抱紧自己。

云伤喃喃自语,惊愕于云轻飏的大胆,窗帘甚至还未拉上,说不定会被人看见,这种奇异的刺`激让她全身战`栗。

云伤的脸白了一白,嘴唇翕动,眼底蓦地浮上一层浓浓的痛苦之色。

这些年来,云轻飏身边没有女人,云伤早已习惯享受他的专`宠,何沛沛的出现,让她立即如同被侵犯了地盘的母狮一般陷入警觉。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ponykorse是个很幽默的男人,amanda的话不多,却一出口就是妙语连珠,他们讲述的关于时尚界的趣事,让云伤大开眼界。

amanda见两个人似乎全都沉浸在工作中,不由得轻声提醒,这还是云小姐来到意大利的第一顿晚餐,她笑着请求ponykorse不要害得人家饿肚子才好。

flora终于松了一口气,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见事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云伤上前,再一次亲吻了热情的amanda,谢谢她的百般帮助。

没办法立即离开海关,另一个助理jessie去旁边的星巴克为同事们一人买了一杯咖啡提神,云伤也端着一杯咖啡,走到走廊外面去透透气。

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再一次落在她的耳畔,陌生的男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近似于花`痴的惊艳表情,有些不耐烦地挑了一下眉。

更何况,她要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里尽快学会用意大利语向媒体问好,掌握最简单的几个日常用语,当然,这些不过是为她增添人气的小把戏罢了。

说罢,云轻川打横抱起一脸愣怔的云伤,走向大床。

她握着毛巾,咬了咬嘴唇,迟疑着问道:“你……我……”

他承认做事果断决绝的云轻飏足以成为自己的楷模和偶像,但,在种种比较和评判之下,云轻川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渐渐成为了云轻飏的影子,一个无足轻重的仿冒品。

云轻川彻底俯下`身来,将头埋在云伤的肩窝,伸出舌尖,细细地舔`舐着她小巧莹白的耳珠。

云伤这才一个激灵,忘了自己又在走神,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要接过来,不想云轻川却执意要喂她。

云伤无法转过头,听了他的话,她立即变了脸色,愤怒地看向他,低吼道:“你故意的!”

云轻飏如是说,那时候的云伤身上头发里都是跳蚤,指甲缝里都是泥,跟他心目中的小公主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就请继续边吃边考虑吧,如果菜色还对口味,不妨再多点几样,都算我的。至于云某,就先走一步,改天再会。”

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云轻飏轻轻将菜单推过去,递到何沛沛面前。

“抱歉,何小姐的助理是吗,请跟我到一楼用餐。”

“对了,”何沛沛笑笑,凝望着她的眼,眼神里丝毫不带闪躲,继续开口道:“其实我和你同岁,以后就别叫我沛沛姐了,之所以我看起来比你年纪大,我想……”

寒暄过后,很快,三个女人坐了下来,按着各自的喜好,分别点了饮料和佐食。

她垂下眼,向一脸玩味神色的云轻川道谢,她自然知道,能够让赫赫有名的意大利时尚教父ponykorse对自己青眼有加多么不容易。

她从小就知道,钱不是万能的这句话,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错得离谱,真正有钱人的生活,普通人甚至连想象,都想象得差了十万八千里。

“又不是香港娱乐圈,怎么这也会拍照发上网?”

他一向很大方,对待女伴亦是如此,因此专柜的柜员们对眼前这个年轻的阔少十分熟悉,见他走进来无不是热情相迎。

一向颇有自信的云伤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担忧,在监狱里,能早日和云轻飏重逢,是她生存着的唯一信念,唯有靠着这个她才支撑着自己捱过去。

云伤并不领情,不等站稳,伸手就要推开他。

好,很好,云轻飏,你不护着我,我就只能狠下一颗心来护着自己。

云轻川伸手想要握住云伤的手,就看她瑟缩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收回的冲`动,任由他的手指缠绕上自己的。

中气十足的一声咒骂,瞬间打破了宴会上的融洽气氛,大厅里霎时安静下来。

他的温存让她低吟出声,无比的妖媚迷人,似微醺的迷醉之际,云伤感到自己的腿间正被一个火热坚硬的东西抵着。

沉默了几秒,她忽然在心底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推开角落里那扇通向自己卧室的房门,云轻飏抱着云伤缓缓走向铺着纯黑色丝绸床单的大床,将她放平,随即自己也轻轻覆了上去。

云伤忽然答非所问,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输液**,上面一大一小,药液透过输液管缓缓注射`到自己体内。

他站起来用手拨`弄了两下,顺便看看里面还剩下多少,明了道:“放心,小计量的镇定剂,还有生理盐水罢了。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思考能力,你不会被药物牵着鼻子走。”

看来他果然是个小心谨慎,心思细腻的人,云伤沉默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主动问道:“你要问我什么?”

卡迪尔坐回椅子上,翘起腿,两手`交叉放到膝盖上,审视的目光一寸寸滑过她的脸。

“开`枪的是什么人?之前在酒店有没有见过?”

她摇头,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困扰着她,她唯一能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云轻飏来意大利与人谈生意,但是谈不拢,得罪了对方,所以才惹来杀身之祸。

而这笔买卖无非是毒`品或者军`火,总之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是黑`暗`势`力们角逐的产物。

“你是说当地的黑`手`党?”

他也不绕圈子,直接戳中她的心底事,因为云伤的话语之间,给出的提示全都指向这一势力。

她咬咬嘴唇,还是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云轻飏到底惹到了什么人,居然这样毫不留情地想要他的性命。

“这种可能性其实很低,前些年教父被捕,整个西西里岛全都乱了套,此后他们一直尽力避免内讧,严格遵偱封建家族式的继承和管理方式。而且据我了解的情况是,他们目前的毒`品网络重心都在哥伦比亚——欧洲这个区域,很少把手伸向亚洲,短期内也不会轻易捞过界,主动去打破这种世界性的平衡。”

沉吟片刻,卡迪尔神色凝重,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你的养`父也应该很清楚,即便是亲自来这里,这笔生意也很难说一蹴而就,他是生意人,不会因小失大,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道理,没有人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