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还真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伊寒江朝他做了鬼脸,又是捏着景麒的小圆脸道,“你还真像是狗皮膏药,撕都撕不掉。”

奶娘吓得匍匐在地,“王妃开恩啊,若是老奴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王妃明示。”

景故渊认错,“是我说错话了。”轻揉她的眉头,她的眉不似皇都里时兴的柳眉又细又长,是带了勃勃英气的。即便不画也是远山如黛了,但她还是吵过几次,要他效仿汉时张敞,画眉之乐。这要求让他一直看着螺子黛,傻傻不知怎么下手的好。“中秋节人月两圆,要高高兴兴的。”

孔公晏点头认同,“多谢王爷提点。”

伊寒江把面人放回去,“我知道啊,我吃过,但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蕊儿知她从来不喜欢脑袋上插戴太多簪子,髻也梳得越简单越好,就利索的从梳妆盒里挑了银簪,将碎发绾到一边固定。

蕊儿在外敲门喊话,“王妃,有位辛公子来访,想要见你。”

伊寒江像是随意的聊起道,“你说这会不会和家世有关,我见你们这边许多胸无点墨的官家子弟照样也是做了大官的。辛恒家里不是地方望族么。对了,你家乡在哪?”

景承勤道。“如果不是父皇传唤,你何曾主动入过宫?入宫也不见你来找过我,兄姐们成了家一个个也搬出宫外。你又曾主动去找过他们哪一个?父皇或许会为我操心,但他心里最看重的是七哥,七哥若是想让父皇开怀,就该常常入宫来请安。”

宫女跪下,怕道,“奴婢不敢。”

伊寒江眼珠子转了转,瞥见景故渊也看着她却不发表意见,只让她自己决定。

看他这种不像是会主动买来春宫图翻阅研究的人,“谁给的?”

伊寒江睇着她问,“你在前面就没见到什么眼熟的人?”

卷二结缘第三章鸳鸯被里成双夜(一)

伊寒江嘟嘴道。“我为了你倒是吃尽苦头了,你可要都记着我的好。”让她学什么宫规,不用说了,日后更是要行跪拜之礼了。她计较道,“我还没跪拜过别人呢,要跪也该是先跪我外公和爹娘。”反正周围没人,她把景故渊从轮椅上拉起来,“和我对着南面磕头,也算你这准女婿给他们行礼了。”

“孩儿不似其他兄弟,终日只是无所事事又一事无成,得父皇没有嫌弃又愿意成全我和寒江的婚事。我已经是很知足了,实在不必再浪费国库为孩儿修建府院。”

民间最出挑最了,那太史令首当其冲第一个遭罪,他罪有应得也就算了,可怜他的妻儿从此就无依无靠了。”

伊寒江哼了一声,袁圆缩了缩脖子,又是没胆的把人请进家门了。罢了罢了,她认了,在伊寒江面前她只有认孬的份。

她想过祝福,可是做不到,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她情路走得坎坷,走得满脚都是鲜血,可为什么伊寒江却是这样容易,只花了几个月就能与喜欢的人白头偕老,一点点阻碍也没有。

“你的事不不愿说也无所谓,只要你隐瞒我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女人,我早说过了,慢慢的把你这道谜解开也是乐趣。只是你日后要小心了,同床共枕,要是不小心呓语……”

那话是对酒量不好的人说的,她却是清醒的很。“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光你的身子,还有什么地方有什么标记是我不知道的?你爹知道的或许都未必有我知道的详细。比如这还有一颗痣——”她顺着他的腰往臀那滑。

而今想想除了知道她母亲是个南蛮人之外,身份背景甚至名字都全然不知。伊寒江离家有一段时日,身上却是金银不缺,街上见到喜欢的东西就买,打赏卖艺的艺人也从不吝啬。

这皇帝真是多疑,“王爷胸前有拇指大小的红斑。我说的对不对皇上该清楚。”

伊寒江笑道,“皇后娘娘既然觉得我不好,皇都那样多名门闺秀自然能挑出比我更好的,怎么偏偏大皇子就非要我做妾?莫非是大皇子患了眼疾么。”

她的火气下了那么一点,“这是你说的,你若是摆不平,那我就用我的法子。把你大哥送到阴曹地府去,到时候他要娶多少鬼妻妾都随他。”

这话题上回不就说过了么,又是旧事重提,“我说过我在王府住的很舒服,没打算搬出去。”

景故渊道,“名字自然不能决定什么,但求的也是一种好意头,其实就和过年时,人人喜欢穿红衣道吉祥话,差不多。”

她抱着腿,故意道,“所以我现在是打扰到你了?”

卷一缘起第六十九章退聘(四)

他平静道,“庭淞不会怨我的,你远不及我了解他。”

爱之深责之切,他自毁了前程,做父亲的怎么不痛心。

柳阴直,丝丝弄碧。层层垂落似帘幕,无重数。她折下一根柳枝,这真是适合干坏事的地方。

孔濂溪不说话,怕是下了决心,宁可嫁得不高兴也不愿伤了两家和气。

“你的话还真是矛盾,那天晚上在马车里不知道是谁指责我没有分寸来着。”她很记仇的,别以为过了几天她就忘了。

“怎么会这样。”袁圆一边抓着一边看着伊寒江,她的脸依旧的光滑白嫩,“怎么你没事。”

苏婉容抱着孩子欠了欠身,先回房了。

“叔叔,你是知道的,我从不在乎别人眼光,即便今日人人觉得我在说谎我也不在乎,但我在乎是谁有胆子找我麻烦,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她看向景故渊道,“大皇子。我救过你女儿的性命,你可还记得,你欠我这个情还没还呢。既然是欠了恩情,就要还这是天经地义吧。”

知道她向来有主见,又是聪明。“你心里有数就好,皇家的人位高权重,若是他开口我们这些臣子没办法推拒,不像辛恒,你不喜欢还能帮你退了聘礼。”察觉厅里的同僚都在往他这边看着,孔叔继笑道,“叔叔本来是不想引人注目的,哪知道与你站在一起,倒是扎眼了。”

她道,“不想吃?”

伊寒江冷笑道,“陆家的人会同意么,孔家现在可是跌倒了谷底了。”要是和孔家联姻,可就是真真正正的绑在一块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只晓得无心的东西最是坚韧,一场暴风雨可以将一棵粗壮的古树连根拔起,可遇到无心的竹子却是没辙。外表越是厉害的越是外强中干,”她道,“若不是亲眼见过,怎么会相信,这么细长的竹子轻而易举就能把风雨的劲道给卸掉。”

他提醒道,“你忘记你说过我能救出孔大人,那赌就是我赢么。”

他笑着,把药喝了。“我只记得你说过我脚好了会教我骑马。人生有太多的苦事,偏偏我的心很小,把好的记住也就够了。”

马车是在一处竹屋前停下的。

她笑道,“你只要再忍耐多一天就好了,以后再没我来碍你的眼,还是你连这点点耐心都没有。”

“救我。”景故渊呓语,睡得极不安稳,甚至惶恐的模样,想来是做噩梦了。平日里见他老僧入定似的,像死水击不起涟漪,难得见他害怕,伊寒江又是多看了一会,当得罪她的惩罚。

景故渊淡笑道,“颜闯,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还是那句话,很多事情已经是注定的,若不是你的,就不要强求。”

景驰拓也是喝了酒的,说话却是有条不紊。“听闻姑娘的医术高明,连孔大人的心疾都能治愈,请姑娘全力救治皇妃,设法保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