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绍仰起头,似乎还能看见几颗星斗:“如果她来了,我就打电话把消防队的哥们儿找来,即便是人工降雨也好,谁让她信这个呢……”

半个小时,陆鹏站在急救室外,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周围,似要将他淹没。医生刚刚已经出来过一次,告知他,孩子没了。

何小叶伸手制止文昌的阻拦:“你让我说吧,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太久,真的难受。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舅舅都没有提出分手,依然克制自己的感情,依然和我在一起。后来是为了你,他才不得不去城建局局长家求情。你舅舅呵,那么一个气节云天的人,也只有为了你才肯低头的吧。”

“哥,你知道了吧。”

“所以你甘愿当这个冤大头?文昌,我以为你和你舅舅是不同的,却没想到……近墨者黑。”

媚眼一抛,薄绍笑得那叫风骚无比:“我的人,当然不允许出去抛头露面。”

回陆鹏住处的路上,陆莎坐在副驾驶望着车窗外,嘴里念叨着想吃馄饨。陆鹏以为她开玩笑,刚吃过晚饭又吃馄饨,肚子怎么可能塞得下?所以当陆莎抓着他的胳膊喊他停车,然后一骨碌跑没影儿了,陆鹏都还怔愣在驾驶座里没来得及跟上陆莎的脚步。

“舅舅自然是不能收下雯雯的,所以雯雯成了我的女儿。”

“你!”洛琦又想上前来,陆鹏赶紧拦下了她。因为太过激动,她喘了好几口气才接着说,“一大老爷们儿,居然说话不算数!”

文昌眸光暗下去,语气更加落寞:“我小舅妈待我舅极好,待我也是。他们那样的家庭,我们确实是高攀了,他们却一点也没有官架子,甚至比自家亲人还亲。”

刺耳的尖叫回荡在房间里,陆莎只恨自己当初学了舞蹈没有学武术,一到陆鹏面前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势群体。

“你并不喜欢洛琦,我不是瞎子。”

林空空点点头,却只坐着不动。

陆鹏最喜欢她的耳垂,不像一般女孩子又薄又小,而是有些肉肉的,摸起来的手感极好。当然,含在嘴里的滋味就更销‘魂了。心随意动,陆鹏顺着陆莎的耳郭往下,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搓揉。

“小莎才是你妹妹,我不是。”洛琦冷冷回答。

“小莎,睡了?”陆鹏放缓了语速。

莫名其妙被洛琦赶了出来,陆鹏显然是那被殃及的池鱼。他还来不及问薄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薄绍就大步甩了他,玩儿命似的几个急转弯将车给开走了。

“这个你放心,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他自己经营了一间酒吧,这方面也算有些经验。”

“不行。”林海严肃起来,连声音都带着威吓。

陆莎一开始还弱弱地威胁,说他再不收敛便喊人了。陆鹏才不怕;知道陆莎脸皮儿薄,他故意在厨房或客厅沙发上收拾她,甚至听见客厅门锁转动的声音还不停手,吓得陆莎只好每次乖乖求他去房里。当然,求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陆鹏那双勾人的眸子稍稍一眯,陆莎就没来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何组长,还没吃饭呢吧来来来,都给您备好咯。”陆鹏把盒饭连同鸭脖子双手奉上,也不嫌自己笑得多谄媚。

“歌吧?是唱歌的地方?ktv?”陆莎好奇地问。

陆莎气得牙痒痒,王婉婷一来就被其他新人争相巴结,走到哪儿都昂首挺胸目中无人。偏偏陆莎也是个官家小姐,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当然不可能阿谀逢迎。她的态度惹恼了王婉婷,连带几个和王婉婷要好的新人也时常明里暗里整陆莎。

“小莎;你哥回来了;出来吃饭吧。”

“怕么?要是那么伤心难过,干脆闭上眼往后一仰就完事儿了。”

陆鹏听着薄绍这一顿,心下了然。林海大概只叫了薄绍一个人,并没有打算让他去。想想当初,他和林海的关系比之薄绍还要更好一些,只是……谁都不曾想到后来的事。

第二天下午从补习班回来,陆浙淮依旧绕路去看看自家的那块地。昨日引发火灾的枯桔梗已经无影无踪,黝黑少年正站在那头朝他挥手,身上灰白的马褂脏得一塌糊涂。

“我就想剪个头发。”文昌在门口磨叽,陆鹏手上一用力,半强迫地把他带了进去。

洛琦抿唇扬眉,脸上因为稍许的酒意泛着红晕:“他们哪是你的对手?里头的人都趴下一半了,你看上去还算清醒。”

初拟的合同文件并不急着立刻就签字盖章,陆鹏的任务也只是先让银行这边看看条款,双方斟酌着看要做哪些修改。

“唔……”陆浙淮挣扎着醒来;稍稍转身;见是陆鹏,浑浊的眼色渐渐转为清明,“怎么还没睡?”

陆鹏的心猛然一揪,仿佛心有灵犀:“出什么事了?”

“你想什么呢?手机那么大个东西你也能当垃圾扔了……靠,口香糖!”陆鹏甩了甩手,一脸嫌恶。

扣子一颗一颗顺着往下解开,陆鹏不满地挥开洛琦的手,翻了个身紧紧抱着床上的被子,不让她的手肆意妄为。

何小叶扯了扯嘴角,表情不太自然:“我们先走了。”

绕了一大圈才找到陆莎坐的位置,陆鹏战战兢兢像表演杂技一般走到桌前,手都快抽筋了:“我说大小姐,这么多空桌,你干嘛非坐这旮旯里?”

“小莎?你怎么在这儿?”陆鹏诧异地开口,一时间被陆莎的出现吓到。

***

“……”陆鹏无言以对,车子已经进入了一环以内,他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薄绍,我今天有点累,就麻烦你送琦琦回家了。”

熟悉的吉普车映入眼帘,陆鹏穿着考究的西装迎上去开门,后车座上坐着同样盛装的陆浙淮和冯仪。

“还说没怎么样?你瞅瞅你那副被甩的弃妇样儿,看着就窝火。”

陆鹏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越听越糊涂:“跳舞就跳舞,为什么换衣服还凑一块儿,那不是让人看光……”

他们这个办公室只有何小叶一个女同志,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主儿。一个人扛纯净水上四楼,愣是没找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帮把手。

何小叶的声音并不大,但这办公室里的人平时都轻言细语惯了,她普通的音量已经足以传到大家的耳朵里。陆鹏被堵得哑口无言,心虚地瞄了瞄斜侧方的背影,那背脊挺得笔直,陆鹏不愿牵连到别人,只好拿着思想汇报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陆莎在元宵节的文艺汇演上以一支独舞艳冠群芳,表演结束之后,许多演艺公司都上文工团去打听她,有些甚至是捧出过大明星的皇牌。

如果够理智,他应该将陆莎抱回她自己的房间,然后压下心头的邪火回来睡觉。但陆鹏有个和陆莎同样的特质,那就是自讨苦吃。

“和你没关系?”薄绍显然不信。

陆莎明显已经心不在焉,陆鹏坐在她身边把她眼底的沮丧和失落看得一清二楚。冥冥之中也许真的有因果循环,他投注了陆莎一份得不到回应的爱,而陆莎也注定得不到林海的回应。

“可惜啊,林家老三是个傻货,怕是还要从头慢慢教咯……”陆鹏话里有话,讥讽意味十足。

“我自己穿左边。”

“你吃你的,管我做什么?”不领情的老爷子嗤之以鼻,那浑然天成的气势隐约透着压迫的力量,震得陆鹏赶紧闭嘴。

陆浙淮一个字都没说,陆鹏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在选举会场外听人嚼的舌根。陆浙淮的位置靠前,几乎是最后才从里头出来,没有人走在他身旁,连平时如影随形的洛允辉也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