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熟悉的声音,是她魂牵梦萦的人,他就站在她面前,不知是因为女子的矜持,还是因为心里想试探他,总之叶千染没有说话。

卷碧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避开她的目光,局促不安的问“小姐为何这样看我?”

孟澜依怔了怔,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样的姿态,让孟澜依更加不安,如果绿斓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她还稍微有点放心,叶安不会爱上那样的女子,可绿斓偏偏是这样安然的女子,孟澜依偏头看叶安,叶安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是要看到一场好戏的流光涌动。

虽然她和他只见过一面,但不知为什么却为他深深感到可惜。

“那谁?”温秋眉好奇的接问到。

“绿斓多谢小姐成全”,说完,是深深一拜。

一滴温热的泪自眼角滑出,滴在冰凉的地板上,砸起细微尘土,嘴唇被咬出殷红。

卷碧一听这话,禁不住眼眶就红了,她跟绿斓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叶千染不仅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亲人,听到这样的话,心中陡然一暖,话中似有哽咽之声,“不,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直侍候小姐”

她眼角挑起的一丝冷笑,瞬间让叶千染觉得难受,可她还是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嫂嫂,去哪里了,哥哥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叶千染一路被他拖回竹雪轩,那时候绿斓正坐在窗前发呆,见他进来,心里一惊,手忙脚乱的起身。

叶千染微微撅了嘴,对这个答案很不满,“先生把我当做三岁孩童吗,我明明感觉到先生是故意的”。

叶安一时间怔住。

那年长一点的女子和身边的女子对视一眼,“我们只知道他很大方,但至于有没有钱,或者又多少钱,大概没人说得清,有人说其实他的身价财富远在京城首富之上,还有人说他只不过是个一般的富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卫庄淡淡的说“你告诉我的”

叶千染的手心微微有了虚汗,再次打开字条,字迹清晰可见,明明只是几个字,明明已经看过无数遍,她却还是看了很久,一阵风吹来,纸条翩然飘入雨中,像飞舞的白蝶,她怔怔的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吩咐卷碧准备马车和雨伞。

叶千染抬眼看他,声音压得低低却极尽轻柔“可我喜欢你”

莲心嘴角染上一丝笑意,“小姐因为妾身受伤,妾身理应探望”。叶千染依旧定定的看着她,像是要看透她,半晌才开口说,“我不是为了救你,我只是不想让流云难过”。

温秋眉忙止住眼泪点点头道“娘亲这是高兴,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就把娘亲吓死了”。

抬头望望天空,月色真美,月亮真圆。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们闻声回头,诸葛清风颀长的身影被烛光拉的很长,他站在烛光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别人家门口竟然还嚼舌根,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呐”说着一步一步走下石阶。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叶安看到她淡漠的样子,眼眸中隐隐有微薄的怒意。

孟澜依没有回答,半晌,叶千染才又说道“有时候真看不透姐姐,不明白姐姐究竟在想什么,哥哥对我说姐姐讨厌他,可我感觉并不是这样,也不知道对不对?”

“那爹爹的意思是……?”孟澜依听着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她狐疑的问

诸葛清风的背僵住,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他才低低的问,温软而轻柔,生怕吓着她“千染,你怎么了?”

管家匆匆来报“少爷,清风少爷说不等你了,他一个人去前院了”

叶千染目光一闪“你猜”

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闭上眼睛,衣袖里的手暗暗握紧,清风说,不是开始就是结束,这就是她今日执意来的结果吗?

诸葛清风倒是每天晚上都会翻墙而过,三个人漫谈风月,吟诗作画,对酒当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渐渐的次数多了,两个人也就熟了,说话不在那么客气,变得很随意。

“哦”他拖长了调子,缓缓的说“原来我只是流云的弟弟,其次才是清风”

叶远道赔笑道:“哪里,六王爷不远千里来访,叶某真是无限惶恐,如有招呼不周,还望六王爷不要见怪”

叶安的身体狠狠的一颤,仿佛站都站不稳了,他用手撑着桌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她似的“死缠烂打…应付…累…”叶安喃喃的重复着,俊美的五官白的厉害,良久,他突兀的笑起来,声音冷的像刀子“我说你怎么对我忽冷忽热的,原来在人前,你只是因为要给我面子”

“嗯”

“这……”

叶安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反应过来,笑着问“你是在生气吗,气我今天来了这里?”

叶安叹息一声道:“她不是不跳,而是从来没有人能过她的三关”

孟澜依佯装嫌弃的样子撇了她一眼,那样子好像在说,你才知道我这么好啊。

空气缓缓的流动,两人各怀心事。

卫庄已经坐下,听见她这样问,低头转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淡淡的说:“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而已”

诸葛流云宛如清风的一笑:“我之前见过小姐,只不过小姐没注意我罢了”

那和尚也不在意,缓缓的起身,盘起腿来一本正经的说:“不出十年,我必定权掌天下,位极人臣”

叶千染的笑意更浓了,随着叶安坐下声音细细“虽是午后,暑热还未散,哥哥跑来这里做什么?”

叶千染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她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怔怔的看着众人转身跑了出去。

叶千染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转身站在大理石砌成的栏杆边,望着远处的亭台楼榭,嘴角洇出一丝恶意的笑,问:“偏厅里是谁在会客,哥哥,还是爹爹?”

他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不再上前,依旧不说话,还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那次溺水使得她性情大变,因为在那次溺水时,她发现了自己最恐惧的事情,为了减缓自己的恐惧,她迫使自己变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