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不曾说话,却保持着一样的步伐,一样的姿态,一样的……呼吸。

“木儿同学,你想说什么就说,小心现在从嘴里吸气过多待会就变成废气排放站了,我坐你旁边可不想被熏死…………”某男睹一眼女生,眼神纯净旖旎一若从前,

“这就是事实,你承认吧,木儿同学,”

要死了,要说这个……还真是这样,人家什么都没说,她自己给承认的……

瞧着他将一只自动铅执起,在橘色课桌上划动着,书起细密的秀字,淡淡的落在面上,一行又一行,

再看,班长学习委员课代表都一副如临大敌,愁云惨霎,就差指天一吼:“悲乎哉”的衰苦样,

那日浅浅的湿气,恍似还绕在指间……

但其实梅琳的高中也没什么可紧张的,且不说她带着大学那些知识的记忆,就算是2003年,她在高中,也是首屈一指的文科佼佼者,

而相貌,在楼间转角的镜子里照过,梅琳还是梅琳,应该是灵魂穿越重生,只是一觉醒来年轻了十岁?

“他去了非洲!!!”

或许,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轻轻说,

她,睡着了…………

“2013年3月1日,我撒谎说我生病了,葡萄好紧张我,对我好温柔…………”

窗外,有汽车轮胎淡淡划过地面的声响,纯白色耳机里,陈翔的那首《流着泪说分手》在单曲循环,好大一张纸,水笔顿在省略号上已经渍开一个小墨点,

梅琳呆呆的抠着指甲,已经半个小时了,还是只有这么一行,今天葡萄特例放她一天假,她就早早的回家,磨蹭再磨蹭,可日记上只书了这么一句话,她不晓得要再写些什么了,

或者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调、心情,去叙述,难道要把他如何如何对她好的事例都记下来?

可是,那样好肉麻…………

她咬咬唇,细腻若薄瓷般的耳根生出些淡淡的绯色,透明精致的如细小却通体赤红的珊瑚珠,

过得良久,她再次捻起笔,写到

“其实,葡萄这个人,确实和他的外表一样恬静素雅,只不过他把自己包裹的太深,喜欢用那种咄咄逼人的姿态来面对所有人,但其实,本真却是温软和谦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

“葡萄,昨天,谢谢你哈。”早上,她抿着唇,踌躇几番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带着点点羞涩与意味难明的情绪。

“嗯,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他笑,看模样,却是又想敲上她一笔了,

梅琳在心里瞧瞧叹气,有些淡淡的疲惫感油然心生,她累了,

为什么,他就非要带着这样一种面具示人呢?

“葡萄,我能和你说件事情吗?或许你听了会生气,但我觉得我应该对你坦白。”

“嗯,你说。”他徐徐挨近,有淡淡的薄荷的清鲜气息弥散开来,

她浅浅吸气,给自己壮胆,道:

“钟宇修,你可以把你的那层面具卸下来吗?明明你是干净温和的,为什么非要用这样一幅油滑刁钻的面孔示人呢?知不知道,只是这么几天,作为你的同桌,我就已经累了,我不想再和你打太极糊泥巴了,

和你相处,真的真的很累你知不知道…………”

这一番话说出去,她在心里惴惴,无数种可能性划过心尖:他会掀桌子吗?他会不要和她同桌吗?他会像以前那样毒舌的回复她,他也不爽她的某些某些缺点吗?

可是如果这样,那么,他就真的理解错她的意思了,也忽略她的真实感受了。

但是,没有。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说完话一会,他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

“嗯,好,我会改。”

那少年眉宇倏丽,面容纯粹,唇角带笑,而冬日拂晓,曙色在蕴漫白色雾气的窗户上点开一抹朦胧的晕白,丝缕昏黄的阳光,斜斜打上那个男生的侧脸,恍若一只炫妍华丽的燕尾蝶停息在了一朵嫩荷之上,懒懒吮着沁甜的露水……

“真……真的?”之前那些猜测都被推翻,她瞪大眼睛,悻悻,

哎哎梅琳,你把钟宇修想的太坏啦,原来他也是很大度很虚心的哎。

“是啊,我正好也觉得每次这样说话烦人又无聊呢,呐,要不你木儿,你监督我吧。”

“额……这样啊,恩恩,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神经大条的她没有发现,他已经把同学两个字去掉了,只剩下了木儿,不过也只是想,离她更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