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程诺安心了不少,只是究竟还是不明就里,她也拿不主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查普森,才不致于引人疑窦,正在踌躇间,赛尔德带着疑惑向查普森问道:

若不是他,她何至于落得这处境!

当下明了眼前的一切跟这种能量波动脱不了干系,程诺连忙敛住心神进行抵御。片刻之后,眼前的景象慢慢消散,周围的环境又变回了她所处的房间之中,只是那个呢喃般,听起来颇为耳熟的声音,仍旧在她耳边回响着。

“嗯,这样感觉好多了。”程诺一手提着被迫学蝙蝠倒挂的乌鸦,一手捏了捏脖子,露出舒服的笑容,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吧!”

“对不起……”把头埋在他怀里的人闷声道歉着,“我一时间还没办法放松下来……只要一有人靠近……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可怕的时刻……”

赛尔德这时候才现她满身的血污,白晰的肌肤着有着明显的淤伤,全身冰冷得跟没有温度一样的肌肤,已经在跟他不断地诉说着她所遭遇的事情。赛尔德心中一痛,小心翼翼地拥着她,温声细语地安慰道:

俊美青年低下头,只见怀里早就没了呼吸的“女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头微微仰起,嘴角带僵硬的笑看着他,一只苍白中透着死青的纤纤玉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抵住他的胸膛,不偏不倚正好是在心脏的部位上。

唔,虽然很想这么做,可是那样会破坏了公主的计划。

丽缇亚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头顶那女人的身上,陡然被他一碰,惊得差点拿不住手上的镜子。就在她手抖的这一刹那程诺察觉到,那股源源不断地从镜子中散出去的能量波动,突然间生了变化,接着马上又恢复原样,顿时便恍然大悟——

还有三天,她就要嫁给身边这个男人了。他不断地渴求着她的身体,连带着回应她的感情,相信再过不久,她会得到这个男人的心的!

丽缇亚很清楚白雪在赛尔德心中的份量,本来还在想着要怎么跟她相处,未料她自己倒跑过来亲近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温柔地问道:“好的,我们一起吃。白雪想吃点什么?”

最后这句话质疑的味道十分明显,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男人眼神也变得危险而晦暗不明起来。

只见她那双海蓝色的大眼,正一脸欣喜异常地看着站在前面的赛尔德,就像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小天使。

一片的刀光血影,肢体横飞,她仍记得最后是父亲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向她砍下来的大刀,当父亲死不瞑目地倒在她面前时,她才现整个家族已经只剩她一个人还活着,周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只要几个咒语跟几块水晶就能当任意门使用,这玩样是不是太凶残了点啊!

丽缇亚拉着披肩的手攥得紧紧的,最终却还是没有反抗乌鸦的话,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里关上大门。

话虽如此,但毕竟东西方的文化差异摆在那里,生前是信奉科学至上的无神论者,程诺连自己国家那些个神怪故事都认不全,更逞论西方这些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

不过,她叫的那个维尼克……是不是就拿着项链那货?

也不知道耗过了多久的时间,能量涌入的度终于越来越慢,直至完全停止下来。程诺现原本属于自身的戾气和怨气已经被自己消化完了的时候,那股外来的能量似乎也因为失去了“内援”,而被项链本身的能量阻隔了出去,程诺这才松懈下来。

她简直无法想象当父母知道她客死异乡,却连尸体都找不到时,会伤心成什么样!

显然阿萨兰这反应大大取悦了浑身是血的”女人”,只见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越加扩大,一个晃眼她已经来到阿萨兰的面前,嘴唇微启森森阴气便直接喷袭在了阿萨兰的鼻子上。

事已至此,程诺也不再多作挣扎,十分痛快便应承了下来。“可以。要怎么做?”

查普森看了她一眼,请赛尔德吩咐侍从去取来一个干净的小盆子,和一条干燥洁净的白布巾。他将那玻璃瓶子中的水倒入到小盆子里。瓶子看起来不大,但瓶里的水倒进盆子里,竟装了半盆有余,查普森见份量差不多了,才收起瓶子,挥了挥手中的魔杖。

只见一道红光闪过,橙红色的火焰将小小的盆子包围在其中,不消片刻,袅袅轻烟自盆子之中飘起,查普森再次挥动魔杖,包围着盆子的火焰瞬间熄灭,盆子里的水已被烧得温热。

“安德尔小姐是要自己动手,将圣水用布巾敷在左肩上,还是需要让人代劳呢?”查普森盯着她笑问道,一抹不怀好意的意味飞快地从他眼中掠过。

程诺在看到他将那所谓的圣水加热时,心中又放下了几分。此时见他这番说法,也不搭理他,只是回过头看向她身边的赛尔德,问道:

“赛尔德,你来帮我好吗?”

她看着他,浓浓的深情与哀伤几乎要从眼里逸出,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委屈与无助。赛尔德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抱着痛哭失声的她,告诉她自己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这次不行,他不能心软,他身上还背负着整个国家,倘若丽缇亚真的是阿比斯公国的要犯,倘若她嫁给他是另有目的的……不!他无法容忍再度有人欺骗自己!他更不能让什么能够危及国家的因素潜藏在自己身边!

所以就算最终婚礼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笑话,他也不能放任危险因素出现!

只能让你委屈这一次了……我的爱人,只要等会证明了你的清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好好爱你的!

赛尔德别过眼不再看“丽缇亚”受伤的表情,一边想道,一边走上前将盆子里的白布巾拧成七成干,拿着热呼呼的白布巾回到程诺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披在肩上的披肩拉开,露出她肌肤光滑细腻,线条优美的左肩,碰到程诺的肩膀时,赛尔德的手指畏缩了一下。

真是冰冷啊!她一定很害怕吧!吓得肌肤都快跟结冰一样了。

赛尔德在心里低叹一声,轻轻地将温热的布巾摊开覆盖在她的左肩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诺的左肩上,程诺的目光却是落在按在她左肩的大手上,缓慢而轻柔地运行着分布在体内各种的戾气,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赛尔德与她的距离不到十公分,这个距离很好,好到待会如果这具身体的左肩之上真的出现了什么东西,她可以马上侵入到赛尔德的身体之中,短时间内夺取他的身体主权。

她就不信那个一直远远站在墙边的家伙,敢贸贸然对一国国王出手,刺杀的罪名,足以让遍布在这宴会大厅里里外外的侍卫们马上把他剁成肉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温热的布巾渐渐冷却下来。查普森见时间差不多了,连忙对赛尔德道:

“国王陛下,您可以松开手了。”

赛尔德闻言一怔,深深地看着“丽缇亚”,她却别过头,不愿让视线与他对上。她这一个动作,让赛尔德的心里很不好受,他微微低下头,在程诺的耳边轻声道:

“别害怕,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他说得深情款款,但程诺却只想把他的魂魄生生在从他身体里面抽出来吞噬掉。

渣男,他这惺惺作态的话是什么意思!若真是想保护她,早早拒绝查普森不就成了么!放马后炮有什么意思!

赛尔德在她耳边轻声说完,慢慢将手掌下按着的布巾拿开。

倏地,赛尔德瞠大了眼——

随着布巾的移开,“丽缇亚”的左肩逐渐曝露在众人的眼中,那片布巾之下的左肩,光洁细腻的肌肤之上一片雪白,毫无瑕疵——

竟没有出现查普森说的那个神殿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