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英杰满意,妻妾和睦,正妻贤惠,小妾明理。

赵琛一撤,柳家小院内外顿时清静下来,剪刀胡同里比平日多的行人、走街串巷的小贩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絮没接茬,不知是邵老太太真说了,还是吴淑真用这个做引子,吴淑真顿一下,又接着道:“三房大丫鬟就你和晚秋、宝珠三个,其她都还小,不通人事,我寻思着你们三个里挑一个,给你爷放在屋里。”

三个孩子正在池塘边看金鱼,听见姐姐召唤,宝儿年纪小,正玩得高兴,不愿意走,小生子懂事,听姐姐语气严厉,脸上又没有笑容,哄着宝儿说买糖人,宝儿才一步三回头离开水池。

柳絮行礼,微笑道;“舅爷找我有事?”

柳絮知道吴淑真是不会关她太久,放心吃饭。

宫保碰了一鼻子灰,想这样下去不是长法,就进言道:“王爷不如就纳了柳絮姑娘,绝了姓陆的念头。”

吴淑真命放到西稍间,命晚秋取赏钱,这些人出力,得了这宗额外好处,上房出来,都兴奋表态,“柳絮姑娘有事招呼奴婢们一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

念珠吓了一跳,闭上嘴,看姨娘眼神发直,唇无血色,身子好像在簌簌发抖。

宝珠巴不得这差事,得意地带着小丫鬟们去素云屋里,她几时把个姨娘放在眼睛里,得了爷答应,又有奶奶吩咐,仿佛得了皇命,进门时,素云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堂屋里玩,宝珠对着素云略一蹲身,唤一声,“姨娘”,直起腰,直接吩咐奶娘,“爷说了,让把哥儿和姐儿抱到上房,奶奶看看。”

上房的丫鬟婆子都捏着一把汗,怕奶奶动气,见奶奶不但不气,还这般体贴,背地里称颂奶奶贤德。

待柳絮醒过神来,发现自己直挺挺趴在那厮身上,胸前两个小包包,挤得扁平,又愕然发现那厮的大手正抚在自己微微翘起浑圆的双瓣。

吴淑真又和缓语气道:“你是你爷身边的人,有事知会我一声,是对的,我记下了,若有机会,我先想着抬举你。”

柳絮端着荷叶包着的豆腐,进了小胡同。

心里总觉得不安生,抓起一件哆罗呢对襟褂子,穿上,悄悄走来上房,躲在照壁阴影里,抻着头往上房看,上房灯火通亮,西暖阁和堂屋里点着灯,丫鬟出出进进。

柳絮和晚秋侍候吴淑真在碧纱橱里换衣裳,邵英杰独坐暖阁里等,透过薄绡瞥见柳絮窈窕的身影。

☆、第30章

“新婚小夫妻,起得倒早。”邵太太一脸慈爱,一看就是好相与的婆婆。

吴淑真隔着盖头,“还是你有心,你叫什么名字?”

晚秋用力点头,“姑娘放心。”扶着吴淑真坐起,端过桌上的盛药的釉白瓷碗,“姑娘,这是最后一副药。”

柳絮看这人态度,就知道今的事棘手,遂上前行礼,“奴婢柳絮是大小姐的丫鬟,有重要的事,同舅爷说,外间不方便,是不是里面叙话。”

吴淑真声音徒然变得冷清,“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时,从娘家带来不少嫁妆,我母亲死后,都在太太手里握着,按说我母亲的陪嫁,当归我所有,就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也该归柏家所有,吴家无权动用,可是,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外祖家人丁凋落,就剩下我舅父一人,我舅父与我母亲情分上平常,未必肯出头管我的事,太太防我像防贼一样,不让我甥舅单独见面,我想了很久,我行动不便,你替我出面……”

杨氏忍下一口气,心想,这会子不能撕破脸,她只要不提要她母亲陪嫁,什么都好办,让她得意几日,等到了邵家,男人的小妾和庶子给她添堵,有的罪受。

六子媳妇打嘴,“你看我,嘴又没把门的,竟乱说。”

晚秋抬头,吓得扶住她道;“姑娘不舒服?”

赵琛不肯就走,隔墙朝里看,院墙低矮,他抻头便看到里面,院子里柳絮跟三个孩子说什么,就提着东西进屋里。

柳絮恶心直干呕,骂了句,“老狗”

赵琛轻咳一声,“我就想问问,你当初差点撞在我车子上,是想寻死?”

紧跟上脚步,“王爷,您老慢着点“

柳絮看少女脸上隐约娇吟之色。

玉秀抱着孩子,新奇地看窗外,柳絮掉过头,逗孩子,孩子咿呀学语,柳絮问;“几岁了?”

柳絮站在台阶上唤;“赵妈”

“你大娘打你,是气急了,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劝劝她”

柳絮摸摸怀里的药方和一锭银子,灶间里取下一个篮子,去后院从柴垛里把这两日攒的用绢帕包着的白面馒头放入,上面用干净的布盖上,挎着篮子,走到西厢房门口,朝里喊了声,“赵妈,我去抓草药了”

打怵跟周天福有接触,踌躇一下,端盆去西稍间。

婆子赔笑忙替她答,“都安置妥了,周大娘尽管放心”

柳絮盯着肉案子上一小块肉,手指着,“这块称给我吧,大伯”

她惊得大张嘴巴,刹那身子触碰到冷硬的水泥地面,肩背咯得生疼。

可儿和一个婆子前面提灯,一行人奔已黑了的花园里,深一脚浅一脚,过了小木桥,来到临水阁,没有灯火,连点人声都没有,进到临水阁,四处空无一人。

素云姨娘抖着手抓住灵芝,颤颤地问:“你当真看见奶奶带着哥儿和姐儿来过这里?”

灵芝点点头,“奴婢遇见奶奶的丫鬟晚秋,说水阁里石墩凉,回房取褥子。”

素云姨娘踉跄两步,扶住额头,脑子里昏乱,忽一会冀儿掉水里了,忽一会莹儿也掉水里了,又闪过吴淑真狰狞的面目,恶狠狠地把冀儿举起,扔到水中……

素云姨娘身子向前一扑,就要扑向水里,吓得一干下人赶紧拦住。

巧儿奇怪,姨娘今是怎么了?难道酒喝得神志不清?姨娘明明就用了两小盅子酒,还是那种女眷们常饮的不上头的果子酒,姨娘平常不知比这多饮多少,从未喝醉过,怎么今这么反常,听说奶奶带着小爷和姐儿来过水边上,

傻大姐多儿一句疯话,就断定是掉水里了,奶奶若真是害了庶出子女,爷能饶了她?邵家就是不能把她怎样,爷一怒之下,休妻的事是干得出来的,即便碍着邵府脸面,不休妻,送去家庙,常伴青灯古佛,奶奶后半生,凄苦度日,就没了指望,再说打杀庶子女,名声不好。

巧儿摇头,新奶奶不像是个蠢人,断不会做出此等愚不可及的事,可看姨娘神态恍惚,眼神涣散,像是魔怔了,巧儿颇为困惑。

素云姨娘被下人扯住,坐在石墩上,巧儿劝道:“姨娘冷静一下,或许奶奶带着哥儿姐儿回去了,又或者去了别处,也说不定,今客人多,园子里都是人,下人来来往往,若有人掉水里,早就发现,有人救上来了,还不早传开了,既然府里一切祥和,就说明没发生什么人落水的事。”

素云姨娘昏乱中似看到一点希望,瞪着眼睛,“是呀!你这样一说,似乎也有道理,我们去别处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