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烟霞流纹花梨大理石案,案上磊着各种名家书画法帖,并有几方上好的端砚,笔筒内插着十来只笔,硬、兼、软具备,大小不一。边上设着汝窑白瓷莲花净瓶,别出心裁地插着两三根竹枝,碧莹莹的叶片衬着白玉一般的瓶身,正是两相得宜,格外有趣儿。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试着想出些方法来慢慢将空间内的灵气一点一点疏导出来。几次尝试下来,史清婉惊喜的现,越是随心所欲的作法,越是能够大限度地将体内灵气散逸出来。重点在于,这疏导出来的灵气,不仅仅能对史清婉本身产生滋养,对小丛箴更是益处多多,瞧瞧他越晶莹剔透的小脸蛋就可见一斑了。

瞅着周瑞家的迟疑的神色,史清婉不耐烦了。王悦宁此番作为本就不占理儿,若非为了王子腾的名声着想,她才懒得在这儿和一个陪房娘子聒噪。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在红纱掩映的屋内愈演愈烈,未央唇角一勾,一双素白柔荑便欲继续往下探去。忽然只听“嘭通”一声,夜风席卷着廊下蔷薇花的馥郁冲开房门,屋内红烛一下子全部熄灭了,满室俱是火烛烟气的味道。廊下尚挂着一盏六角芙蓉琉璃灯笼,在风中摇摇曳曳忽明忽暗。原本是这男子为了讨好宠妾命人悬挂,如今却成了这幽暗深夜中唯一的灯亮。

安福应声退了出去。

史清婉细细地用灵识探看过了,不由得为这孩子天生灵胎的强大而惊叹不已。生来便有了元婴不说,便是吸引天地灵气,也比自己运起修行功法要快上一倍,实在叫史清婉又是欢喜又是羡慕。

这一阵的疼痛过去,史清婉缓了过来,鼻尖上已经薄薄的一层细汗,闻言,她摇摇头:“无事!”心中却在疑惑着,这突然而来的疼是怎么回事儿?

对自己这一番投资很是满意,果然资源综合利用是很重要的啊!史清婉如斯暗暗感叹,一边对着那小丫头吩咐道:“将人迎进花厅,把屏风拉起来,待会儿我便过去!”

王子腾看着东厢依旧亮着的灯,嘴角扬起的弧度若隐若现。对着门口的两个小丫鬟招招手,让她们退了出去,王子腾轻手轻脚地掀了帘子进去,瞧见那个晕晕乎乎眼皮不住往下掉却还是硬撑着的娇人儿,只觉得满心熨帖。

贾史氏恨得咬牙切齿,眼底闪过一丝狠毒的锐利光芒,她气昏了头,只顾着咒骂贾代善,竟忘了这一句却是将自己的儿子也牵涉进去。待回过神来,她又是一阵后悔不迭。

敲锣打鼓地将王悦宁的花轿送了出门,王老太太站在大门口,看着门旁石狮上挂着的大红色绸缎扎成的花球,捏着帕子将泪水揩去。养了这么多年女儿,一夕之间变成了人家的媳妇,想着下面还有长女的婚事,王老太太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惆怅之情。

至于大房,对她也没威胁了。贾赦虽然袭爵,可是却是出了名的风流好色无能,邢夫人愚妄蠢笨不堪又是没孩子的;贾琏凤姐最多只算个给二房跑腿打工,看着威风却没实权,余下的迎春贾琮,更是不出彩的人物……何况贾史氏偏爱二房多少年,难怪贾政夫妇光明正大地便占了正房呢!

一大碗的汤饼下肚,史清婉才搁下碗筷,转头便瞧见王子腾站在院子门口,倚门颇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她。

面对着贾代善的威严,两个庄稼汉面面相觑,先前美瞧清楚,可这一看,这一身的行头,啧啧,肯定是什么达官贵人。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何曾见识过这样的人物?两人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对茅诚的那股子牛劲儿全没了,眼神变得畏畏缩缩起来。

贾代善十六岁那年,白菲儿十五岁,正式成了贾代善身边伺候的通房。

雅言站在床畔,垂眸看着自己手中两只白玉般的瓷盒子,只觉得烧手烧心。听张太医的意思,这两个东西竟是害得奶奶身体的不适的罪魁祸!想着这是从哪儿来的,她的心底不由升腾起一阵恨意。

王子腾醒过来,看见面前的常玉明,余光瞥到一旁李御医的身上,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活了下来,见此情形,想必皇上亦是平安。不过,下一秒想起还在家中等待的史清婉,他精神一下子萎靡下来。临行前,婉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注意不要受伤的啊……

祭坛四角挂着联三聚五水晶彩穗宫灯,里面燃着烛火,与月光一起,照得这四下里明亮如昼。地上从具服殿到此,一路皆是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毡,两旁分立着英武精神的龙禁尉们,皆是肃容沉声,整个月坛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王子腾握着手中小小一只青花裂纹茶盏,目光有些散漫,他脑海中回忆着自史清婉入门以来生的种种……

“奶奶每日用膳安排都是不错的了!”齐嬷嬷仔细地浏览着绣茗誊抄过来的食单,点点头,视线落在绣茗身上,带着些惊奇与了然:“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瞧着贾赦的神色有些郁郁,张氏劝道:“大爷别太忧心了,我虽说如今只能在自己院子里调度,可如今掌管家事的,多还是三位姑娘!我和她们平素关系还算亲近,想来也不至于为难我这嫂子吧!”

贾代善八岁的时候,他身怀有孕的母亲便因为被祖母赐下的丫鬟不老实,心气不顺之下而小产了;母亲苍白的脸色与哀戚,贾代善一直都记得清楚。所以后来妻子怀孕之时,虽说对她并没有喜爱,贾代善也与母亲商量好不必有另外的丫头姨娘。

拿起那张纸,董嬷嬷仔细地浏览一遍,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亮光,她眼底流露出一丝欣喜与惊叹,压低声音问王悦安:“大姑娘,这事儿,你没告诉旁人吧!”

她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去了。

史清婉挑眉看着手里方才吐出的梅核,光溜溜的,心下叹了声可惜。这梅子是腌渍的,虽说好吃,可孕妇却不能多食——瞧着王子腾满脸不敢置信,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只是靖安侯年轻之时,与其夫人聚少离多,两人膝下统共只有一子一女,长女不到三十岁便因为一场风寒去了,儿子却是战乱颠簸中出生,因此身骨虚弱,几乎是常年卧病在床。是以才有了传言,说是靖安侯当初伴随圣祖得天下时,所用几桩计策夺了不少人命,故而损了福报,显映在子女身上。

看着她这样的做派,云姨娘神思一晃,想起那天她也是这样的一副嘴脸对自己,几句话将自己推入了被老太太厌弃的绝望境地,简直恨不得一口啐过去。可惜,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姨娘,与主母的差别。

王子胜站在旁边,瞧着她眉宇间淡淡的一丝愁绪,想要伸手将她扶起来,却又作罢,原地转了两圈,无奈地叹道:“云儿,你又何必呢?”

徒高程又问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王子腾一一捡着答了。

“得啦,有什么害臊的?!”史清婉挥挥手,正色道:“爷身边的连庆,比你大两岁,当初我和爷商量着,打算叫他打理外头的铺面。长相——你也是见过的,虽说算不得什么潘安宋玉,可也算是文质彬彬,有条有理;我问了,爷说他性子不错,不是那起子榆木脑袋!爷从来不留作风不正派的在身边,你也不必担忧!”

事毕,她整个人完全都快要烧起来了,缩在被褥里面,紧紧地把自己包得紧紧一丝不露,任由外面那个满足的男人对自己无可奈何。

抿着嘴微微一笑,带着些许的羞涩和喜悦,史清婉朝着上座贾代善与贾史氏福了福身子,重新退到王子腾身后。

她要确认一件事情。

史清婉自己动手将身上披着的一件浣花锦衫脱了,挽起袖口,已经有几个粗使丫鬟们将饭桌抬进来。

打走了牙婆,史清婉忙忙碌碌一个早上,王子腾又在当值不能回来,因此她便一个人简单地用了中饭,便歪在美人榻上小憩一会儿。

“你将心安下来吧!”王子腾亲昵地捉着她的手,冷不丁地在她皓白如玉的腕上啄了一口:“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我虽说是武官出身,可这句话还是懂的!”

史清婉推测,王子腾是受了四大家族连累,加上可能后期他也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威势,不受控制,更有甚者,他可能掺和到某些事情里,所以才会招了帝王猜忌疑心,引来杀身之祸。

“便是二位救了我么?”掀帘子进去,尚未瞧清楚是什么状况,耳中便落入这么一句问话。

原来这孩子被现时,整个人趴在木板上已经彻底地昏迷不醒,便是喘气都断断续续的,若不是拿了根破拉拉的布条子死扯在上头,怕是早就不知道沉哪儿去了;幸好船工老宋有些法子,按胸揉背叫他连吐了几口水才好些。

王老太太看着那满满匣子的金碧辉煌流光溢彩,不由得带着赞赏叹息一句:“到底你们有心了!”

若说起来,王悦宁这番举动其实是难以令人现前后端倪的,药汤喝了,药碗是要洗的,算得上是不留痕迹,然而,架不住后面有个史清婉手段人不知鬼不觉。其实,若是王悦宁没有心生恶念,她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景状。

“别担心——”史清婉安抚着有些局促不安的绣蕊,她心中比谁都明白此事前因后果,绣蕊手中那碗汤药确实有问题,可照理说那原本该是王子腾的;厨房那边,史清婉为防万一还留了一手在,便是老太太查出什么端倪,也责怪不到绣蕊身上。

王悦宁见状,欣喜不已。史清婉敏感地察觉到王悦宁异乎平常的举动,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两个浑身酒气的醉汉之外并没什么异常,她微微咬了咬唇,暗自提醒自己当心。

路上转过两个回廊,她突地停住了脚步,看着不远处一前一后两个人影。王悦宁不由得心花怒放,那不是二哥与史清婉身边的大丫鬟绣蕊么?瞧着一贯严肃地王子腾面色柔和,她眼珠子一转,冷笑几声,一条恶计浮上心头。

陪着王老太太又说了几句闲话,各人便被打回去。一路上,王子腾都沉声不语,偶尔带着些愧疚的目光落在史清婉身上,直叫史清婉内心里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