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议论的焦点渐渐集中在余小瑛、乔正清身上,有的说符合条件,厂和车间领导都很器重他们,该加;有的说众所周知的原因,不该加。两种意见相持不下,往往会争得面红耳赤,在前几年养成的大辩论习惯一时难改。

许慧正在浮想联翩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小余、小许,在忙什么呢?”

这当儿,乔正清听到脆生生的惊呼声:“乔老爷果然在这儿,找得我好苦!”

郑浩天眼睛一亮。“乔伯母,你再说一遍,是一封什么信,栽什么赃?”

许慧听着这些不闲不淡的话,心里有些别扭。包楚楚也觉得刺耳,因他是弟弟的老大哥,有些话不便多说,倘若换成自己医院的同事,她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余小瑛点点头。“乔老爷确实是个好人,戈春生有他的十分之一就不会把我害成这个样。他跟何冰冰倒是十分般配,天生一对,可惜乔老爷直到现在还背着家庭包袱。我看洪振东就是心术不正,借他父亲的问题故意中伤乔老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把乔老爷当成情敌,拚命想把他抹黑!”

康秀兰愤懑道:“作了孽会遭天遣的,你就等着报应吧!”

“雯雯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吗要到这种地方来?”

周国栋回去告诉了母亲,方书琴说暂时别让你爸知道,能瞒几天算几天。开始一个星期,周建兴见国良没露面,也没多说什么,每次有人来探望他时,他都要时不时望着门口,似乎在看还有什么人进来。到了第二个星期,周建兴忍不住问,国良怎么没来?方书琴像恍然大悟似的告诉他,国良出差了,要半个月才回来。周建兴说,要出差这么长时间,也不来说一声。说完就闭上眼,扭过头去。方书琴见他眼角淌下两行泪水,她心里难受,眼眶也湿润起来。

方书琴找到洪振东,把她的想法告诉他时,洪振东的面部表情十分古怪:似笑非笑,似忧非忧。方书琴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出现一个念头:找错人了。按常理推断,对于不可告人的秘密,知情人越少越好。或许洪振东巴不得周建兴早些羽化成仙呢!果然,洪振东淡淡地说,过几天我有空就去劝他,不过惹上这种病,神仙也没法,顺其自然吧。

原本当维修钳工时上班拚命干活,下班后一只杯子、二两小酒、三两花生米,晚上抱着老婆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返。不仅如此,连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也不能作主,被迫听从戈副书记的暗示,抡起无情的大棒,硬生生把小瑛和周国良这对鸳鸯打得各飞一方,葬送了小瑛的幸福,也葬送了这个家的平静、安宁。唉!本就是普通工人的命,平白无故地当什么官啊?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正想打电话,人就到了,小乔能未卜先知?”

她给何文彬斟了满杯,然后给乔正清斟了半杯。她说,乔老爷不会喝酒,委屈你陪我爸多喝半杯吧。

乔正清颇受感动。“多谢二位前辈关心!我乔正清虽然被人瞧不起,但也懂得洁身自爱,有人想用绯闻事件打击我,只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他们失望了!”

粟本佑道:“乔老爷的态度似乎没受多大影响,他说他父亲这么大的事都挺过来,这一点风浪算不了什么。他今天去参加市里的技术干部培训班了。至于另外二位,我找他们谈过话。原本就处于被人指指点点的地位,早有抗压能力,再加上一封信,不会把他们压垮,只是增加一点愤怒而已!”

冰冰道:“他是副厂长兼总工程师,从s市引进的技术人才。”

周国良变色道:“你问我和余小瑛的关系,你是什么意思?”

赵科长见办公室人来人往不方便,就把韩大光叫到隔壁会议室。韩大光问,老赵有什么急事,紧紧张张的。赵科长从口袋掏出一封信给他看。

店老板拜倒在地。“恳求客官赐教!”

秀秀比雯雯小一岁,姐姐妹妹不离口。雯雯和戈春生就是从那时开始好上的,雯雯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戈春生把她从梁上救下来,她早已命赴黄泉。戈春生早就对贾雯雯心怀不轨,把她当成寂寞无聊时的玩物,后来移情别恋是意料之中,雯雯也没过多责怪他。只要他什么时候需要,她都会回到他身边。

“除了这几句,还能不能说点别的?骚公鸡!”

“天理良心!脸蛋漂亮又有什么用?木头人一个,一点情趣都没有,比雯雯差远了。”

洪振东道:“喝吧,多大的事?”

董跃进眉开眼笑。“经常要你请客,实在不好意思。不如到我家去喝,买点熟菜,便宜多了,这一次我请客。再请刘明泉、包小淼、小孙一起来。”

许慧红着脸低声道:“那你得替我保密,有人偷偷塞了条子,说要跟我交朋友,我还没想好呢。”

乔正清耐心道:“人言可畏啊,何况小余正闹离婚,处于‘冷战’相持阶段,谁胜谁败难以预料。小余采取谨言慎行的办法是理智的。何况她知道你很冲动,万一她上班后,你有事没事都围着她转,那戈9生的耳报神还不三天两头去密报,加油添醋,你们俩再长几张嘴也说不清!”

络腮胡子笑道:“国栋老弟说一不二,够朋友!”

周家虽穷,但穷要穷得有志气。周氏一族自周文王起名人辈出,汉有名将、名相周亚夫;三国有周瑜;北宋诗人周邦彦;南宋宰相周必大;如今更有鲁迅、总理周恩来,个个都是忧国忧民的英雄好汉。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轰轰烈烈的大事是干不成了,洁身自好是起码的为人之道。可恨那些年眼花缭乱,搅得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愧对列祖列宗哪!”

刘明泉嘀嘀咕咕:“车间里每次有好事,第一个就是一组,太欺侮人了!”

络腮胡子怪叫:“我看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还钱,我对他不客气!”

相比之下,秀秀不如余小瑛令人浮想联翩的群姿sè,但有水仙花一般的典雅清秀。水仙虽然极为普通,却每每于岁晚天寒、百花凋后,出现于案桌、阳台,以她的sè白香浓、翠绿yu滴、娇艳婀娜赢得“凌波仙子”美誉。

余小瑛惊讶道:“竟有这种事?我说嘛,自从我住院以后就没见到他的影子,原来又是我爸从中作梗。”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就是如此丰富多彩,有的人对做媒人的事后悔不已,另一些人却正在乐此不疲,让许多年轻人受惠无穷。其中之一便是周国良的儿时伙伴、老同学白面书生,此刻正在媒人的热心张罗下与秀秀约会。

周国良约了几个穿开档裤时就在一起玩的老同学商量,请他们献计献策。

余小瑛笑容满面。“说出来你恐怕还不会相信,是董跃进亲口说的!”

冰冰道:“我明天带到厂里退了。”

何文彬表示谦意:“真是不巧,冰冰有事出去了,实在不好意思。洪师傅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无妨。”

洪振东叹息道:“当年的堂堂参谋长,如今竟然潦倒如此,不堪回哪!”

后来刘明泉第一批返城,心里稍稍得到安慰,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你小子就守着野花在山里待一辈子吧!

乔正清有点不好意思。“哪会做什么思想工作,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呢。我不过是将心比心,说几句现成的漂亮话而已。”

何冰冰脸庞绯红:“你扯上我干吗,关我什么事?”

戈9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小子长得有模有样,看着还挺顺眼。小时候也老实乖巧,讨人喜欢。他的许多毛病都是那几年打打杀杀养成的,好好的一个初中生张牙舞爪,还自封什么狗屁参谋长,真是出乖露丑!后来他下乡插队,不肯好好干活倒也罢了,还经常偷鸡摸狗,吃鸡、炖狗肉,把村民气得不行。有一天半夜三更,几个农民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痛打一顿后丢到猪圈里。唉!丢人丢到乡下去了。他老实了一段时间,又老毛病作。不过他不敢在附近村子偷偷摸摸,而是跑了几十里地去作案。村里的人眼不见为净,也管不了他,个个敬而远之,惹不起还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