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还狡辩……。”

“老大,这是我从荷花池之后,见到的,你又一个生猛的一面啊。”龙齿一叹,换来连翘一个白眼。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听了连翘安排假装‘连小姐’的龙葵和身兼拖延行程艰巨任务的苍耳、海藻三人。连翘一离去,他们便商量着开始做戏。当日便到锦南王妃面前去声称‘连小姐’不幸染疾,而养生堂不得不留下苍耳公子照料一番。平日里,在人前,两人也是做足了样子,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面孔,连一句过十个字的话都没说过。连府前来接人的马车不得不在白马寺停留五天才启程,而这一路之上也是停停走走,硬是比来时多用了一倍时间却还未到。那领头的华管家,先前将这情形快马加鞭往姑苏禀报了一番,老爷们都说不急。既然不急他也乐得不急,浮生偷闲过几天悠哉日子。

连翘一笑,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龙葵点头一应。

那看似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突然天降神力般身手敏捷就算了,为何,连那个从早到晚嚷嚷着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方丈,此刻也变得腰不酸腿不疼,踢人也有劲儿了?

“那我和龙葵,还是双胞的呢”

“吩咐倒是不敢。”小师父手挠挠那堪比月光的一颗光刻,有些不好意思。“是方丈要请几位过去的。”

“这圣石的由来,是因为一场火。”王妃一笑,转身向着那两方石头:“白马寺原本叫燃灯寺,供奉的是燃灯古佛,一百多年前,一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虽然没有伤亡,但是整座寺庙却都给烧毁了,后来清理废墟时,有人在后院现了两块大石头,石头被熏得漆黑,众人搬开石头,却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匹刚出生的白色小马驹,竟然毫无伤。众人都不知道这小白马是从何处而来,便有人推测,这是上天的神明派了自己的坐骑下凡,度化凡人的。于是,燃灯寺重建,便改名做了白马寺,而那两块保护了小白马的石头,就成了白马寺的‘圣石’,一个刻上了寺名,一个刻上了燃灯古佛,被请到了这儿。”

“那不是正好吗?”王妃一笑,连翘听得一愣:“为何?”

“嗯?~”连翘听得眉一挑,嘴角一勾,向着龙葵就是一个高深莫测的笑。看得龙葵一个哆嗦,背脊一凉,瞬间便如同泼了盆冷水般醒了过来。

王妃身后的婉莲,见东西都撤走了,正要向前,去开窗户,连翘急声阻止:“姑娘,不可!”

“我这弟弟自幼便不通礼数,王妃莫怪罪他无礼便好。”连翘也是赔笑。

“连公子可是身体不适?”此刻,彭管家也下了马车,正好听见连翘一声轻咳,关切一问。

“老大……”身后传来麦冬轻声一唤,连翘转身,正好看见黝黑的少年,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海藻,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喷嚏的?”连翘突然一问。

“你有见过还是有谁穿这衣服吗?嗯?”

“嘿,有劳公子了。”公公莲花指一摆,往连翘身前一晃:“连公子如此被皇上看重,咱家还望能沾沾光呢。”

“姓龙的。”龙葵一声暴喝:“你再说一遍。

“小公子不必焦急。在下看来,小姐不过是有些怕晒罢了。”那公子淡雅的嗓音响起,又是向着小公子笑着摇头:“并无大碍。”

“小姐~。”海藻神情有些委屈,将嘴一嘟,一双杏眼竟然泛起了盈盈水汽。双手又在连翘的衣袖上轻轻拉扯。

众人一见女子面容便纷纷猜测,莫不是老爷这一路有些难耐便将这女子当做了夫人的替身,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是,贺喜。”庞正从车夫手上接过三尺长一尺高的锦盒,双手递于连益,拱手道贺:“老奴代益阳公主殿下贺连侍郎三喜临门。”

连益终是上了马车朝着东玉门而去,此时朝阳初现,染红了东方的一片天空,也染上了朝动而去的马车。香融望着车檐上跳动的五彩流苏。夫君,你定要早日归来。

心里一丝冷笑,怕是无人会猜到,十四年来,女儿对父亲说的第一句话,第一声称呼,不是爹爹,不是父亲,而是,相爷!何其,讽刺。

“连相,莫急,莫急。”田光禄凑到前来,连翘盯着那一脸的笑意。嘴角一勾,轻声一唤:“田大人。”

田光禄一个转头,看着连翘,却不经意间打了个冷战:“小姐请讲。”

连翘踏着步子,绕着田光禄身边转了半圈,“田大人,莫不是想拿我怎样?”

“不敢,不敢。”田光禄一声讪笑,手上将圣旨一收,一手握着,几步踏到连翘身侧,低头当着这一屋子跪着的人,在连翘耳旁轻语了一句。

田光禄一句说完,又几步退开。却见连翘一脸愤然,怒瞪着他手上圣旨,一字一度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威胁我?”

从先前见到田光禄,连翘就在猜测,他能见着她仍旧一脸笑意,那便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那田光禄在她身边说得不多,只三个字。‘养生堂’。

“不敢,不敢。”

连翘看着田光禄一声冷笑:“田大人,既然你知道,那也该是知道,这,威胁不了我。”

“是,是。所以下官也不敢威胁。”田光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向着怀里一淘,手一摊开,现出里面两样玉器。“下官只是提醒,提醒。”

那两样玉器,一个,是通体碧玉拇指大小的玉戒,戒上一个奇怪纹路的图案刻着。另一个,是一块染血碧玉佩,双鱼形状,鱼嘴很大,含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样式却只有一半,显然是一对对玉里的其中一支。

东西一现,连翘一双眼里便透出寒意。

“连彩珊接旨。”字字从牙缝挤出,连翘一手抓过圣旨,手上用力,恨不得那布是纸,就这样将它抓破。

粉色衣摆一甩,连翘踏着步子,转身,离去。堂内堂外仍旧跪着一地的人,望着那身影出了大堂,出了连府,出了视线。

身影不见,为的连显连益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见了一份探究两份诧异三份深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