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抽完一袋烟继续上路,又行了二十几公里,进了下江镇,这是长白山里典型的小镇,一条街从东至西贯穿整个街道,冷清的街面上看不见人。“下江酒馆”的红幌在风中孤独的飘动。

“您是让我出什么人,做什么事呀?”唐三豹点燃一支烟,身子也随之往程悦身边凑近一些。“现在咱这地界上面很乱,我有些业务都在下面的乡镇,怕土匪和地痞闹腾,所以进出货时想求您派人保护一下,费用么,我可以按实用人头,每人一天一个大洋算,怎么样?”程悦歪头瞅唐三豹。

“还有好事?我是真撞见贵人了,啥好事,您说。”杨少春巴不得天上掉喜事。

“老先生客气了,怎么称呼?”杨少春也抱拳回礼道。“鄙人姓程,是这里的掌柜。”“呵,原来是程掌柜啊,失礼,失礼,本人杨少春,在保安团任个闲差。”杨少春谦恭有加,一看就是有文化有素养之人,与那该死的史认钱天地之别。

陈悦停顿一会,见大家没提出异议,说:“那我就再说说以后挑选队员标准和咱们队伍的纪律,选人标准作为第六条:忠诚、大义、健康、口严。七,我们的纪律:听从指挥,有事请假,行动请示,爱护百姓,团结对敌。我要说的就这些了,驼叔,您看您再补充些吧。”

程传贵拿起桌上的烟卷给每人敬上一支说:“各位官人,我想你们来我们商社一定有事,不妨先坐下向老身说说,看老身能否做得了主。”“既然驼掌柜这么说话,我也就不挑你们开业连个招呼也不打的过错了,咱就明白人不说糊涂话,你开业就开了,我们也不罚了,你就正常交二十块大洋,就算在我那登了记了,你看可好?”

“咱这面,我看就得先从土特产入手,以毛皮和药材为主。等业务开展起来以后,再逐步扩展项目,你们看能否行得通?”程悦提议道。“可以,那就得找懂这方面的大仙了。”“是,一头先找一个大师傅,叔,您就负责考核吧,只要技术能过关,人本质老实就行。再就是队伍问题,我们一定要挑选精明强干,身体健壮,有武术或散打功底的最好。”

“叔,您能这么想,悦儿真的就开心了,不过以后悦儿也许被逼无奈的要做些出格的事情,还得请您老多担待,反正我的身子也不干净了。”程传贵心疼的握住程悦的手说:“悦儿,你做什么我知道都是为了咱的大目标,但你也不能对自己太刻薄了,千万别再伤了自己,叔和你婶子这辈子可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啊。”

“这是大势所趋啊,现在东北虽说有个满洲政府,可明眼人都知道,满洲的政府是在日本人操纵下的傀儡政府,真正说得算的都是日本人,要升官财没一样离不开日本人,我又是个小乡民,出门两眼一抹黑,就在新京有缘结识了您这位大商人,您要是肯帮我我哪有不成之理呀,中国有句老话:背靠大树好乘凉。我就想靠着您这颗大树点我的小财,您看行不?”

三个人逛进大市场,觉着什么都新鲜,看了瞧,瞧了看,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程悦一看表,快七点了,心想这下遭了,马上和程传贵他们分兵两路,一路回旅馆,一路去关东军司令部。

“没什么,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来,和叔叔碰一杯。”“您不是说要慢饮,怎么又碰杯?”程悦两个玛瑙样的黑眼睛不停的眨动。“碰杯可以不干杯呀。”伊藤有意将程悦的身体往自己的身上靠了一下。

“?江,赶快给程小姐上茶上点心。”伊藤喊着家里的日本女仆。

“俺也不知道要去哪?”董玲低下头,双手握到一起绞动着,眼角渗出了泪。“孩子,你怎么了,生了什么事,向叔叔说说,也许叔就能帮上你。”

“谢谢您,二哥。”云彪异样的瞅着程悦说:“你如今叫了程悦,就真把自己当外人了,咋和哥还来这个。”“不是,我觉着这事太大了,才―”“才谢谢哥,妈给你留了那些好东西,那你咋不谢谢妈呢?”

收拾完当院,程传贵自己牵了一匹红马,将黑马的缰绳交给程悦说:“这匹枣红色马是杂种马,高大勇猛,叔叔骑。墨黑色这匹是纯种长白山本地马,温顺,有耐力,给你骑怎么样?”程悦竖起大拇指说:“好,真好。”

你大哥白云虎见父亲中枪倒地,便命令弟弟白云彪带一拨人掩护母亲撤退,自己和妻子带着一拨弟兄扑向了刘长录和接应刘长录的鬼子。突围出来以后,你母亲重伤在身,你二哥丢掉了一条左腿。在撤退途中,你母亲意识到自己挺不了太久,就匆忙的解下玉佩,刻上老屋两字,意思招你回去,她有事情向你交代。不曾想,那送信的春花,将信给了刘长录,他们怀疑老屋是地名,你的母亲很可能带着余部藏在老屋。就截获了你,想找到老屋将自卫军一网打尽。

回到望天崖的家里,你爷就叫你奶摆香堂,要正式收我为徒。你爷供得是关公,我就在关公神像下入了师门,同你父亲和姑姑也结拜成了生死同门。

程传贵说:“也好,那你先上去,我举上去你接一下。”赵新雅在上面接,程传贵先头后身子的将云燕举出地窖口。出来后,程传贵说:“这地窖门先别关,万一有事,咱再将悦儿送过来。”

师徒俩在城外树林里拴好马匹,绕过城门口的岗哨,快步扑向城北二道街的横渡诊所,晓亮举手要去敲门。程传贵拉住他的手,头向墙上扬了一下,晓亮会意得翻上墙头,见里面静静的没有异常,向师父挥了一下手。程传贵也翻上去说:“前屋是诊室,咱俩不认识那药,得去后屋喊起横渡。”

定军背着云燕刚到城西小学墙下,气还没有喘匀,就听见慰安所方向枪声大作,他马上将背上的云燕举上院墙,自己随之攀上院墙,扫视一眼平静的院落,放心的将云燕接下围墙。背着向教室奔去,他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藏起云燕。

一个多月以后,骨瘦如柴的云燕,终于被病魔所压倒。她先是烧,烧得不省人事,就梦话连篇。慰安所里有个稍有良知的朝鲜姐妹哀求所长,找医生为云燕医治,并表示自己愿意为云燕出诊疗费用。那所长不屑的哼哼冷笑说:“你他妈是不是也病了,*人本来在大日本人面前就不是人,还为她们出诊费,我看你不但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她一威,没人再敢为云燕出头说话。

云燕进屋靠墙站着,那女人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说:“过来离我近点,我不吃人。”云燕就怪了,这日本人中国话怎么都说的这么好,她不知道日本关东军还没有动九一八事变时,这所长就随着日本的黑社会组织来到了东北,在长春的一家日本会馆里做*,现在是年龄大了,寻窗挖门的找了这么一份清闲收入又颇丰的事做。

“是的太君,很好,很舒服,您以后再要,春花愿随时奉陪。”春花恬不知耻的在岛田那黄白相间的腮上亲了一口。

岛田的由头来了,他的催粮队十二名士兵,遭遇不明来历的抵抗分子的袭击,当场全部战死。更不能叫他容忍的是,死亡士兵还遭到了残酷的毁容毁尸,运回来的尸体认不出姓谁名谁,分不清哪颗头颅该按到哪一具尸体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