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郎和三郎跪在堂屋?”

一旁的马氏见了脸上很快就有了得意的神色,哪知张老爷子接下来却对她说道:“老三媳妇儿你也一样,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公爹,就把那个叫巧娘的丫头给我叫来,这件事我是非弄清楚不可!”

不过尤氏也不是那没脑子的人,虽然张老爷子的话让她倍感吃惊,但她却也很快就镇定下来,只见她牵着妙儿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显然正努力的把心头的怒气压住……

刘婶老早就看马氏不顺眼了,因此说话间不忘拿手里的扫帚招呼马氏,更是故意堵在门前让马氏一时半会儿蹿不出去,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屋里抱头鼠窜,并不忘冲尤氏放狠话:“大嫂,你可别太过分了!真要把脸都撕破了,以后你我都不好看!”

刘婶猜想尤氏怕是要和马氏彻底撕破脸了,于是便忍住了前去和马氏理论的冲动,拉了禾花闪到了一旁去,免得待会儿忍不住会冲上去和马氏理论。

“没错!我拐着弯子打探了许久,才打探到那许家的三少爷年前无缘无故、突然大病了一场,李夫人一连请了好几位游医给他看病都不见好,”刘婶顿了顿,喘了口气后才接着往下说道:“听说后来李夫人还专程从泉州城里请了位有名的大夫到李家,可惜那位大夫到许家给许三郎看诊后,虽然开了一大堆的药给许三郎吃,但许三郎的病还是没能彻底除了去。”

因此张二郎欺负妙儿的下场,最终不是被尤氏教训一顿、就是被张大郎揍上一顿,但即便如此张二郎却还是死性不改、总是逮到机会就欺负自家小妹。而张二郎这个坏习惯,自然让妙儿喜欢张大郎多过喜欢他了……毕竟谁也不想没事自个儿找“虐”对吧?

因此若是妙儿真和许三郎定了亲,那以许家的家境来推测,许家定是会早早就送来丰盛的财礼,好把妙儿早些娶过门去。而这财礼一送来,女方就得开始准备嫁闺女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尤氏就是想多留妙儿几年也不行了……

不过听马氏说了换亲的好处后,尤氏倒觉得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心想把人家的闺女攥在手上、人家自然就会对自家闺女客气些了。

马氏闻言故意先咳嗽了两声,随后才一脸得意的说道:“不是我在大嫂你面前说大话,要是没我在李夫人面前替我们家妙儿说好话,李夫人定是看不上我们妙儿!不过大嫂你放心,我把我们妙儿夸奖了一番后,李夫人已有和我们张家结亲的意思了!”

于是尤氏最终看在张耀的面子上、应下了这个请求,让马氏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暂时不再为巧娘一事烦恼了。

马氏一听尤氏这话,当下便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认为尤氏是对当年亲事被抢一事怀恨在心、眼下才会故意要和她做对!

马氏一见尤氏要把这件事管到底,当下便有些口不择言的埋怨了她句:“大嫂,你怎地就这么爱管闲事呢?你买丫头就买丫头,怎地非要给我领这么一个麻烦回来?!你这不是存心想阻碍我们二郎的前程吗?你是不是巴不得二郎随便娶个家境落跑的村姑,你才高兴?!”

马氏见尤氏突然前来找她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她的脸上很快就有了笑容,并上前挽了尤氏的手、亲亲热热的把她拉到屋里:“大嫂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坐坐?大嫂不是才从城里回来吗?不累?怎地不先回屋去歇歇?”

只见崔氏听了禾花的惊呼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尤氏等人说道:“真巧啊,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们也是这户人家的人。”

尤氏这些年前前后后也替家里买过几次丫头,因此自是晓得这些牙郎一个比一个狡猾,断是不会一口就报出实价来。且尤氏进城买丫头前就已经事先跟人打听过了,晓得这不足十岁的丫头大多卖四到八贯钱,再高就贵了。

红衣小丫头不假思索的答道:“我会护着年纪小的四娘。”

没想到一旁的尤氏看了墙上挂的菜牌后,却重新给妙儿推荐了另外一个面:“妙儿,小孩子吃太多熏肉不好,娘亲点个‘鲜笋泼肉面’给你吃好不?”

妙儿研究完查梨条回到尤氏身侧时,禾花这个“禾打听”正好和刘婶介绍起对面梁家的唱伎来,于是妙儿忙竖起小耳朵继续听八卦……

于是崔氏无法,最终只能执了大扇前来亡夫坟前搧坟,搧着、搧着崔氏一时悲从心来觉得自己太过命苦了,于是才会一边搧坟一边哭了起来,叫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心生疑虑、忍不住猜测起她的所举为何。

远远的还没走进草市,妙儿就见到一幅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待走近一看、妙儿才现所谓草市,其实就是许多人挑着各种各样的物事,随意占了地方便开始摆摊售卖,那些地摊挨得紧紧的、一整溜的排下去,只在中间留一条路给前来挑选物事的人走动。

再说尤氏听了张耀的话下意识的长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其实尤氏也明白马氏坏就坏再“自私贪钱”这四个字上,说马氏是什么大恶人、大坏人,这倒也有些太过、马氏也没坏到那个程度。

而就在大家伙儿都在沉思时,原本一直站着看热闹的马氏、却正鬼鬼祟祟的悄悄挪动脚步,一副想趁早溜之大吉的样子。

而先前端了衣服去溪边洗的禾花得了消息后、也端着木盆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进门后见妙儿满头是血马上就急哭了,一边央人去给到隔壁村走亲戚的尤氏捎个信,一边急忙忙的奔出去替妙儿请游医,临走前禾花还不忘请乡亲们帮着把钟二等人围堵住,让他们不能逃之夭夭……

张老爷子见连管家的大媳妇儿都这样说,便晓得马氏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于是再三斟酌过后,张老爷子退了一步、做出了一个折中的打算:“那就只给一半的银钱,就说我们张家只能尽这点子薄力了,若是他们不愿意只拿一半的银钱作为赔偿,那我们张家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原来这黄衫汉子姓钟、在家排行老二,且他竟是那日出高价包了张家大船的客人的弟弟,那一日张家的船在江上翻了,那位包船的钟姓客人也没能脱险、当时便落水溺死了。

张大郎进屋后,见不仅张光和张耀在,尤氏和马氏也都在,于是赶忙简单的把外面的情形说了下:“爹、娘、三叔、三婶娘,外头突然来了一群眼生的人,他们说话的口气很不好,其中一个还让我把家里能够当家作主的人叫出去。”

话说这古人都比较早熟、早慧,因此今年已经九岁多的张大郎也算是个小大人了,深知眼下正是家里最忙乱的时候。因此张大郎冷静的吩咐完刘婶和禾花后,就意识到他必须照顾好弟妹、才能让尤氏全心全意的处理眼下这摊乱子,更是深知他身为兄长、绝不能让弟妹在这个时候给家里添乱子。

屋里一时变得静悄悄的,似乎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分略显压抑的寂静让小石头很快就重新把头埋得低低的,躲在屋外的妙儿见他努力的张了几次嘴,但最终却还是没能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

妙儿见了白汤圆那狼狈样儿心里大快,还不忘冲白汤圆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样!本小姐还在襁褓里躺着就是个有仇必报的淑女,且为了报仇什么招都会使,你想占本小姐的便宜?门儿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