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拐着弯子打探了许久,才打探到那许家的三少爷年前无缘无故、突然大病了一场,李夫人一连请了好几位游医给他看病都不见好,”刘婶顿了顿,喘了口气后才接着往下说道:“听说后来李夫人还专程从泉州城里请了位有名的大夫到李家,可惜那位大夫到许家给许三郎看诊后,虽然开了一大堆的药给许三郎吃,但许三郎的病还是没能彻底除了去。”

就在妙儿因如何“告密”而感到苦恼时,一抬头、正巧看到张大郎兄弟远远的正朝她走来,于是妙儿灵机一动、马上动作利索的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撒着小腿儿往张大郎兄弟奔去,一奔到他们面前就直接扑到张大郎的怀里:“妙儿想大哥了!”

因此若是妙儿真和许三郎定了亲,那以许家的家境来推测,许家定是会早早就送来丰盛的财礼,好把妙儿早些娶过门去。而这财礼一送来,女方就得开始准备嫁闺女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尤氏就是想多留妙儿几年也不行了……

这许家和张家自然不算是穷苦人家了,因此他们换亲可以算是第二种情况,而有钱人家换亲、目的说白了就是不想让自家闺女吃亏。因此只要许张两家换了亲,那许八娘在张家要是受了委屈、妙儿在许家的日子也一定会不好过。于是双方父母为了让自家闺女过上好日子,往往都会善待儿媳妇儿。

马氏闻言故意先咳嗽了两声,随后才一脸得意的说道:“不是我在大嫂你面前说大话,要是没我在李夫人面前替我们家妙儿说好话,李夫人定是看不上我们妙儿!不过大嫂你放心,我把我们妙儿夸奖了一番后,李夫人已有和我们张家结亲的意思了!”

且这样有胆识的巧娘配给“偷米糊小子”张二郎,妙儿怎么都觉得可惜了一些———要是巧娘能当她的嫂嫂,那她的两个哥哥可就赚了!

马氏一听尤氏这话,当下便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认为尤氏是对当年亲事被抢一事怀恨在心、眼下才会故意要和她做对!

而尤氏听马氏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话,也多少猜出马氏是不想认巧娘这门穷亲事、才会一个劲的诋毁巧娘,于是也不再同马氏多费口舌、径直把张老爷子给抬了出来:“巧娘是不是那江家的闺女,只需把她带到爹面前,让爹问问她祖父母、以及父母叫什么名字,再仔细的问问她江家的一些家事和状况……”

马氏见尤氏突然前来找她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她的脸上很快就有了笑容,并上前挽了尤氏的手、亲亲热热的把她拉到屋里:“大嫂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坐坐?大嫂不是才从城里回来吗?不累?怎地不先回屋去歇歇?”

巧娘其实也没把握马上就找到和她定亲的人家,更没把握让未来夫家替她谢尤氏、还尤氏救她花的那些银子。因此尤氏主动提出让她暂且留在张家,巧娘自是求之不得、千恩万谢的应下来了!毕竟巧娘得先有一个容身之处,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去熟悉矮岭村,熟悉后才能想法子打听夫家的消息……

尤氏这些年前前后后也替家里买过几次丫头,因此自是晓得这些牙郎一个比一个狡猾,断是不会一口就报出实价来。且尤氏进城买丫头前就已经事先跟人打听过了,晓得这不足十岁的丫头大多卖四到八贯钱,再高就贵了。

被尤氏指中的丫头胆子似乎很小,只见她哆嗦着身子、断断续续的答道:“我叫桂花、今年九岁,家里一些寻常的活计我都会干……”

没想到一旁的尤氏看了墙上挂的菜牌后,却重新给妙儿推荐了另外一个面:“妙儿,小孩子吃太多熏肉不好,娘亲点个‘鲜笋泼肉面’给你吃好不?”

“没错,翠花也是听人说城里的果子行请了十分有名的唱伎来叫果子、打擂台,所以昨儿才会一大早就赶着进城来,谁让她从小到大就好听这个?”

于是崔氏无法,最终只能执了大扇前来亡夫坟前搧坟,搧着、搧着崔氏一时悲从心来觉得自己太过命苦了,于是才会一边搧坟一边哭了起来,叫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心生疑虑、忍不住猜测起她的所举为何。

因都是乡民自家的物事,因此卖的价钱要比城里铺子里头卖的便宜许多。当然,乡民能做的物事有限,因此草市卖的物事都十分寻常、种类也不多,若是想买好一些的物事还是得去城里才行。

再说尤氏听了张耀的话下意识的长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其实尤氏也明白马氏坏就坏再“自私贪钱”这四个字上,说马氏是什么大恶人、大坏人,这倒也有些太过、马氏也没坏到那个程度。

那青衣汉子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银子、硬是塞给了妙儿:“先前那请大夫的银钱,理应由我来出!这银子你们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也不好受……”

而先前端了衣服去溪边洗的禾花得了消息后、也端着木盆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进门后见妙儿满头是血马上就急哭了,一边央人去给到隔壁村走亲戚的尤氏捎个信,一边急忙忙的奔出去替妙儿请游医,临走前禾花还不忘请乡亲们帮着把钟二等人围堵住,让他们不能逃之夭夭……

“老大媳妇儿,就按照他们说的,给他们一些银钱把他们打了吧!免得他们日日堵在我们家门口,乡亲好友见了还以为我们张家做了什么亏心事,日子久了他们难免会嚼出些闲话来。”

原来这黄衫汉子姓钟、在家排行老二,且他竟是那日出高价包了张家大船的客人的弟弟,那一日张家的船在江上翻了,那位包船的钟姓客人也没能脱险、当时便落水溺死了。

这一日妙儿正和张大郎、张三郎一起在院子里练大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嚷嚷声,紧接着妙儿便听到自家的大门被人粗鲁的拍得“啪啪啪”直响。那刺耳的响声让妙儿兄妹三人一起回头看去,现自家大门外不知何时堵了一群人,领头的几个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也正是他们在用力的拍打张家大门。

话说这古人都比较早熟、早慧,因此今年已经九岁多的张大郎也算是个小大人了,深知眼下正是家里最忙乱的时候。因此张大郎冷静的吩咐完刘婶和禾花后,就意识到他必须照顾好弟妹、才能让尤氏全心全意的处理眼下这摊乱子,更是深知他身为兄长、绝不能让弟妹在这个时候给家里添乱子。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张家大船快要抵达目的地时,却意外遭遇到了极其凶险的风浪!那场风浪来势汹汹且来得十分突然,让船工措手不及、来不及做出对应的举动。就连张宗兄弟也是在风浪朝船身扑来时,才意识到他们真的遭遇到大危险了!

妙儿见了白汤圆那狼狈样儿心里大快,还不忘冲白汤圆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样!本小姐还在襁褓里躺着就是个有仇必报的淑女,且为了报仇什么招都会使,你想占本小姐的便宜?门儿都没!

并且尤氏还细心的教会了妙儿许多选布料和用布料的本事———例如哪一种质地的布料适合用来绣帕子,哪一种质地的布料适合用来做荷包和锦囊,以及哪一种质地的布料适合用来做扇套等物事。

张三郎性子较为活泼,虽然今年已经七岁了、但好奇心却依旧很重,因此他一见妙儿一反常态的用小手捂着嘴说话,马上就好奇的凑了过去、问道:“妙儿,你捂着嘴巴做什么?该不是嘴上长了个大泡吧?”

妙儿一喊完,在屋里温习功课的张大郎和张三郎立刻火奔了出来,奔到院子里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合伙揍了白汤圆一顿,揍完张大郎才把妙儿拉到身旁,一边若无其事的捋着衣服上的皱褶、一边斯斯文文的问道:“妙儿,告诉大哥,这小胖子怎么欺负你了?”

“不要!”

刘婶一把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翻出来,尤氏当下就窘得涨红了脸,还少见的像大姑娘般的撒了一回娇:“刘婶!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提!你是故意想糗我、臊我是不?没见过记性像你这般好的乳娘!”

而这小丫头的型除了包包头就是麻花辫,梳起来自是比那些大人们的型要简单多了,因此妙儿自个儿给自个儿梳头倒也没什么难度。

白汤圆继续替自己辩解,但显然他面前的两个小屁孩一点都不为他的话所动,依旧紧紧的张开手臂拦着他,一副宁死都不让他靠近妙儿的样子。

妙儿晓得这些三姑六婆最爱干那乱点鸳鸯谱的事儿,因此妙儿一听有人打趣白汤圆讨媳妇儿的事,就马上在心里暗道了声“不妙”……

而妙儿一被尤氏抱出屋、瞧见井边那一大盆兑好的温水,就有些不悦的嘟起了小嘴儿,心里有着十二万分不乐意在这时候洗澡。于是当尤氏动手替妙儿剥衣服时,妙儿还闹起了小别扭来,小身板儿扭来扭去、动来动去,怎么都不肯乖乖的让尤氏把她的衣服全剥下里……

那游医先是仔细的检查了徐四郎的伤口,随后从药箱子里取了白纱布等物事出来,动手替徐四郎处理了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完后游医只吩咐了几点需要多加注意的地方,便说徐四郎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只要休养几天就能全好。

而妙儿本还指望尤氏会狠狠的教训徐四郎一顿、替她讨回公道,没想到最终尤氏却被徐四郎几句话就给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