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李夫人有把许八娘许给张二郎的意思,但条件却是马氏必须把张家的闺女嫁到许家来,而正巧张家就只有妙儿这么一个闺女……也就是说妙儿算是沾了许八娘的光,才有福气以村女的身份嫁给许三郎!

“不过我记得许三郎前头的两个兄长,都是和城里的小娘子定的亲,眼下轮到许三郎定亲、许家定是也会给他从城里找个小娘子吧?”尤氏对此事还是有些没底,很快就做出了最现实的猜测:“这么好的亲事,定是落不到我们妙儿身上,我们就是想再多、到头来也只会空欢喜一场。”

不过妙儿想归想,倒也没生出做媒的心思来,因为她骨子里还是希望两个哥哥和唯一的弟弟以后能自由恋爱,娶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为妻。

这张老爷子和江家老爷子交情匪浅,自是不想让老友觉得和他张家结亲受了委屈,于是才会被马氏的花言巧语说动,改而让张二郎和江四娘定亲。

“只要这些巧娘都能一一达上来,那她十有**就是江家的闺女,也就是我们张家未来的二媳妇儿,”尤氏说着顿了顿,才就事论事的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得把她留下来、并把话同她挑明了,免得她还得费心思去寻找夫家。”

尤氏听了王氏这话、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蹙,心想眼下家里的状况已大不如前了,王氏哪能随随便便的说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样的话来?万一这崔氏真的住下后便不走了呢?那张家岂不是得白白再多养一个闲人?

于是出了泉州城后,小驴车便没做停留的往矮岭村驶去,一直到回到张家大门口才停下。而妙儿一行人才带着巧娘这个新成员进了家门,就现家里已先巧娘一步、来了一个新成员,且这个新成员妙儿等人竟然还已经见过了……

尤氏倒也没说什么,只悄悄的把红衣小丫头塞给她的玉佩袖到袖子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指了先前问过话的一个丫头问道:“这个丫头的卖身钱是多少?”

桂花话才说完,尤氏就冲那老牙郎摆了摆手:“这个胆子太小,说起话来比蚊子哼哼还小声,不合适。”

店小二这话妙儿可就不爱听了,他明显是在笑话她没文化嘛!

禾花说着顿了顿,随后伸手指了对面梁家果子铺那对彩衣女子,继续卖弄从翠花那里打探来的八卦:“听说这梁家果子铺和李家果子行已经打了三天的擂台了!这一次两家铺子怕是卯上了,听说李家这边请的是城里‘律华社’最有名的唱伎柳七娘和文三娘,这对姐妹花的歌喉泉州城里谁人不晓、谁人不爱?”

原来这白衣少妇娘家姓崔、几年前嫁给同村的吴三为妻,丈夫在几天前意外猝死、令她悲痛欲绝,恨不得随丈夫而去。丈夫的猝死是崔氏没能意料到的事,但让崔氏更加没意料到的是,她的丈夫才刚刚新死、小叔子吴四就贪图她的美色,想要将她强抢了当小妾!

尤氏想着眼下张家家境已是大不如前,先去草市淘些此次出门想买的物事,草市淘不到的物事再去城里买,这样也能省下一些银钱来……

“红桃她找了人去给钟二那伙人放狠话,真真切切只是想把那伙人吓走、替咱家省下这笔银钱,且她这样做,事先也没想到会波及到妙儿、会害妙儿受伤……”

尤氏最气的就是青衣汉子动手推妙儿一事,因此她见青衣汉子执意要付诊金,自是大大方方的把那块银子收下了,但银子虽然收了、尤氏却依旧没给青衣汉子好脸色看———这人既害妙儿流了血,自是不能轻易原谅!

这样的画面让刘婶心下意识的一紧,随后她马上举着锅铲、不顾一切的冲妙儿奔来,只见刘婶先是挥舞了几下锅铲、把钟二等人赶到一旁,随后才把妙儿紧紧的搂在怀里护住……

一旁的马氏一听张老爷子竟答应悉数赔偿,当下就急了起来,一时也就忘了张耀先前的警告,再次插嘴说了句:“爹,您不是老糊涂了吧?今儿上门来的那群人,他们开口要的银钱数目可不少哩!”

于是黄衫汉子和同伴交头接耳的商讨了一番、仔细的衡量过事情的利弊后,最终那群人纷纷收起了嚣张的姿态,只见黄衫汉子再开口时、语气已比先前好了不少:“这位夫人请息怒,我们哥几个也不是存心想来闹事的,我们也是因死了至亲之人、心里万分悲痛,才会一时说话冲了些,还请老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我们一般见识。”

张大郎见来者似乎有些不善,当下便往前迈了一步、把妙儿和张三郎挡在了身后,并且挺直身板、不亢不卑的问了句:“你们到我家来有什么事?”

王氏和张老爷子一倒下,屋里马上又变得一片混乱、一时竟没人记起要赶紧请个游医回来,承受住打击的其他人都忙得手忙脚乱。

虽然年纪最大的张宗当机立断的让船上众人、抱着甲板上搁着的木板跳江求生,但众人却还没来得及照做、船就被来势汹汹的大浪给卷翻了!

妙儿闻言立马条件反射的把小嘴儿给抿紧了,但白汤圆那诡计得逞的模样还是让妙儿看了很不爽,于是妙儿索性扑到白汤圆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咬了白汤圆的胖胳膊一口!

妙儿还没到学做裁布做衣裙这个阶段,因此尤氏暂时没教妙儿如何挑选做衣裙的布料,不过却也大约带了一句,让妙儿晓得内衣、中衣、外衣、裙子等,都得用不同的布料来缝制。

妙儿一瓮声瓮气的把话说完,尤氏就再也忍不住了、觉得自家闺女实在是可爱极了!只见尤氏先是在妙儿的小脸上亲了两口,随后搂着妙儿笑个不停:“我们家小妙儿怎就这般逗人呢?”

妙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想把我头上的头巾扯掉!我最讨厌人家扯我的头巾了!”

“不要,妙儿不摘!妙儿不热。”

刘婶见尤氏嗔便不再言语,只咧着嘴乐呵呵的笑,让已为人母的尤氏越觉得不自在,赶忙装模作样的往儿女们所在的屋子里探了探。而妙儿此时正被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的牵着小手走出来,三个孩子还没到尤氏就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在了耳里,脸上那不自在的神色也慢慢的转换成满足的笑容……

妙儿一向喜爱颜色鲜艳的物事,眼下见了那两根大红色的缎带自是喜欢得紧,把它们拿到手里仔细瞧过后更是爱不释手,并且马上就决定把这两根新缎带扎在头上臭美一番!

而把三个小屁孩的对话听在耳里的妙儿,忍不住在心里称赞了张大郎兄弟一番,心想终于有人理解她的苦心、替她把白汤圆自个小色狼给挡住,让他再也没偷窥她、偷亲她的机会!

几个大人听了立时大笑,马上有人拉着白汤圆问了句:“你知道媳妇儿是什么意思吗?”

尤氏见状一边无奈的让刘婶上前帮忙,一边笑着刮了妙儿的小鼻子一下:“妙儿乖,别乱动,让娘亲帮你把衣服脱了。”

尤氏见状倍感无奈,只能委婉的说道:“我家妙儿平日里都很乖、从不会做什么叫大人着急或生气的事,今天她之所以反常的咬了四少爷,我想大概和她先前做的噩梦有关吧!她先前便一个劲的说四少爷欺负了她,想是一直都还把四少爷当成欺负她的人,所以刚刚才会毫无预兆的咬了四少爷一口。”

这徐四郎说起谎话来面色一点都不改,且还说得似模似样、有板有眼,也难怪尤氏会被他糊弄过去了,毕竟谁也料不到才五岁多的徐四郎竟如此腹黑……

且先不说妙儿有没有真的睡进去,却说徐四郎跟着丁氏见过尤氏后,就开始不动声色的偷偷四下打量,没见到妙儿的小身影竟还寻了机会,主动冲尤氏问道:“妹妹不在家吗?”

尤氏闻言笑着摸了摸白汤圆的头,随后顺手抓了把糖塞给他吃,见他接了糖也不吃,而是先把糖小心翼翼的揣到了兜里,空出手来搬了张小杌子放到床边,挨着妙儿坐下来后才一边笑嘻嘻的盯着妙儿看,一边把糖给掏出来吃。

徐四郎话一说完、大人们马上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应该是徐四郎刚刚在桌旁玩耍时,不小心让玉佩掉在了桌上,才会让小妙儿不小心给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