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沐扶夕,就连站在一边的孙聚都看傻了眼,他一直知道沐扶夕是美丽的,因为他曾经听闻过很多朝廷官员的子弟,私底下总是议论沐侯府家的千金,美得是多么让人移不开眼。

“紫娴!”到底是紫娴的态度让绍凡拧起了眉头,伸手掰开了紫娴缠绕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抬步走到了沐扶夕的身边,“扶夕,你有没有磕着哪里?”

绍凡薄唇微微勾起,朝着她侧眸而看:“扶夕,我知道你今儿杖死了母后的安插在云水斋的眼线,不过我并没有觉得你有错,那么既然是对的,我又为何要问?”

绍凡虽然骨子里对皇后有一股抗劲儿,但是大多数的时候,只要皇后没有侵占到他的底线,沐扶夕知道他都不会刻意的与皇后争辩什么,不是因为绍凡有所顾忌,而是因为他的孝顺,毕竟是皇后将他抚养长大的。

一双带着温暖的手,轻轻覆盖在了她合在一起的双手上,抬眼对上绍凡担忧的眸,是她的柔柔一笑:“怎么了?”

皇后拧了拧眉,沉默了半晌,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示意刘兰福起身:“有什么事,说吧。”说着,扶着红木雕漆椅的精致把手,轻轻靠坐在了椅子上,伸手端起了台面上的茶杯。

跪在地上的丫鬟和小厮一个惊颤,吓得当即没了呼吸,傻愣愣的看着门口的宫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甚至是连哭诉都忘记了。

皇后退位登太后,看似是高枕无忧,实则是弃权养老,这样的事若是她因此而露出喜色,岂不是有大不敬之意?

只是在这样动荡的局势之下,就算绍凡登基称帝,身下的那把椅子也难免烫身,毕竟沐氏一族就算再过庞大,也做不到让满朝文武达到统一。

沐扶夕如此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贤贵妃,只是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这般的与我为好?”

悄悄朝着绍凡的侧脸看了去,沐扶夕的心里其实还是温暖的,因为绍凡的生气让她知道,她在绍凡的心里并不次于那把椅子。

但无论谁看错,沐扶夕都不会看错,因为墨王就算与绍凡再过相似,她也能轻易的分辨出一二。

不过是短短一夜的光景,沐夫人就好像是老了十年,用乌膏晕染的白根根凸显在两鬓之间,丝丝明显的刺疼了沐扶夕的眼。

“不必了,你且留在这里等我便好。”说罢,迈步朝着正堂走了去。

“孀华,我一直以为你的心思细腻,但是现在看来,你只是比婉晴的心思细腻了些。”沐扶夕幽幽的叹了口气,收回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手臂,翻转手腕将毛笔放在了笔格上:“你下去吧,我累了。”

随着宫女缓缓走出,皇后再次将目光转到了绍凡的脸上:“天灾虽不幸,但不是时常有,至于如何把握,就要看每个人怎么去想了。”同样举起面前的茶杯,皇后轻轻闻了闻茶杯之中散出的茶香:“如今近在咫尺的墨王在朝中已笼络了一部分的人心,远在百里的萧王又手握兵权,太子怎能一直坐以待毙?”

绍凡闻所未闻,仍旧看着那抹逐渐在视线之中消失的身影凝望,当那本就模糊不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中时,一双精通古琴的修长十指下意识的握紧围栏,狠狠抠进琉璃瓦沿,锋利的琉璃瓦边沿扎进手掌,一股热流顺着双手滴落,融化地面积雪的同时,将洁白无瑕的积雪晕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色血花。

皇后看着再次跪在地上的沐扶夕,并没有直接让她起身,而是再次看着她良久,一双刚刚交合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半个时辰后,寂静的红墙之中传来了三声罗鸣,接着,一位年长的老太监在几名小太监的陪同下,缓缓走出了泰安门,在站定到沐扶夕的面前时,弯下了腰身。

后来,在绍凡的带领下,她第一次来到了太后寝宫的后花园,与绍凡一起追蝴蝶,晒太阳,感受着绍凡带给她的宠溺,承受着绍凡带给她的温暖。

“吉时到——请太子妃上花轿——”

紫娴呆怔的瞪大眼睛,看着墨王好一会,才更加面目狰狞的摇头:“我不信,你骗我,我爹才不会向着沐氏,帮着这个狐狸精说话——”

“啪——”

没等紫娴把话说完,沐扶夕顺手扬起了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紫娴的面颊上:“紫娴郡主,请注意你的称呼,我沐扶夕有名有姓,有封号,有家族,并不是你可以随便污蔑的。”

紫娴被沐扶夕彻底打的懵了,缓了半晌之后,才睁着猩红的圆眼朝着沐扶夕瞪了去:“你凭什么打我?你这个狐狸精,只懂得勾引凡……”

“啪!”沐扶夕扬手又是一巴掌,声音愈冰冷:“紫娴郡主,请主子你的称呼。”

“你这个狐狸……”

“啪!”

“你不要……”

“啪!”

“狐狸精……”

“啪!”

孙聚彻底的惊呆了,呆若木鸡的看着不断落在紫娴面颊上的手掌,他一直以为他在这个后宫里所见到得事已经算是很多了,但是到了现在他才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墨王侧过脸,轻轻笑出了声响,白玉般的鼻梁笔直而挺立,在月色的笼罩下,在面颊上留下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不知道打了多久,一直保持着强硬态度的紫娴,最后彻底没了声响,她洁净的面颊两侧布满了五指印,条条猩红,深可见到里面凝着的血丝。

沐扶夕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臂,扫了扫已经疼到说不出话的紫娴,淡淡的一笑,转过了身子:“若是紫娴郡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我做的不对,大可以去找满大人告状,或者是去皇后娘娘,再或者去找你的凡哥哥也可以。”

“噗……”紫娴刚一张嘴,便吐出了一口血水,抬眼看着沐扶夕远去的身影,咬牙扬声,“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打完了我就算是完了吗?”

“呵呵……”沐扶夕并不曾回身,“紫娴郡主自然是敢,只是紫娴郡主莫不要忘记了,刚刚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当然可以不承认,但是很不巧,这里似乎有人可以证明,刚刚生过的一切事。”

“……”紫娴没了语,瞪着沐扶夕的背影,恨不得用一双满是妒火的眼睛戳穿了她。

她的气愤来源于对沐扶夕的不甘心,对自己一败涂地的耻辱,和刚刚沐扶夕所说那番话的认同。

她自然是可以找人告状,找自己的爹爹,找自己的皇姑姑,但是她不能,因为沐扶夕说的对,她的刚刚的话,她可以不承认,她也想办法让孙聚不承认,但是她没有办法让墨王不去承认。

她搞不清楚现在墨王所站的立场,按照道理来说,沐扶夕为了太子谋权,早已侵占到了他的地位,但是他竟然会在沐扶夕吃亏的那一刻,突然出手保护,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不单单是震惊那么简单,更多是看不透,想不通,因为她猜不到墨王的心思,究竟是处在一个怎样的位置上。

墨王见沐扶夕已经走远,抬眼朝着孙聚一笑:“你去把紫娴郡主送出去。”

孙聚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可太子妃……”

“本王去好了。”说着,朝着一直打量自己的紫娴看了去,微微一笑,美丽的让人分不清楚性别,“紫娴郡主,有些事,该是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算是你知道,也说不出来,因为本王不会给你机会……”说罢,转身朝着沐扶夕的背影走了去,寒风佛过,吹起了他墨黑垂直的长。

紫娴直直的看着墨王远去的身影,一颗心“砰砰砰!”的狂跳不止。

说实话,她在心里是有些害怕墨王的,因为这个邪魅异常的男人,是她从来都看不透的,而且,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男人的狠戾手段。

那应该是两年前的事,她刚从皇后的寝宫里出来,正打算出宫回府,在路过紫竹园的小路上,忽然听见了一种特别奇怪的声响。

“咯咯咯……咯咯咯……”很像是人在睡梦之中的磨牙声。

她以为是哪个大胆的奴才跑进紫竹园偷懒睡觉,便提着裙子走了进去,可当她走过拱桥,绕过假山之后,竟然看见了,足以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她从来不知道人的骨头可以那般的硬朗,哪怕是在强力的扯动下,仍旧不会丝毫的瘫软,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明明眼前充斥着最为血腥的画面,却仍旧面带着微笑。

她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墨王穿着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是上好的蚕丝料,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柔柔的亮光,腰上束着一条月白的祥云纹的宽腰带,让本就俊美异常的他,更显得邪魅。

可是当时,她根本没心思欣赏他的俊美,因为此刻的他,正用着一种慵懒的姿态,在毫不留的撕扯着另一人的四肢。

在墨王身下的那个人,似乎是个男人,不过他应该已经死了,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只看见墨王不断的拉扯着那个男人的四肢和关节,将他的十指生生拉折,将他的四肢活活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