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过后我还是咽下了那口气。我原谅了你。”银俊雅用沉重的声音说道,同时注意贾大亮的反应。

“能听出来我说话的声音不对?”路明很不安很沮丧地问。

辛哲仁话虽不多,但字字千斤,很有分量。既使与会者受到鼓舞,也给大家留下了许多思考。

“好。”金九龙听说,应一声,急匆匆就往外走。

“公安局办公室吗?……找一下你们石局长……什么?

在郭莉的努力下,《人民日报》免费给他们登了广告。

他不来,计经委主任和工业局长为什么也不来呢?那个匿名电话,就更不好说什么了。说是坏人造谣、万一地委真有撤销的指令怎么办?根据那里的情况,这种可能不是不存的。她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是如实介绍一下太城的复杂情况比较好。这样或许能够激发花行长的正义感。促使他扶正祛邪,帮助银俊雅。于是,她把太城深层次里的斗争,把常委会上如何定银俊雅县长助理的经过,向花行长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不料,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这些,花行长越法觉得没有底了。他说,他不能把几千万元的款给了这样复杂的地方。郭莉想出各种理由,说了许多能感人的话,企图说服花行长,让他改变态度。花行长总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似乎是听而不闻,抱定一个老主意。郭莉忽然想到她的那个长篇通讯今天要见报,跑出去找了一张报纸拿给花行长看。花行长粗粗地看了一下报纸,态度才有了一点转机,同意听一下银俊雅的汇报。

“是啊,你干什么你应该向黄县长说清楚。”李发奎跟着说。

银俊雅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此人一定是专程出来寻找猎物的色鬼。或许误认为她是路旁寻候的妓女,或许看她漂亮,顺手牵羊,反正对她没有安好心肠。她后悔自己不该过分慌乱、紧张,不该不假思索、不看对象就上了贼船。现在车已经开起来,车速很快,如果开门跳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想不到身负重任的她,进京还没有干出什么名堂,却因自己的心理脆弱和疏忽大意,遭遇上这样难堪而又危险的事情,该怎么办呢?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送走郝万起之后,辛哲仁陷入了沉思。

栗宝山心犯嘀咕地坐了下来。他看着杨部长,杨部长也看着他。杨部长好像等他说什么,但他这时猜不透杨部长的心,不知道说什么好。杨部长等了一会,等不到他的话,只好低下头去,像是思虑什么,然后对他说:

今天上午,辛哲仁书记接到省委的一个电话。电话传达省有关领导的指示说,栗宝山到太城县短短几天时间,在没有认真调查研究,听取广大干部群众意见的情况下,私自决定召开万人大会,给一个名声很坏的女人平反,很不严肃。紧接着,又不听其他领导的劝告,在常委们都未表同意的情况下,提拔那个女人当了县长助理。据说,在全县引起极大的不满情绪,造成很坏的影响。问地委是否了解此事。要求地委对栗宝山提出批评、纠正,妥善做出处理。

“黄县长的儿子黄顺德。”

“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到底承认不承认银俊雅是个非凡的人才?你们到底想用她不想用她?你们到底从思想深处给她平反了没有?什么人所共知的背景,那个背景根本就是错误的,难道还要考虑吗?什么程序请示,不搞那些繁琐的东西难道就不行吗?你们对发展太城的经济,到底是着急还是不着急?昨天已经讲好了,你们的引资招商团要随我们一块去北京,下午就得走,这个团没有银俊雅行吗?她没有个适当的职务能充分发挥作用吗?这是火烧眉毛、马上就应当定的事,你们为什么不着急?为什么非要往后拖呢?我实在弄不明白。容我火气大,得理不让人。

栗宝山听了郭莉简短的解释,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了,他看看大家说:“郭莉记者提的这个问题,我们大家可以议一议,看看怎么为好。”

钟佩雷本想扑过去跟粟宝山撕打一番,却一头撞到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浑身抽搐不止。

说着已经走到一排房子的跟前,栗宝山随即推开一个屋子的门说:“这屋子不是没有人住吗,就住这里好了。”说着便走了进去。

“我们不是他们请来的。”四个纪检干部同时摇着头说。

会场上的人,在栗宝山宜布散会以后,长时间地围看着银俊雅不肯离去。他们好像在看另外一个银俊雅似的。

黄福瑞、陈宾海、王明示、董玉文和李万同等几个县里的领导都拿讨厌的眼光看着银俊雅。他们觉得栗宝山给她平反正名,就够便宜她的了,她应当感到满足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场合抛头露面?她到底还想干什么?只有栗宝山的目光是坦然的。他正视着前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银俊雅往台上走。这时候,唯有他和坐在台下的张言堂内心里最激动。因为唯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今天会议的高潮即将来临。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路明就像从地下钻出来一样,出现在贾大亮跟前。

“你们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随之,他的眼光从黄福瑞的脸上扫到贾大亮的脸上,又从贾大亮的脸上扫到金九龙的脸上。

至于从小道上听到的这件事,我们既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县里又没有请示报告,我们能说什么呢?“

“不要揭!等一等!”

“那是为什么?”

“那你们说说,好办法到底是什么?”金九龙向他们摊牌道。

贾大亮一到这里就发脾气,训金九龙:“你他妈玩的好戏!”

这一去,情况就大不相同了,秦会林给她让座,给她倒水,脸上不但堆了笑,还顺着她说许多话,什么困难是不小呀,个人的专长也应该考虑呀,甚至连分配不合理的事实也承认了。银俊雅听着他说的这些话,看着他那色迷迷地笑限总往自己脸上盯,虽然察觉出他的贼心所在,有种受辱感,但是又想,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让他妄想一下也无妨,只要掌握好尺度,先把自己的事情办成了,到时候不再理他就行了,反正她的这张脸,看的人多了,妄想的人多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然而,秦会林说是说,却不痛痛快快地答应给他们解决。他有意出去小解,回来时便把门锁上了。他红着脸,不自在地笑着,向她走近。她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心里异常紧张,不知所措地站立起来,做好了逃走的准备。正在这时,电话响了。他不得不去接电话。打电话的是金九龙。

一进家门,女儿顺意根本不管他吃饭不吃饭的事,首先拉他到自己的房里,说她所关心的事。

随着栗宝山慷慨激昂的结束语,广场上又一次掀起暴风雨般的掌声。

不同的人,有不问的预测,但都在洗耳恭听新任书记的施政纲领。

“对,我们该动身了。”

银俊雅说:“不错,我确实替栗书记想好了三把火。不是银俊雅没有自知之明,有意要在粟书记面前卖弄自己,是我了解太城的情况,这些主意,只要了解情况的人,稍稍动动脑筋,都是可以想得出来的。我认为,栗书记应该抓的第二件大事,是需要改变一下经济工作的思路。过去,太城县虽然也嚷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建设不足,破坏有余,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最近几年新上的机械厂、化工厂、纺织厂和制药厂等等的厂子,非但没有给太城增加一分钱的经济效益,反而给全县背上了沉重的经济包袱,几乎所有的工厂都亏损。如果照此下去,别说振兴太城县的经济,用不了多久,全县的干部职工,就得喝西北风去。问题出在哪里?问题主要出在脱离了大城县的实际,不是实事求是地依靠太城的优势发展工业,而是一哄而上,哪一壶不开偏提哪一壶。别人上机械,他也上机械。别人上化工,他也上化工。如此等等。且不知,这些一没基础,二没技术和人才,三没有销售的渠道。结果,产品质量低,成本高,生产出来没有人要。生产的越多,赔的越多,包袱越大,越重。太城县这个一地方,栗书记您是了解的,从客观上讲,最大的不利条件是,地处边远,交通不便,工业基础薄弱,科技人才匮乏。

银俊雅看着金九龙说:“金主任,我今天是来向栗书记汇报的。如果金主任想听我的意见,是不是另外安排个时间?”

坐在办公室里的栗宝山,猛然觉得窗户一亮,抬起头朝窗外看去,便见那个仙人向这方飘来了。尽管他事先作过多方的设想,把她想得有多么多么的美,并针对性地给自己打了不少的预防针,防止见到她时失去警惕,被她诱惑。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原先的努力几乎无用。因为她完全在他的设想之外,她是一个全新的绝代女流。这使他忘了给自己设下的一切防卫屏障,从心底里发出赞美,那眼睛由不得放出敬慕的光。

栗宝山看了张言堂的脸,听了张言堂的话,再也忍不住地一把将电话夺过来,啪地一声挂上,怒吼说:“张言堂,你这是怎么搞的?!”

呜嘟嘟的电话铃声,一声紧接一声地叫着。显得是那样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秦会林早有分析,这时见贾大亮问他,立刻说:“我认为从栗宝山说的这些话来分析,他可能要向她动手。”

这会儿,冯玉花正坐在办公室里喝水。她的心里也很乱捣。虽说她对贾大亮的忘恩负义很痛恨,但毕竟还是一家人,要是贾大亮弄不好,她的前景也就完了。回想她冯玉花能有今天这样好的工作,这样好的生活,全靠了贾大亮。如果没有贾大亮,她现在肯定还在村里头种地,受穷。也算是她有福气,当初,贾大亮在村里放羊,家里很穷,那一天她到山上打草,跟他相遇在一起。说了一会话,他就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