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兴拿过一串冰糖葫芦,说了声“谢谢”,魏和秋笑道:“两串你都拿着,都是给你买的。”

“雁冰老弟,她胡说……”魏和秋话还没说完,被卫子兴推到了身后,而后卫子兴直接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途径帮我们买沪杭线二等座的两张车票,就是今天的。”

魏和秋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你们三个争来争去,到最后我也没有听出你们的争论有何意义。”

卫子兴闻言,用眼白撇了魏和秋一眼,道:“那叫小费,在上海花钱,若是对方还让你满意,就得给小费,这是不成名的规矩。”

魏和秋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感情你走了这么久都是没有目的瞎溜达?”

卫子兴点了点头,如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决定相信魏和秋,于是,她开始在箱子里找,似乎找了这件不满意,又找了那件,直到火车开始减速,有了进站的迹象,卫子兴才算是对着魏和秋的背影道:“找好了,你可以回头了。”

就在这时,车厢外又传来了对话声:“将军,那几个贼盗应该往西南边的林子里跑了,我们要不要追?”

这下子,卫子兴是真的醒了,魏和秋比卫子兴醒的早,但是他却没有睁开眼睛,魏和秋心中是有思量,卫子兴之前毕竟是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若是自己先醒来,那就不好解释了。

“你怎么在这坐着?”魏和秋问。

直到魏和秋走到车厢的顶头,卫子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头更低,脸颊也是更更红。

魏和秋被卫子兴说的气话说的有些懵,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了一会,才说:“对不起。”

魏和秋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砖房,似乎已经人为的拆掉了半边的墙,看来是“火车站改造”的“失败品”。

终于,在人群闹哄拥挤的时候,原本在一旁互相说笑的巡警们,似乎发现了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吹着尖锐的哨子,挥舞着警棍冲到这些人面前,似乎面对十恶不赦的列强一般,勇敢的谩骂着,不计力气的用手中的警棍招呼着被别人推出界限的人……不对,魏和秋和卫子兴都反应了过来,这些巡警们,不是为了维持什么秩序,而是想痛痛快快的打人,痛痛快快的揍一揍那永远不敢反抗的“贱民”吧!

最左边,“江宁”二字下的七个窗口空无一人,窗口内隐隐可见工作人员在闲聊着什么,再细细看去,“江宁”二字与窗口间还有一排小字“头等售票处,非外籍贵客、一等以上公务人员不得购买”。

魏和秋与卫子兴两人沿着街西走了十几分钟,然后在路口又向南走了二十多分钟,大概是因为两人丢了船票心中多少有些遗憾的关系,两人有意无意的避开了通往港口的要道,也没有开口提有关的事情,似乎是怕得触景生情。

女子没有回答魏和秋,而是反问道:“你读泰戈尔,莫非要留学印度?然后回来在这里寻个差事?”女子说完,还把目光投向了银行门口站着笔直的印度保安。

“老板,我这洋文是看书学的,三楼就有各国的语言入门。”书店伙计道:“本觉得自己译的还好,但看了陈独秀先生翻译的几首,发觉自己还是脱不了古文的束缚,所以一直搁着。”

魏和秋接过银票,只见是国内仅存的大钱庄“通泰钱庄”所印纸的,而银票上的数额,让魏和秋着实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刘翰俊一身的灰色唐装,一头精炼的短发,显得依旧挺拔精神。

没一会,红春就吩咐车夫停下了车子,马车南边,是一处并不起眼的小院,院墙很短,东西加起来不足五十步,院门也不大,只是枣红色的木门比起原先魏家显得新了不少。

然而世事难料,魏和秋正欲准备得意凯旋,却是意外的收到了家中来信:“儿:秦关大雪,数山塌方,待雪停路通,军阀纷乱,等家中来信再归,切记。”署名也一反常态的不是魏之南,而是魏和秋的父亲魏季昌。

“诶!”蔡国卿闻言,忙是摇手:“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了,我不是对这本书感兴趣,而是对这个感兴趣。”

魏和秋打开大门,却见果真门口之人是蔡家那个唤作德顺的青年,令魏和秋有些意外的是,被唤作德顺的青年身旁,还站着一个中年,正是蔡国卿。

“有愧先生高风亮节了。”魏和秋拱了拱手,又是恭维了一句。

“眼瞅着要置办年货了。”蔡国卿道:“你去偷偷张望一下,看那个小子在不在正门。”

从开始到现在,这位中年男子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享受着冬日的茶香。

“行!”魏和秋闻言是毫不在乎的点了点头,这让魏之南有些诧异:“怎么,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已经有打算了?打算找哪位泰斗要求举荐?”

“诶,什么都别说。”来的人正是王凯,只见王凯拍了拍魏和秋的肩膀,随即从魏和秋手上接过包袱,与魏和秋和刘翰俊一起,向大门外走去。

“那塔身上刻着的字倒是不错,正楷《金刚经》,有些年份的模样。”黎铭修的感慨,让林渊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众女依旧是嗤笑,却没有一个人去回答魏和秋。魏和秋自知是猜错了,叹了口气连忙是替自己解围,道:“早就说我不是石头蹦出来的,也未曾在老君炉里炼出火眼神通,不如叫老柏喊一声,让头顶的那个泼猴下来?”

“她们临时有事不去了,想起来就扫兴。”回答道。

“诶?你们今个也一起去玩吗?”虎牙女子问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笑道:“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王,与王凯是本家。名丹,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丹。”去玩?七人皆恍然大悟的对视了一眼,心中对方复超的鄙夷更甚,原来是要趁着休息日带九个女子去玩,难怪要偷偷摸摸,不过……这胃口还真大啊!

就在众人要对柏海宁的“无耻言论”进行声讨的时候,林渊突然眼睛一亮,道:“嘘,有情况!”六人随林渊目光看去,一下子是被看到的景象是震惊了,只见从北堂中跑出来九个身着修女服饰的女青年,他们或三或俩的拉着手,而方复超接下来的举动证明方复超在此驻足就是再次等待他们,只见原本在北堂门旁漫不经心欣赏教堂彩窗的方复超,似乎是听到了九个女青年的嬉笑,连忙转身对其招手。而那些女青年见状,纷纷是围了上去,先是齐齐的给方复超鞠了一躬,而后又是将方复超围了起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张凤翙道:“这是我那个不争气的鲁莽学生,仇正初欠你的。原本该是八十七两银子,我早就准备好了。折合一百一十七枚银圆,而后我觉得百多枚银圆太重,琢磨着你们八人的学费先扣掉,然后你们自己再匀,没想到倒是正好遇到你们学费困难。你数一下,你们每人半年学费十二银圆,总计九十六银圆,扣除以后还剩二十一枚银圆。”魏和秋闻言,不知如何应答,只是怯懦的说道:“不……不用数了。”

西北大学的校长室便是以前陕西大学堂的监督室,张凤翙将门打开后,八人皆是一愣,陕西大学堂的监督室八人都曾来过,自然是不会陌生,此时看里面的摆设,竟然与之前陕西大学堂时期的监督室未曾有什么变化。

“别说他了,他是什么人你我都最清楚明白。”方复超跟着附和道,于是众人是你一言我一嘴的讨论起了魏和秋素日里的不是来,魏和秋是越听越气,越听越听不下去,最后索性是猛拍大腿,道:“你们行了!你们若是说的那般轻巧,不如谁去试试?”

“驾!”王凯的声音从马车前方响起,伴随着王凯的声音,马车缓缓的前行,王凯看柏海宁驾车过几次,又不耻下问的向柏海宁提出了一些驾车的问题,虽然王凯今日第一次驾车,熟练上远远比不得柏海宁,不过倒也掌握了驾马的技巧,颇有几分雏形。

“迂腐!亏你还留过学。”钱鸿钧摇了摇头,道:“农民百姓没练过字,就一定无德?秦桧、严嵩、蔡京、和珅的字好像写的都挺不错吧?”“这……”马步云有口难辩。

这一年的春节,或许对八人来说,都是有生以来最特别的春节。

方复超闻言点了点头,长长的吸了口气,而后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猛地夹紧了剪刀。

魏和秋闻言,倒是摇了摇头,道:“这点方老哥你没想明白,这科考传承千年,虽然造就了不少无用之人,却也同样的造就了许多栋梁之材,这说明什么,说明科举本无错,错的只是人心。我们国人适应考试,不然为何就连入个学也要考你一考,我觉得吧,这科考就未必不会恢复,或许会改个更好听的名,或许会改种更严格的方法,但其作用是不会变的。”

那军人显然认识牌子的样式,难以置信的看着方复超,道:“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