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川未及多想,此人已到近前。黄昏的余晖照在他的鎏金狮兽头铁护肩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沉重的护肩下面,竟然有三重鎏金边披膊,一身暗灰色的山纹甲显得沉稳霸气,红色的披风迎风飞舞,一柄九环大长刀寒光闪闪。

“请司徒将军放心,只要我还活着,飞云渡就必然会控制在我们的手上。”析利荣城的语气十分坚定,他的表情却很平静,仿佛完全没有在意这个任务将要给他带来的巨大的危险。

“末将自接到调令之后不久,即于中山起兵,星夜兼程,连过武幕关、天门关,今日才得以见到督师大人。”慕容俊驰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司徒川此刻已经来到了黑云的身后,黑云竟未发觉。

“没罗森羽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他遇见了我们。兵法云: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作者注:笔者能力有限,无法为此小说杜撰出一部兵书,只好姑且让孙武子做一回东土世界的军事家,在以后文章中出现的兵法论述,亦皆出自《孙子兵法》。)那没罗森羽苦心经营的防御壁垒不可谓不精妙,但最终不过是枉费心机!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开一条血途,北上平州!”司徒川坚定的语气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深深地感染着这一群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屈突津诺一路狂奔来见神威王赫连尊。

“看把你急的,我并未说你什么,我……相信你。其实……我是要谢谢你。”黑云一边说着,一边粲然的笑着,嘴角顽皮的翘起,如同一弯美丽的新月。

“南辰派往龙川的主将是炎州刺史公孙龙胜,坦率地说,我对此人知之甚少。”司徒川继续踱步,走到窗口处停了下来,此时的他眉头微蹙,表情凝重。“我不能保证他们南辰人一定会坐壁上观,但我知道那公孙龙胜与赫连尊绝非铁板一块,此次赫连尊没有亲自带兵来到野狼坡,而是坐镇枫林城,很难说没有防范南辰的考量。

两个人并肩走着,路面有些坎坷,司徒下意识的用手扶了一下黑云的后背,可能是感到有些失礼,忙又把手移开。黑云莞尔一笑,眼波流转间留露出的温柔、妩媚与羞涩,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四十二万大军只有两万安全撤退,其余全都……全都没有回来。”夏维伦几乎是用哭腔说出这些话。

“有你一个足够了”,黑云说完,冲着司徒微微一笑,旋即打马飞奔而去,司徒急忙迅速跟上。

“请大王放心,如今云阳守备空虚,十日之内,我必拿下云阳。”

一阵密集的箭雨袭来,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十几个重甲骑兵跌落马下。

欧冶俊雄马上心领神会,他看着皇后,二人相视一笑,于是开始探讨云州的战事,“西凉神威王赫连尊率领四万铁骑已经进入了云州。”

一个负责站岗放哨的士兵睁开由于困顿而有些迷离的双眼,眼前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

乌兰图雅对着司徒川低声耳语了几句,司徒川不禁浓眉紧锁,神色变得异常冷峻。

“刚才在外面你说的很对,”司徒川一把拉住黑云嫩白的纤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用深情满满的灼灼的目光凝向面前的美人,“为了拯救这个灾难深重的国家,有些束缚我们的条条框框必须要打破。”

赤里坤的手缓缓上升,却在到达耳际的时候停住了,赫连尊看到那只手似在微微颤抖,他感到心跳加速,身体也由于恐惧而颤抖。

赤里坤有些茫然地看着漠藏黑云,默然无语。

“是的,在滚滚的尘烟中,铁蹄踏过一人多高的草,飞过我的头顶,差点踏到我的头,然后……我被吓醒了。”

只见将近两万人的南辰大军被分割成均等的七个大组,每个大组两千七百人,配置一百辆战车,在距河岸大约一百步的地方,战车首尾相接,构筑成新月形战阵,以河岸作为月弦,两端抱住河道。从北到南沿着云江西岸总共摆下了七个一模一样的新月形阵,两阵之间最近距离不过三百步,每阵的中后位置各有一面巨大的令旗。从高处鸟瞰,这七个巨大的月芽形战阵紧紧偎依着宽阔浩瀚的云江川,犹如一条蜿蜒的巨蛇,构成了一幅壮阔而又神秘的图画。

司徒川知道:这些从南辰的舰船上用拍竿发射出来的大火球燃烧着的包裹着布帛和油脂的大块石头具有可怕的破坏力,其威力并不逊色于曾经在平州的云中城给西凉人留下噩梦般记忆的南宫信的巨型投石机。

漠藏黑云默默地看着司徒川,一阵春风拂过,几缕青丝飞在她那洁白的脸颊上,冷峻中透着几分妖娆,清雅中又带着几许飘逸,她那忧郁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不安,她对这场大战的前景显然不太乐观。

但东方济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

“如此看来,拓跋景穆对寒山的统治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牢固!”公冶梦月依旧凝神望着窗外,眸光变得悠远。“但寒山仍然是个强大的国家,即使其内部出现了纷争,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视他们,如果北伐成功,他们就会成为我们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

“想必这位就是黑云郡主。我常听人说龙川王之女黑云郡主有倾国倾城之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慕容晴雪长这么大几乎没有见到过容貌和气质足以压倒自己的人,但在黑云郡主面前,她那明艳动人的风姿却被一种绝世出尘的美成功的压制。

两支军队会师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息,很快又一起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两位绝世美女一左一右,司徒川居中,三人骑着马并排行进。

“平西大将军慕容盛也就是你的祖父,曾经为朝廷立下了不世功勋,他一直是我最为尊崇的人。”司徒川扭头看了一眼慕容晴雪,接着说道:“很难再出现像他那样的军神了。”

“我看未必,”慕容晴雪眨了眨她那脉脉含情的美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觉得今世会出现一位更了不起的军神,而且……近在眼前。”

司徒川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军神,若不是黑云郡主,我已经死了两次了。”

“司徒将军不必过谦,”黑云微笑着说道:“难道军神就不

能遇到危险?”

“还是黑云郡主言之有理。”慕容晴雪随声附和着。“噢,对了,黑云郡主,我一直不明白你们西凉人常说的‘血色黎明’是怎么一回事,请您不吝赐教。”

“‘血色黎明’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终极决战。在一个朔风怒号的凛冬之晨,代表光明的赤焰之神与代表黑暗的幽冥巨魔展开了一场注定要发生的最后决战。决战的最后关头,赤焰之神的妻子月华女神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刺向她丈夫的夜灵长剑,从而保证了赤焰之神的最终胜利。光明亦得以留在人间。”漠藏黑云向慕容晴雪耐心的讲述自己民族的光辉史诗,说到最后神色有些怅然。

“真是太凄美了。”慕容晴雪认真的听着,几近痴迷。“月华女神真是一位伟大的神祗。”

三个人一边骑马前行,一边互相交谈,司徒川问及慕容晴雪一路上的见闻,慕容晴雪眼光一亮,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与兄长一路风尘,过了天门关之后没走多远,竟然发现了一处寒山人的营地,要知道,这是在距离寒山北野原将近四千里远的平州。其时已近黄昏,我看到那些身材高大魁梧,高鼻深目的寒山人,几乎所有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背着闪着寒光的巨斧,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我永远忘不了他们的眼神冰冷得令人发抖,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离开那里,越远越好。”

“我知道有关平州寒山人的事。显庆九年,当时的平州节度使东野荣曾经收容过一支在其内战中败北的寒山部族,他们乘船穿越北海抵达望海川,但天威王独孤信长不肯收留他们,他们只好再次启航,直抵清流河口,而后溯流而上,抵达平州。好在东野荣是个开明的人,他把靠近天门关的上河原划给了寒山人,让他们修养生息。十年来,他们安分守己,按时缴纳供税,并无出格之举。”司徒川对平州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的内心并不排斥那些落难来投的寒山人。

“司徒将军万不可被假象所蒙蔽,寒山人都是嗜血的狂徒,他们是不会安心做牧羊人的。”

司徒川从慕容晴雪坚定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一种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他完全能够理解慕容晴雪作为一个清州人对寒山人的深深的敌意大夏和寒山人之间的历史仇怨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这时,先前派出去的探马向司徒川禀报:在离此不远的清溪湾一带,大量的西凉骑兵正在围攻一支打着黄色旗子的大夏骑兵。

司徒川闻言一怔,他知道:大夏最精锐的中州虎豹骑已经到了平州,但统领他们的人会是谁呢?

司徒川马上下令:兵进清溪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