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将军,”黑云远远望见了那个她所熟悉的高大身影。

皇帝挥了挥手,乐声停止了,舞者们迅速从两侧闪退。

“虽然平凉军情紧急,但我久闻龙川漠藏王的威名,能够见到他是我的荣幸,我愿意前往,不过要快,我们最好即刻动身。”

“龙岭一战,及至最后,大夏军大势已去,云中郡守司徒川带数十人向东突围,我曾派人追杀,不料他被桃林城漠藏黑云救走,现已在龙川,此人不可不防。”

万里河山在心间

寝室的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唐君若和两个侍女。一番梳洗打扮之后,皇后重又穿上了那件无比华丽的暗红色金丝团凤纹碧霞罗衣裙,她随后要接见一个人她身边最重要的幕僚,被她寄予厚望的欧冶俊雄。

屈突津诺摆出一副愕然的表情,“从长门一带传来的消息似乎更倾向于认定司徒川将会挥师南下乘胜打击公孙龙胜。”

就在此时,司徒川惊愕的发现先前因被云射中后背而坠马的落地的西凉统帅奇迹般的从被鲜血浸染的地面上重新站立起来了,只见他一手提着明光闪闪的长剑,提剑的手在不住的颤抖,他的身体踉踉跄跄,似乎随时都可能跌倒,但在众人眼中,他却更像是一个不死之身,虽然身上多处遭受重创,血流如注,但依然屹立不倒。在他的身边堆满了大夏骑兵的尸体,那显然是他的杰作。

漠藏黑云看到了司徒川意味深长的眼神,立即心领神会,笑而不语。

赤里坤回过头来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赫连尊,冷冷地说道:“神威王,我没有看错吧!你怎么这身打扮,”

一直站在司徒川身边的乌兰图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表情异常冷峻的大将军,发现他的一只手正死死地按在座椅的背上,手指似在微微颤抖。

“阳光、青草、野花、流岚、雾霭,沁人的香风,浩渺的天空,奔驰的骏马,紧接着……”

“景殿下过奖了,”司徒川看到南辰的大军就像一群忙碌的蚂蚁一般,正在布置一种奇怪的防御阵型,眉宇间升起一抹疑惑的神情,“这时机确实不错,但东方济好像并没有惊慌失措,就好像他在等待着我们,他并非没有预料到危险的降临。”

架在战车上的南辰床弩,造型简洁实用,设计工艺精巧,堪称野战利器。床弩用来攻击的箭矢很恐怖,与其说是箭矢,倒不如说是略短的长矛更靠谱些。更为可怕的是几乎每辆战车上都有这么个家伙。只见站在床弩侧后的那些个挥舞大锤的南辰士兵奋力砸向扳机,瞬间激发了这些可怕的利器,状如长矛的粗大弓失如闪电一般呼啸着飞向正迎面杀来的大夏骑兵。惨烈的一幕随之出现:几乎转眼之间,长矛一般飞驰的箭矢就给了冲在最前列的大夏骑兵以重大的打击,有些箭失轻易穿透战马身上披着的厚重甲胄,连根没入战马的躯体,更有甚者,冲击力惊人的粗大箭失竟然能够贯穿披着厚重甲胄的骑兵的身体,将身后冲上来的另一个骑兵射死,整个虎平渡顿时血流成河,人和马的尸体堆积如山。至此,司徒川的骑兵也终于领教到了同西凉人在云中之战时遭遇到的三弓床弩同样威力巨大的武器。

司徒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目光如炬,神色冷峻,眉宇间透着一抹深深的焦虑。

虽然东方济赢了,但他依然觉得司徒川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可怕对手,想到自己已是风烛残年,而对手却是如此年轻,他那炯炯如炬的眼神中透出了一抹苍凉。

“天威王独孤信长之女?”公冶梦月惊得目瞪口呆。

“那又怎样,在诸皇子中最不受宠的就是这位云山王,大家可曾听闻元德十八年……”薛化帧说到一半,看到督师大人对他使了一个严厉的眼色,赶紧又把嘴闭上了。

“陛下连皇长子都派来了,可见决心之大,但为何人数这么少?”参将岳钟离惊愕之余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这些年国库日渐空虚,军备废弛,又遭遇了龙岭惨败,朝廷已很难派出强援。”司马青川近些天来为了战事殚精竭虑、夙夜匪懈,不知不觉间,他的鬓角上生出了许多白发。他知道平州是个烂摊子,但他自告奋勇来到了这里,国家有难,总要有人站出来,而他恰恰是那个不想置身事外的人。他看到了坐在墙角的云中参将南宫信,眼光一亮,说道:“南宫将军,听说你发明了一种防守利器,不知可否堪当大用。”

“此物名为霹雳车,能将巨大的石头抛入远方的敌阵,但尚在赶制,需要假以时日方能实用。”南宫信目前对自己的发明远非信心十足,他现在关心的是另外的问题关于他昔日长官的最新消息。“总督大人,末将听说司徒将军只身前往龙川

,并率领龙川的台城军大败西凉贺兰敏明,歼敌数万人。”

“这我知道,此人就是曾经在赤林之战中打败过西凉独孤信长的云中守将司徒川吧。”

“正是。”

“他的父亲曾在云江背水一战,打败了南辰一代名将,当时正值壮年的东方济,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司马青川显得有些兴奋,急切的问道:“可知他现在何处?”

“这……末将并不清楚,逐日王已派大军进犯龙川,听说南辰也参战了,目前他的处境非常凶险。”

“南辰素与我大夏为敌,他们的景元皇帝一心北伐中州,恢复故国,值此我大夏困顿之时,那南辰岂会作壁上观?”司马青川那爬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疲惫和忧虑。“诸位将军听令,只要有龙川司徒将军的消息,一定立即告诉我。南宫将军!”

“末将在!”

“司徒不在平州,暂时由你负责云中防务。云中乃平凉关门户,地位十分重要,你务必死守云中,如若有失,定斩不赦!”

“遵命!”

平凉督师司马青川在平武如坐针毡,而在野狼坡的司徒川却镇定自若,波澜不惊。他的大军连续作战,急需进行休整,而在这个档口,一位重要人物的处置显得非常紧迫。

司徒川一声令下,作为战俘的赤里坤被五花大绑,由士兵押解着带到司徒川和漠藏黑云的面前。

“赤里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的小命在我们手上,我们杀掉你如同碾死一只蝼蚁!”黑云对杀父仇人赫连尊的手下显然怀有深深的敌意。

“黑云郡主,你的美貌真的让我开眼了,幸好你没有死在我的手上,不然赤焰之神(作者注:西凉诸部有太阳崇拜,信奉赤焰之神)会怪罪我的。我感受到了你的愤怒。说实话,我对漠藏大王的死非常遗憾,我敬重他是一个英雄。”

“可你们杀害了他。”黑云冷冷的说道。

“杀他的人是赫连尊,我根本无法阻止他的疯狂。”赤里坤的目光转向黑云身旁一位白袍银甲的年轻将军,他惊诧于这位集勇毅、儒雅与睿智于一身的大夏国将领身上所具有的非凡魅力。“想必这位就是司徒将军吧,我低估了你,你竟然敢派兵袭我大营……在战场上,你们两个联手将我打败。”赤里坤看了一眼站在黑云身后的中行牧,接着说道:“但你未必能在一场公平的决斗中战胜我,我希望能和你来一次血刃决!”

“这么说来,手下败将并未服输?”司徒川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这位西凉的骁勇战将。“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战!”

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吃惊不已,包就连赤里坤本人也完全没有想到司徒川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与他决斗。按照常理,胜利者完全有理由拒绝败军之将的挑战。

“不行!”黑云正色道:“司徒将军何必理会一个失败者。一味的好勇斗狠绝非智者所为!”

“猛兽阻于丛林,兵燹起于乱世,而今天下将危,群雄当道,大丈夫惟恃勇求存!请郡主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被击败。”司徒川说到这里,神色威严而又凝重。

黑云见决斗之事已无逆转的可能,说道:“如若非要分出高下,请以抑刃决。(作者注:相对于血刃决,抑刃决是一种广泛流行于东土的较为温和的决斗方式,决斗双方都将持与自己武器尺度相近的去尖之矛,去刃之剑等钝器开战,从而大大降低了武器对人体的伤害,但由于武器本身的巨大冲击力,即使抑刃决也难以完全避免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