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屋里出来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小姑娘,柔柔说道:“大少,天冷,回屋吧。”

江涵飞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很不规矩地地坐在凳子上摇晃着两条腿,将那把刚刚赢来的小刀掏出来把玩,将脑袋凑近冉翩,故作神秘地说:“兄弟,看见没,玄铁打得哎!据说切石头就跟切豆腐一样哪!”

江涵飞怪异地看着他,说道:“我说兄弟,我帮你赢了五千两银子,你至少该告诉我你叫啥名字吧,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如何赌?”众人都来了兴致,就连旁桌的赌客也围了过来。

狗洞里爬出来一个人——自然是应该被关在柴房里的江五少了。

“跟二哥有什么关系?”江涵飞不屑嗤笑道,“江涵雁,你这人虽然冲动鲁莽暴躁易怒又小肚鸡肠,但是还不至于卑鄙无耻到借刀杀人的地步,难道你这两天转性了?”

提起这个,风萧萧就有气,这事说到底还是江涵影挑衅在先,微怒道:“阁下拔剑在先,风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江涵影刚好用过晚饭走出船舱替换站岗的趟子手,只见江面上出现一片帆影,一条大船正向己方飞驰而来。江涵影双眉一皱,冷笑一声,暗暗道:“金戈寨未免欺人太甚!竟等不及我等到沧州,在此便要动手了!”心中再一转念,如此也好,反正免不了一战,早打早完事!

江涵影两道剑眉倏地蹙紧,心下了然,冷笑道:“怪不得总觉得要出事,原来是金戈寨的人来了。”

那江涵秋见厢房门外站着个陌生人,两道浓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一脸警惕道:“你是谁?怎么会来到我家内院?”

凌天一双虎目闪电一般快扫视全场,未见着心中牵念之人,面上露出一片放心之色,仰天长啸,厉声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堂堂幽冥教主,岂有舍弃兄弟独自偷生之理!”凌天口中说着,手上丝毫未停,三尺大刀使得虎虎生风,逐渐向三名带着青铜面具的汉子靠拢,沉声道:“烈日堂皓月堂明星堂堂主听令!”

还能喝酒。

江涵影现在就坐在金戈寨少寨主的客厅里,喝着少寨主珍藏的竹叶青,吃着少寨主从金陵重金买来的第一名妓苏小怜亲手烹制的佳肴,听着苏小怜xiaohun的琵琶。

“我说江二少,如此美酒佳肴,如玉美人,你能别板着脸吗?”风萧萧皱眉瞪着举杯狂饮的江涵影,这家伙将他珍藏的陈年竹叶青当水一样猛灌,看得他简直要心疼死了。

江涵影不说话,索性抓起酒壶往口中倒,惹得风萧萧一迭声低骂。江涵影很是不耐烦地瞪着风萧萧那张比似乎比苏小怜还美的脸,大雪天里还拿把扇子扇啊扇的,一副风流自赏的样子,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有必要吗?江家兄弟都长得很俊,也没见哪个成天抓着扇子不丢手的啊!

江涵影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和这个强盗头子成为朋友,保镖的和强盗本应该是生死冤家,他俩却稀里糊涂成为了朋友。去春与风萧萧大战一场不分胜负,自此二人便结下了深刻的友情。

江涵影是个心思深沉的人,甚至还有些阴狠,除了对自家人,几乎没什么人能使他上心的。风萧萧却是个洒脱不羁风流自赏却又好色如命的男子,与阴沉的江二少可说格格不入,却偏偏又是他最好的朋友。

“二少,你不是快要当新郎官了吗?怎么想起来找我喝酒了?”风萧萧当然看得出江涵影现在很不快活,然而他却一门心思想让好友更不快活,”难道是新娘子跑了?”

江涵影好不容易挟起的一颗四喜丸子飞了出去,直直射向对面风萧萧的嘴。风萧萧头一偏让过了,不怀好意道:“怎么,该不会真让兄弟说中了吧?”

“你这叫什么兄弟?”江涵影怒瞪他一眼,”看我笑话是吧?”

“没有没有,我是那种打落水狗的人吗?”风萧萧”刷”地展开折扇,装模作样地轻扇几下,如愿看到江涵影铁青的脸色,又”刷”的一声合上折扇,颇为不屑又带着骄傲道:

“不就是个女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金戈寨有得是美人,看上哪个你说一声!”

江涵影如何不知道好友好色如命的性子,沉着脸道:“我看上谁你就把谁送给我?”

“呵呵,我虽不会将美人送给你,但还是可以让你看个够,嘿嘿,怎么样?”美人可是风萧萧的命啊,哪有人会将自己的命送人的!

江涵影懒得理他,他这么滥情的家伙如何懂得什么叫”一往情深”,什么叫”情有独钟”!江涵影扪心自问,对舒适他并没有什么刻骨深情,不过是早已知道那会是他日后的妻,心中有了这个准备而已。如今知道大哥心中对她念念不忘,他自然愿意成全大哥,只是舒适会愿意吗?她与他自幼定亲,他不知道舒适心中有没有大哥,他更不知该如何去成全二人,只有一走了之,留下一个烂摊子让父辈去伤脑筋。

“我逃婚了。”江涵影冷淡地说着,一脸漠然,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什么?”风萧萧叫了起来,”舒姑娘可是襄阳有名的美人呢,你小子竟然!”风萧萧一手指着江涵影的鼻子,一手揪着他的衣襟,折扇早不知扔哪里去了,”你小子竟然逃婚!”

“我不能不逃。”江涵影松开风萧萧的手,又抓起酒壶往口中猛灌。

风萧萧懊恼地瞪着江涵影,忽然夺下酒壶,冷冷道:“我金戈寨的美酒宁可洒了也不给负心之人糟蹋!”说着将酒壶一把掷在地上。

“我大哥对她有意。”江涵影颓然坐下,无力又无奈。

风萧萧半晌不语,忽然扬声道:“拿酒来!”亲自倒了两杯酒,将一杯端给江涵影,朗声道:“兄弟,我敬你!”

江涵影不看他,接过酒杯狠狠喝干,长叹道:“我这下不但无家可归,还要躲避家中追拿,只好到你这儿来躲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