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的少年老成真令祖逖刮目相看哪!”忙碌得一脸疲惫之色的祖逖脱口赞道。听到祖逖出言赞叹,已经恢复自然的王猛问道:“刘、王二公久镇并、幽二州。难道尚不能了解河北目前的危局?或是还有别的缘故,士雅公可能一教王猛?”

说起这个鲜卑的拓跋氏,也就是鲜卑初期的索头部,因其族喜用索编而得名。其族世居于代郡附近,这一代出了个拓跋猗卢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整合了代郡以北的乌桓、匈奴等部,当年还曾助冀州刺史东嬴公司马腾抵御后汉的进攻。故而,也就被司马腾向晋庭举荐为代国公,统辖代郡以北的诸胡三十六部。

祖逖又退求其次的从流民中选出了十万的屯田军单独实行军屯,实行着战时为军、闲时为农的半封闭化管理模式。另外剩余的流民,祖逖除了安排部分进行民屯外,其余的分别安排到各地和沿海做工。当然,这其中有一技之长的各种工匠,均被祖逖挑选了出来,按其所擅长的技尽其用。当向冰率领汲郡的百姓和兵卒到达青州后,正缺管理官吏的祖逖由于这之前早就了解向冰的能力,甚至都没让向冰把一口气喘匀,就一股脑的把军屯和民屯的事全部移交给了向冰。

本来就是咱自己主动提出要娶人家女儿的,现在人家已经挑明了,我也只好尴尬得有些脸红的变成了磕头虫,重新又以后辈之礼参拜了荀崧这个准岳父和荀藩这个大伯。站在旁边的王猛也不无调侃的凑趣儿:“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气得我冲他直翻白眼。不过,正如荀藩所说,荀氏毕竟是书香传家,在这个乱世多了我这么一个文武兼通(自诩)的女婿,也确是荀氏的一大幸事。

还有一点也不容忽视,那就是由于晋庭对天下大局的失控,使各方大吏不知不觉间都生出了不臣之心,拥兵自重的同时也不乏问鼎九五的痴心妄想,王浚的谎立太子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这与东汉末年纷争的局面有所不同,东汉末年时只是民族内部的争斗,而现在则参与进来了强大的蛮夷势力,‘亡国奴’的命运在随时等待着要降临在汉民族的头上。

同样,已经残破不堪的故都洛阳与王桑的处境是如此的相象,极不便于防守的洛阳现在本就处于同后汉争夺的最前沿,而其与我的根基青州又相隔甚远,现在我也没有实力来坐守这等危城,也只有耀武扬威一把后,就毫不吝惜的放弃了。其实,我的目也很简单:震慑一下不可世的塞外蛮夷,振作一下华夏民族的抗胡士气。有一句民谚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情。那就是:癞蛤蟆掉脚面子上,不咬人也吓人一跳;我就是要令蛮夷心里犯腻歪,却拿我没办法。

“胡狗莫急,莫急。本都督即刻送尔上西天!”我边顺嘴调侃着怒火中烧的刘曜,边凝神摇戟接架相还。‘呛啷’兵刃相撞声骤起,两匹稀世良驹盘桓踩踏,征尘大起间刀光戟影恍若银蛇环绕飞窜,你来我往杀得天昏地暗。说实话,这时候的我确实还不是已经征战疆场几十年的刘曜的对手,现在的我也只是凭借着一时的冲劲儿,以及戟招的凌厉、刁钻,才暂时同刘曜战了个平手。假如长久的性命相搏,我难免会被战场老油条也似的刘曜给打败。

果然如预想的一样。刘曜来到后,派人出城招王桑入城觐见,多疑的王桑担心入城后就出不来了。因而,坚持不肯进城,要求刘曜携赵固出城来他的军营一辩是非。因王桑竟敢不听自己的号令,亦担心王桑怀有异心的刘曜盛怒之下挟愤率军出城强行来抓捕王桑。刘曜出城后,与王桑言语不和即挥军冲杀了上来。本就实力偏弱、且有些畏畏尾的王桑,自然难敌气势汹汹的刘曜和赵固的攻击,很快就大败亏输;现在正向我们潜伏的方向逃来。

全军过了开封地界,就已经快临近了后汉的控制区域。因而,铁骑也采取了昼伏夜行的行军方式,潜进了荥阳境内。这里已经接近了后汉势力的边缘,再向前进一步约两百里也就是洛阳了。当然,荥阳周边本就是战略缓冲之地,现在控制在谁的手里已经不重要了,你来我往的,几乎都成了赤地千里的模样。既无任何的战略价值,又无任何的资源价值。临近荥阳后,全军寻隐秘之处屯扎了下来。王猛这时也就开始忙碌了,派出了一日数报的大批探子,了解探听洛阳的具体情况和赵固、王桑等的具体动态。

在冉闵和韩晃这两个精力过剩、不怕事儿大的莽汉面露雀跃之色时,向冰却关切的说道:“都督前次攻击石勒时,乃是攻击的运动之敌,石勒无任何壁垒可守。故而,都督无论得手与否,均可凭铁骑的快捷而远遁。然如攻击洛阳,则敌有坚城可守,而都督统领两千铁骑不仅数量不足,且铁骑本就是野战之旅、不擅攻城,都督此行是否有些冒险?向冰虽同都督相处时日尚短,然向冰不希望都督有所闪失,进而使我晋庭失去一位矢志抗胡的忠勇之士。”

石勒虽已经年过四旬,但依然身体强健、身手敏捷。石勒一大步跨上黄河北岸,心中一阵的宽敞,大笑着对随后被亲兵搀扶着下船瘦弱的王宾说道:“哈、哈右侯!我等是否可以向汲郡进军了?”王宾弯腰喘息着摇着头说道:“此时进不进军汲郡已经不重要了。以王宾思之:苟安必已把汲郡的百姓迁移一空。王爷还是派出筹粮的兵卒,四处筹措粮草以衍军用。大军也好借此略作休整,以便下一步再向邺郡进兵。”

向冰忧郁的说道:“向冰亦知道此事颇有螳臂当车之嫌。然天下纷乱,何处又有可让汲郡数万百姓得以安身之地?”我不由得笑道:“其实,这就是安此时来汲郡的主要目的。向太守可迁百姓前往青州,安保证百姓到青州后可以衣食无忧。青州距汲郡并非太远,估计两旬之期即可到达。安当留在此地相助向太守对石勒大军予以阻击;待百姓去远后,向太守亦可随安前往青州暂避一时,并可与安一同保护百姓东迁。待我等到青州重新整军后,可乘石勒在河北立足未稳之际,再行定计对其予以突袭。安就不相信了?一群茹毛饮血的蛮荒野人,就能安然无恙的在我中原大地任意的肆虐?”

石勒打了个冷战,喃喃的说道:“如果那样,只需月余我军就会因粮草不济、加之疲于奔命,非溃散不可!想来以小狗(苟)的狡诈,必如右侯所言一样的对付我等。既如此,那、那我等又当如何?”这时的王宾才面上露出了微笑的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岂能因一时的义气用事而不顾大局?前次王宾已予王爷言说:邺郡山河四塞,西倚平阳。我等可继续原来的方略,只要我等渡河后攻下离此不足两百里的汲郡,就可一泻而下攻取邺郡。那时,我等就可选邯郸或襄国为都,稳固冀州并北略幽、并,王霸可图也!我等又何惧一苟安也?”

王猛也笑道:“好!王猛就陪主公去见识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平晋王。”我边寻路下山,边回对身后壮硕的韩晃说道:“韩将军派人去通知一下冉将军,让二弟见到安高举画戟时再引燃导线。”韩晃转身吩咐兵卒去对藏于半山坡的冉闵传达我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