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话里话外之音,已经有大部分可以接受石勒的建议的意思,靳康已经喜笑颜开了。而明预则面显不悦,数次想要张嘴说话,都被我用眼色给制止住了。我之所以要另行委托别人,想把自己的身子抽出来,就是担心不小心露出我是苟晞的子侄这件事。

三角眼,鹰钩鼻,枣核脑袋牛山濯濯的,乱蓬蓬微黄的卷曲须,褐色的眼睛,一副奸猾之相。身上穿着名贵的锦缎衣衫,头上还扣着一顶名贵的水獭圆帽,两条白狐尾垂在胸前。我心里骂道:这***是什么打扮儿呀?大热的天,弄一脑袋毛皮也不捂?还是没进化干净?身上不弄点儿毛心里就不平衡?你再把舌头耷拉出来,整个一条名犬!还是不对,又像是在骂自己。这个姓姓的,都能把人恨死!

我沉思着点了点头说道:“半年内重夺青州,安有七、八分的把握。有一事以往安未曾对景略相告:安略通观天、观人之术。以安观之:王弥半年内必被石勒因忌惮所斩。安就是想利用此机偷袭临淄,可能的话还要把王弥的左右长史曹嶷和张嵩引为己用。”

王猛站起身有些急迫的说道:“猛来时一直坐车,现在并不乏累;猛亦思尽快了解公子是如何安排的。不知公子现在是否有暇可陪猛前往?”我笑着问道:“景略先生就不思歇息片刻了?”见王猛连连点头,我就又说道:“有苟安引领,景略先生难免碍于颜面而不好过多的动问。苟安安排侍卫陪先生自去。不过,敛财之法由于路途较远今日就看不到了,景略先生今日就先看看苟安筹建的新军和利器的制作。”

被侍卫领进书房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瘦弱的身体,肮脏的粗布衣裳,沾满灰尘的刀削脸,乱糟糟的头。可不是个完成版的叫花子!不过,从那双不大的,但沉静深邃的眼中可以看出,此人绝不是像外表所显现出来的那样低俗,肯定有着不凡的内涵!我几乎就可以认定,这个人一定就是东晋时期有‘妖狐’之称的王猛。即使不是王猛,也肯定有不凡的能力。

而飞将吕布的武学精要,则更是让我恨得牙根直痒痒。其之所以称之为‘式’,而未称之为‘招’,就是由于其每一式都要有数个、甚至数十个招数上的变化,而精要中也就给了一个基本的方向,其余的则是要求你去凭借天赋自己参悟。这就如一个小学生只认识了几百个字,老师却只给了他一段话,就让他自己去凭空想象的做出一篇完整的文章一样的难。这可真是闹死我的中国心了!

当然,另外的几张图纸同样也是些简单却极其适用的东西了。现在已经有了雏形的马鞍和马镫,但却没有马蹄铁。因而,我就把自己根据现代的感观,所改良过的马鞍和马镫的形状、以及马蹄铁的形状图纸,一同对王赞和冉闵作了解说。并让王赞和冉闵寻场地建立作坊,招收工匠、购买好铁,进行打造和装备兵卒。

这时,后汉的大军已经兵抵洛阳京都。由于洛阳本就已经形同于一座空城,根本就没有几名兵卒来把守。因而,后汉的大军很快在后汉大将军呼延晏和始安王刘曜的率领下,分别突破了宣阳门和西明门,把留京的皇族、大臣、宦官、宫女,以及逃跑时被截住的晋怀帝司马炽等来了个一锅端。始安王刘曜把五废五起、三十多岁仍然妖娆妩媚的羊太后收为禁脔,宫娥、彩女也分别赏赐给了兵将,一把火焚毁了京都洛阳之后,押着抢来的金银财宝和被掳的晋怀帝司马炽、留京的大臣、皇族,北行返回后汉都平阳。

冉闵歇息时,总是牵着两匹异常神骏的战马单独遛,两匹马一黑一红。冉闵对我讲:黑的叫乌骓,红的叫紫电。乌骓马是他的坐骑,紫电马是我的坐骑。两匹良马都是苟晞花了高价,专门给我和他从大漠购来的。良马识主,紫电见到我时,兴奋得连蹿带蹦,长嘶不已。

不过,这个时代的蛮胡势力也太过于强大了!历史的罪人司马家族是根本指望不上了。即使是那个谣传为杂种的琅琊王司马睿,在占据江东以后,除了安逸享乐,就是在内部相互倾轧、相互的内斗,为这个民族所尽的心力寥寥无几。而作为这个时代强悍人物代表的冉闵,在忍辱负重、认贼作父十几年后,虽然有了一次强力的爆,但也很快在诸胡的通力围剿下冰消瓦解了;也使冉闵变成了几乎可以同霸王项羽相并列的强悍、悲壮的典范,让人想起就不由得唏嘘不已。

原来在苟晞初入青州担任大都督之时,有感于晋庭已经糜烂得摇摇欲坠了,加之自己与把持朝政的东海王司马越还素有嫌怨,为了给家族留条后路,就派心腹大将王赞出任了东莱内史,也就为今天的败逃预留了一步退路。司马家族那个不肖子孙封在东莱,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不论是谁,现在可能不是死在了内讧中,也是被胡人个杀掉了,想起与想不起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时,在我思绪神游间,车内的小女孩儿已经拿出了一个水囊,借着月色的清辉,缓缓的倒进了我半张着的嘴唇。怯怯的声音传来:“少爷喝水。”一缕清流滑进我干痒的喉咙,也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由于朝廷内部纷沓而至的内讧不止,自然也就无人来关顾外虏的崛起和侵扰。因而,边荒夷狄也就利用晋廷内乱之机,纷纷的向中原侵袭,进而衍变成了悲凉凄惨的‘五胡乱华’这段历史,使经司马氏祖孙三代努力才篡魏所建立的偌大大晋王朝摇摇欲坠。

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时期,中原大地基本是处于无序的状态。晋庭的势力除了前面已经提到过的并州刺史刘琨、幽州刺史王浚、冀州刺史邵续等外,也就剩下了江东的琅琊王司马睿和即将在长安被拥立为帝的秦王司马业。而后汉的势力,除占据着以平阳为大本营的并州大部外,石勒和刘曜在司、冀、豫、荆、兖、徐等数州四处劫掠烧杀,而汉人的败类王弥则在兖、徐、青三州肆虐。

算算晋庭初起所设立的十九州,还有没有能让大汉百姓不受战火涂炭的世外桃园了?司、兖、豫、冀、青、徐、荆、扬等八州基本是石勒、刘曜、王弥纵横的天地。梁、益二州是成汉李雄起家并争夺的宝地。并州本就是后汉的大本营,刘琨这颗钉子一直就在同后汉不停的抗争。地处偏远、独立坚持的凉州刺史张轨同西羌就从未消停过。

同样偏远的秦州,南阳王司马保也在同东羌和鲜卑不断地摩擦。幽州的王浚同鲜卑也在打打停停、停停打打。雍州现在被后汉太子河内王刘粲攻陷了,虽然秦王司马业即将反攻成功,但同样是被后汉压得喘不过气来,最后也不得不走向覆灭的命运。平州是地处北疆的辽东半岛和北韩,现在就更不知道还姓不姓‘晋’了。

现在唯一还算平静的也就只剩下了地处南疆的宁、交、广三州了;而且此地也大多是汉夷混杂、丛山峻岭的人文地理状况。想想现在的名称也就清楚了了:宁州是现在的云贵,交州是是现在的海南和越南,广州是现在的两广。

说白了,现在的华夏神州就是一锅糊涂‘粥’!大米、小米、高粱米,黑豆、绿豆、黄豆、杂粮豆,白面、黑面、玉米面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都煮到了一起,谁也弄不清是锅什么‘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