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寇流氓,没必要联系他们。”黄指导员说。

紧跟马骝仔的大汉络腮胡子,虎眼豹眉,此人就是梁飞虎。梁飞虎双手各握着一支“盒子炮”,双眼不住地扫射竹林,目中凶光闪烁。大只佬擎着“北江抗日飞虎队”的鲜红旗帜,意得志满地跟在梁飞虎的身后。

佐藤森郎挺胸收腹,把腰肢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说:“少佐阁下,滋扰源潭车站的是领导下的游击队,隶属东江纵队北江支队的北江中队。北江中队的中队长赵月娥二十九岁,是个神枪手,曾率队多次滋扰我军的补给线。而掳掠我大**勇士的却不是赵月娥的游击队,而是一个悍匪。”

潘振南就像送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的,送到庄园大门口,一直目送着梁飞虎等人远去。这时,他小小的眼中才寒光爆射,圆圆的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就像老狐狸般的微笑。

“大佬,不,应该叫梁队长。既然大……既然梁队长是抗日打鬼子的,你的饭钱我不要。”老板说。

鹩哥虽然能说会道,但像梁飞虎那样**洋溢而且文采飞扬的讲话,他可没这个本事。岳龙虽然是文化人,但他没有邓晓龙、夏荷那种思想觉悟,当然想不出这些煽情的话,扭计师爷自问也写不出这样的演讲稿。他们几个人以看偶像的目光看着梁飞虎,但梁飞虎接下来的话就把他们心中的偶像彻底粉碎了。⑧ooxIaosHuo。

“嘭――”梁飞虎的大手狠狠地砸在四方桌上,连茶杯也“嘣”的一声跳起来。

几把压抑的声音在小路旁的杂树丛里轻轻地响起。

天寒地冻,“鬼马”脸上却渗出汗珠。他抹抹脸上的汗水,对所有的兄弟抱拳作个揖,然后走到竹箩旁,捡起十块“袁大头”,头也不回地走下山。

静,寂静。

“姐夫,这是祖传秘制的金疮药,专治外伤。姐夫,你的伤口不能碰水,还要注意戒口。”夏荷轻轻说。跟着她就像妻子叮嘱丈夫一样,仔细地叮嘱梁飞虎不要吃这个,不能吃那个。

梁飞虎抹抹泪眼,站起来,定睛看去。女孩身穿被锅灰涂抹得黑漆漆的西式服装,身材高挑,体态匀称。瓜子脸庞,柳叶弯眉,丹凤俏目。由于脸上涂满黑黑的锅灰,看不清容颜,梁飞虎只能看见她的双眼。

他的泪,比鲜血珍贵;他的泪,是男人的悲楚!

村中隐约还有火光,就像鬼火。

梁飞虎明白“进贡”的意思,民间的说法是“强抢”。

梁飞虎就这样黑着脸呆坐着,目光呆滞,耷拉着头不说话。

敌人身上激射出漫天的杀气,邓晓龙仿佛能听到逼人的杀气划破空气出的嗤嗤声音,初冬早晨的寒意在这个幽灵般的敌人出现后仿佛加重了。

他身披的伪装服也插满枯草,就像一堆杂草丛,枪管缠着枯草和黄布,和周围的颜色和谐地融为一体。石缝里光线非常昏暗,只要不钻入石缝,即使从两块巨石交接处的微小裂缝往下窥视,也根本现不了他。他睁大双眼搜索着对面黑黝黝的山林,枪口怒指前方。

临近石块时,邓晓龙突然像脱缰的野马般飙出来,借助跑步的冲力,他猛地一个凌空飞跃,身子高高飞起,身体在上升的途中,他不断调整自己的身体,使自己的左肩对着地面,侧身面向石块,并且不断修正手中的手枪指着的方向。

梁飞虎老脸难得微红,有点恼羞成怒地说:“丢那妈,你们武器精良,兵多将广,训练有素,还不是节节败退?”

“可惜上头不听从我的意见,不注重狙击手的训练。幸亏山田纯才大佐阁下听取了我的建议,抽调神枪手上前线,猎杀的前线指挥人员,果然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可惜,他们受训时间太短,只是神枪手,不是狙击手,否则的话,区区一个邓晓龙,何足挂齿?你是我的门生,你一定要学好狙击技术。”

梁飞虎开枪了。

如果鬼子有一挺“歪把子”轻机枪,邓晓龙也覆盖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了。因为轻机枪射,子弹呈扇面状地铺天盖地般覆盖过来,弥补了精确度的不足,即使邓晓龙变成飞鸟,也会中弹而亡。所以,狙击步枪虽然是斩利器,但称霸战场的还是机枪。

邓晓龙洒然一笑,再次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噢,狙击手嘛,简单来说就是你们俗称的神枪手。我被鬼子的几组狙击小组夹击,包围在这一带,鬼子还至少出动一个小队的兵力来搜索我。”

龟田春朱喜欢瞄准人的胸膛射击,枪身每一次振动,就出一声他自认为世界上最悦耳动听的乐韵,然后中枪的人心脏部位就会飙起一支血箭。他看见一个个人胸膛处狂飙鲜血,他的心就会莫名地一阵阵悸动,一股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之情就油然而生,比他在女人身上获得的还要兴奋,还要强烈。

炒豆般的枪声响彻整个小村庄,死亡的协奏曲越演越激昂。

心,雄心,搏动着。血,热血,沸腾着。枪,钢枪,紧握着。

“狠揍**鬼子,状我飞虎帮威风。”

师长蔡志豪在下达撤退命令后,趁着血色的斜阳,举着望远镜依依不舍地望着牺牲了多少大好男儿的银盏坳阵地,他要把这耻辱铭记于心。蔡志豪师长无意中望见梁飞虎,望见满脸横肉、满脸暴戾之气的梁飞虎,陷入沉思。

二十几条人影也跃出由战友遗体构筑成的血肉城墙,紧随着程子龙,义无反顾地冲向敌阵。

梁飞虎以最舒服的姿势趴着,哼着咸水歌,举着望远镜眺望着银盏坳东翼的阵地,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蹦,他跳,他腾,他挪,他跃。

炮轰之后,在重机枪小队和两辆像甲壳虫般的装甲车的掩护下,四个小队的日军弓着腰,在中尉军官的指挥下,以散兵的队形向公路两翼的银盏坳高地起攻击。

梁飞虎牛眼一瞪,眼中凶光爆射,道:“丢那妈,潘振南父子敢动我梁飞虎?我不动他,他就烧香拜佛了。不用出动我们‘飞虎帮’,单单我舅舅‘草头王’黄德利,就能让潘振南吃不了兜着走。嘿嘿,潘振南那小子的望远镜确实好用,银盏坳那么远的距离,在望远镜中看起来就像在眼前。”

静,死静!

历史把这个时间定格:1938年9月5日上午9时。

黄大勇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斯文白净,脸庞的线条柔和,却有点阴沉。他眉长,眉细,眼不大,却炯炯有神,略带阴冷之气。他没有赵峰在那种刚劲之气,全身上下迸出一种特有的气质,一种惯于在办公室号施令的文人领导气质。

“**的军人,热血的军魂!”连副喜极而泣,狂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