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送到这里了，应该公开了吧。”
“没什么，一时心血来潮买了很多方便面，现在吃得胃都难受了，所以拿来让大家帮我吃了。”郁子故作轻松地回答。
“好嘞！”司机大哥也看见了，“就这个午后阳光？”
回到家，郁子把挎包和自己都扔到沙上。望着天花板，郁子忍不住又再努力地去回忆路线，而大脑中似乎出现了一道记忆的裂痕，从公交车终点站到那个被柠檬黄灯光点亮的地方，一条并不遥远的路线完完全全地嵌进了那道裂痕，任凭郁子怎么去回忆，都是枉然。
柠檬黄的灯光里，翼捧起了郁子的脸，久久地凝望。然后，他用那微微颤抖的唇，吻她的额头、眼睑、鼻尖、唇、耳垂、脖子。接着，他把郁子的手捧起，从手背吻到每一根手指。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从指尖贯穿了全身，郁子体会到小说中描写的那种触电的感觉，以前“大猩猩”的吻都没有给过自己这样的体会。
“昨天晚上你叹气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感情经历？”郁子刚讲完，翼就开口问。
“我不是用开水泡的面，是煮的，还格外地添加了五香牛肉和鸡蛋。”
“为什么不抱着我？”
“画客？”郁子知道画师、画家，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
旁边一直抱着书包、耷拉着脑袋的女孩抬起头，正好和郁子四目相对，郁子看见她的眼睛正忽闪着狡黠的笑。女孩瞄了一眼翼，他正被桥下的灯河吸引，出神地望着窗外。
“请你冷静一下，”医生很镇定地保持着微笑，“激动会影响你的术后恢复。根据目前的观测，手术的确很成功，我们已经把你心脏的承受能力提高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那么，我哥还需要接受什么样的治疗才能和常人一样呢？”飞飞忍着泪问医生。
“我们已经尽力了。以他目前的状况并不适合再进行修复手术，也不适合进行心脏移植。我说的是性生活可能还是会导致心脏猝死，但是否真的会严重到猝死的程度，我无法得到准确的数据，所以也无法给你们准确的结论。”医生皱了一下眉，“不过，基于医务人员的职业道德，我想说，他不适合进行性生活。”
翼已经听不到医生的话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上的那道伤痕似乎正在裂开，热泪在脸上流成了冰冷的两行。
最后再看了郁子一眼，翼背起了行装。
其实，午后阳光咖啡屋的老板就是翼和飞飞这两兄妹，不过，很快就得由飞飞来独撑门面了。手术虽然成功，但翼的身体还是不允许他给自己心爱的人那种女人的幸福。翼爱上了郁子，他对于自己作为男人的无能是那么心痛和自卑。就在和郁子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翼已经决定如果这一次手术不能还给自己去爱的能力，他就离开这个城市，从郁子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郁子在泪光中看见一个背包的男子匆匆地走出门去。真像啊，郁子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下的咖啡，从舌尖一直冷到了心底。
风雪里，背包男子的长，在郁子眼里舞动着一种临界真实的美丽。她想起那个凌晨，翼的头也是这样在风雪里飞扬——那个凌晨，她被翼带上回家的路，他们紧紧地拉着手在街上走，她的心和被牵引的手一样的温暖。眼泪泛滥开来，模糊了郁子的视线。
翼感觉到背后那双流泪的眼睛，想象着郁子的表情。他太想回过头去，只有他自己清楚每一步走得有多么心酸。
雪花，抱着风飘荡。
城市，夜上浓妆。
谁的爱情穿着单薄的衣裳，饥寒交迫地开始了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