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酒的。”郁子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看见灯火阑珊处闪烁着一个字体很艺术的招牌:“午后阳光”,门上挂着一张咖啡杯的招贴画。“就这儿靠边停车。”郁子急急地说。

风如同不见血的刀,划痛了郁子的脸,凛冽的风声在郁子耳边好像断断续续的嘲笑。迎着那冰冷的嘲笑,郁子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郁子以为翼是在暗示一夜风花雪月,她感到激动在刹那间就融进了血液。他的拥抱和吻,是那么真实地让郁子体会到那种叫“甜蜜”的东西,她希望,更确切地说是她渴望得到更多。郁子曾写过一篇关于“一夜情”的纪实采访,但自己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的邂逅,面对翼这样英俊又有才情的男人,郁子的大脑里只有两个字“浪漫”。

看着长翩翩的背影,郁子忽然觉得这个总是面带微笑又不失幽默的男人,其实透着一股深沉的忧郁。

“谢谢你。”翼紧紧地抱了抱郁子,郁子看见他脸上的微笑,心里暗想:天啊,又哭又笑,不会悲伤得精神出问题吧。她决定好好地开导开导他,于是“现身说法”,“我也有过一段很值得怀念又追悔莫及的恋情……”郁子开始讲述她和“大猩猩”的爱情故事。

郁子舔了舔嘴角的汤汁:“这真的是方便面吗?怎么这么好吃啊?”

翼的肩膀很瘦削,郁子却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力量。在拥挤的车里颠簸了太长时间,疲惫像一张巨大的网罩下来,郁子忽然觉得莫名的委曲,一种渴望被紧紧拥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两人聊了起来。郁子才知道这个见义勇为的人名叫翼,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一个画客”。

车比蜗牛还慢,2个小时居然还没走完平时2分钟就可以通过的桥。郁子望向窗外,雪花还在夜色里怒放,风更助长了这漫天飞花的嚣张,桥下的车灯闪烁成了一条几乎静止的河。

果然,在逛街的时候,一家门面雅致的咖啡店吸引了郁子的目光,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来。“看什么看,你是知道我是不喝咖啡的,还有啊,我也最讨厌陪别人喝咖啡了——快走啊。”琦薇拉起郁子加快了脚步。

同琦薇分了手,郁子庆幸自己今天有了一个新的开始:没有方便面可煮,也没有去喝咖啡。回到家,慢条斯理地洗了一个热水澡,跳上床,床头的许愿瓶成为郁子这一天最难过的关口。

郁子盯着那个许愿瓶,很想伸过手去,最后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眼不见,心不乱!”郁子把它锁进了抽屉。

一周过去了,郁子似乎成功地戒掉了思念的瘾。但是,回家经常坐的那一班公交车却似乎总在唤起郁子和翼初识的记忆。既然要忘记,就应该彻底,正好房租也快到期,郁子决定搬家。

很快的,郁子就在网上查到了几处合适的房子,和房主通了电话约好看房时间,郁子就开始整理东西了。抽屉里那个装了翼的头的许愿瓶,给郁子出了一道难题:带走,还是扔掉?郁子能十分清晰地感应到自己心里的不舍,可是如果带走,那么搬家还有什么意义?矛盾让郁子选择了自我逃避,她跳上床蒙头大睡,似乎醒来的时候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那一夜,郁子梦到了翼。梦里,翼站在雪地里,长在风中翩翩飞扬,他向郁子伸出双臂、敞开怀抱,脸上的笑却异常寂寞。郁子想扑进他的怀抱,两条腿却软绵绵得怎么也跑不起来。最后,郁子眼睁睁地看着翼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郁子是在“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的叫喊里醒来的,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躺在床上,郁子怎么也无法再继续入睡。开了灯,坐起来,郁子握紧了那一把小小的钥匙。最终,郁子还是没能忍住,她打开了抽屉,把阔别了一周的许愿瓶抱在了手里。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那根翼的头,双眼不知不觉就朦胧起来,孤独的感觉骤然强烈,郁子多渴望此刻翼就出现在眼前,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后半夜,郁子抱着许愿瓶睡去,枕头上划过泪水流离失所的痕迹。

搬家的那天,郁子请了琦薇和她的男友来帮忙,她不知道,那个经过矛盾挣扎最后终于被自己狠心扔在床底下的许愿瓶,竟然奇迹般地被细心的琦薇现,又装进了她的杂物袋。而郁子因为搬家的疲倦,也一直没有精力去清理那个杂物袋,所以她以为她已经丢掉了思念的凭据。

在新的家里,郁子开始渐渐地让自己和有关翼的记忆绝缘。她喜欢上了卫生间里的那个浴缸,在温暖的水里,被浴夜的芬芳包围,悠扬的音乐在热气里飘荡——郁子觉得几乎已经达到了心旷神怡的最高境界。每个晚上,郁子都要在音乐里尽情地享受泡泡浴,这样的过程治疗着郁子的疲惫,还给郁子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