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少校先生,现在我们的圣诞节肯定是毁了,我们只希望还能回去过个新年,航空照片我们看了,大致也就那么个地方,干脆您卖给我们一些武器,我们自己用赎金雇佣几个人——当然,也可以雇佣您的人,直接冲到矿区打他个天翻地覆。如果人能救出来,和赎回来的效果一样,如果没救出来,那我们也早点回家,最多被解雇算了。”吉姆故意这么胡言乱语,唐天在一边品尝着刚刚买到的咖啡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唐天知道,少校不会那么做的,他不敢,但现在唐天就是希望在吉姆的刺激下看看少校的反映。

“确实有捐助,都在南边(指美国把援助给了政府军)。我只是奇怪你所说的事情——绑架,那不是我的作风,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但在我负责的这个区域里,绝无可能生了却还让我一无所知。”

吉姆把门帘卷开,确保阳光能照射进来,这样他也可以看到门外的情况。

“我们假设烟肉不会再联系我们。”

“我是从南边过来见老朋友的。”摩根环顾着这间条件简陋的土胚房子努力的用尽量准确的法语回答到,自从离开非洲之后,除了偶尔到法国或法国餐厅,还有一天前租车的时候之外,他再也没好好说过法语。

“希望他一个人在家。”摩根心里想着,然后紧促的敲了三下门,再接着间断的敲了两下。

唐天是个经验丰厚的人,所以他知道去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从事危险的行当,明地和暗地里分头行动是个必要的手段。在奥莫辛格的雇员莉莉吉布斯(Li1ygi)被科特迪瓦叛军绑架之后,应急小组的唐天(代号:苹果)和吉姆(代号:大狗)被戴维先生派到这里,协助科特迪瓦政府军——或者说是让应急小组在政府军协助下,和叛军交涉释放人质的事情。集团的底线是不惜任何经济代价,戴维先生说哪怕花2oo万美圆,也一定要把莉莉赎回来。当然这些事情不能让科特迪瓦人知道,无论是政府军还是叛军,你能保证谁不会见钱眼开呢?

“恩,我早上六点钟就被老板叫醒。哪个老板?哦,天那,我有几个老板?我上面就是皮特。他临时决定要参加今天上午九点亚利桑那州分公司的一个会议,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拉上我,但毫无疑问,我的周末被毁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合上了手机,把它塞到茶杯座里,踩下离合挂进五档,再略微深点油门。时6o英里,周日的街道上车辆非常稀少,红色福特野马轿车在平坦的泊油路面上欢快的飞驰,男人按下了音响。

“和你一样,尊敬的少校先生。我现在也很恼怒他的私人行为,所以我把底牌全部交给你,我们两人从美国带来了4o万欧元,因为欧元面值大,比较方便携带,我们把钱全部换成了5oo欧元一张的大票子,塞在我俩的防弹衣夹层里。所以,我们的防弹衣里面根本没有钢板,而是钞票,这也是我们唯一能把现金携带入境的方法。”为了彻底打消少校的怀疑,唐天继续说:“否则,你认为我们怎么能把两个夹着钢板,过安检时会不停的嘟嘟做响的东西当作平常的马甲带上飞机呢?”

从表情上看,少校相信了唐天的这一段解释,他想起了自己当时在奔驰车上想触摸这两个人的防弹衣时唐天的表现,他说的或许是真的,于是德纳问到:“他想怎么样?不想救自己女朋友了吗?”

“他给我留了这个。”唐天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在手里扬了扬,然后把上面用铅笔书写的英文翻译给少校听:“对不起,唐,我得抛弃你自己去干点事,我独自去找莉莉,因为我实在忍受不了你们那样无聊的等待了,钱我带走了,假如你们在我之前能找到莉莉,告诉我,确认她的安全之后,我会把钱送过去。我不想讨价还价了,能给的钱我愿意全部给他们,我只要莉莉。”这段话其实是唐天编出来,吉姆书写的,一点也没有文采,但是相信意思能说清楚就好了。

少校虽然英文口语很差,但还是能看懂几个单词,至少,钱,这个单词他能看懂,唐天确信了这一点,因为少校眼睛里似乎露出了绿光。如果真是德纳少校绑架的莉莉,那么4o万欧元肯定高过了他最终的心理底线。

唐天打算继续刺激他:“少校,对这次的事情我得说对不起,不过我觉得如果把4o万欧元全部给绑匪太可惜了,他们可能自己都没想到要那么多,所以,希望您能跟绑匪谈一个合适的价钱,无论他们要多少,剩下的都将做为您的辛苦酬劳。我们本来就没打算剩下什么钱再带回去。您应该还记得我下飞机后跟您说过,等我们平安离开这里,将会把防弹衣交您保管,这也包括衣服里的钱。”

适度的摆阔在特定的环境下也有相当的作用,少校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计算自己能从这个行为里分到多大一杯羹。当特鲁迪这个杂碎拉他上船之后,他就对特鲁迪跟自己提议的四六分帐感到很不满——他是“四”那一方,特鲁迪只有两个人,自己却有好几个亲信要收买,并且还承担了巨大的风险,毕竟这个行为如果被政府现了,他只有外逃这一条活路可以走。不过好在特鲁迪承诺自己承担绑架的责任,由德纳来扮白脸。这样人质交换成功之后自己不仅能有分帐,还可能立功升职。

德纳其实不止一次的想过,干脆杀了特鲁迪这个杂碎,全盘收了赎金,但又顾及杂碎那同样杂碎的老爹的影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杂碎的余威还在。所以,现在唐天的提议让他很满意,因为两人密谋的时候,指望能得到2o万美圆就满足了。但现在,对方能提供的数字过5o万美圆,自己能分到3o多将近4o万,这足够让自己跑到法国去度过下半生了——如果节省点的话。

“好吧,我争取马上解决此事。”德纳少校终于做了决定。

“不胜感激,我不会忘记我的承诺。”唐天做了个感谢的姿势,然后把温热的咖啡一饮而尽,他向德纳告了辞,拿了一片面包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在吉姆趁着夜色跑出军营之前,唐天和他合计过接下来该怎么进行,如果把钱交给德纳,或许能马上换回莉莉,估计这也是德纳为什么故意拖延时间的理由,他可能就是希望两人主动提出把钱交给他,全权委托他把人带回来,这样各走各路,求之不得。但唐天他们实在不甘心让德纳这个杂碎的混帐主意得逞。

所以唐天决定这么演一出戏,让吉姆夜间潜出军营,他事先已经用三块儿巧克力作为交换从一个士兵那里得到了一身破旧的军装。其实潜出军营这点儿小事儿对他俩来说都再简单不过,尤其是黑人吉姆,他只要稍微修饰下就能变成和政府军任何一个士兵一样大摇大摆的出去,而唐天要也想这么做的话,还得用鞋油把自己全身抹成黑色的。

吉姆出去之后要做两件事,一件是尽快联系上摩根,他们需要地面火力支援,摩根一定能找到武器,如果能多找几个枪手那就更好了;另一件是找附近驻地的法国维和部队,如果法国人能提供一架直升机的话,会对解救人质有莫大的帮助。吉姆可以通过美国大使馆来和法国人沟通,因为他的衣服夹层里有本真的美国护照,而唐天那高仿品如果万一被专业的外交人员识破,这事儿就全砸了。

一直等到当天的13:3o,德纳的一个卫兵匆匆的跑进唐天的帐篷,用法语喊到:“快来,快来,少校请你过去。”

“来得还真快啊!”唐天对少校的拙劣演技无可奈何,在现金的诱惑下,可能德纳早就按耐不住了。不过这也好,早点解决掉吧。唐天已经提前把装备全部整理好了,他背上包就和卫兵一起小跑到营部。

“感谢上帝,我们可以准备一下了。15分钟前,叛军给我打了电话。”德纳摇了摇自己的卫星电话说:“在这里以北4o公里外的念邦(nianbang)村外,靠近停火线南侧,今天19:oo准时交易。”

在停火线南侧?唐天心里想,要真是叛军来交换人质,他们怎么会选择这个对自己不利的地点呢?他们有人质,那就是他们说了算,任何一个绑匪,无论他智商有多低,都会让对方把赎金送到自己的地盘上来,这样才足够安全。唐天打算看看少校怎么解释这个疑问:“叛军敢带着人质和武器越过停火线?”

“今天是平安夜,法国人正在准备圣诞节,检查线会松懈,所以他们安排在今天晚上交易。”看来少校已经准备好了托词,这个理由看起来也成立。

唐天继续问到:“那赎金是多少?”

“我和他们谈妥了是16万欧元,因为你说你们准备的是欧元。”少校盯着唐天,生怕他忘记自己的承诺。

“那我得打个电话给吉姆,让他准备好钱,并准时赶到那里,交易完成后麻烦你把我们送到阿比让,我们或许还能赶上26号的航班到法国。当然,剩下的24万欧元都是您的,尊敬的少校先生。”唐天拿出卫星电话做了个“可以打电话吗?”的姿势,少校挥了下手说:“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