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心下好奇,这几天张义跟吃了炸药一样,每天不是吼就是叫的,动辄就拿鞭子大棍往自己身上招呼,也不知道现在碰见什么事了,才发出这样的叹息。当下好奇心作祟,也不顾屁股疼痛,夹着屁股扭了两步挪到墙边,长身一纵双手把住墙头,一个引体向上毫不费力的翻过围墙,双脚一错,轻飘飘的仿佛一片落叶一样落到张义的院子里,没发出一丝响动。

张曦看着他忙活的背影,摸着下巴道:“不过啊进士,柳家万贯家财可就这么一个女儿,想让人家下嫁可不容易难道说你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要去当上门女婿不成?”

吕进士趴在田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割着麦子,忽然听到田垄上少女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连忙回头,正好看见娇俏少女惦着脚尖站在田垄上,双手拢在嘴前高声叫道:“子才哥哥”。吕进士心里一热,手上一松,刚刚割好的麦子随着镰刀落到田地里,一边挥手应声道:“哎”一边踩着松软的泥土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田垄上跑去。

太阳渐渐转到头顶正上方,劳作了一个多时辰的张曦只觉得肚子里咕咕直叫唤,招呼着多西跟默啜把收割下来的粮食堆好,三人找了个树冠还算茂盛的大杨树下席地而坐,一人摸出一个水囊往喉咙里“咕咚咕咚”的灌水。正灌水间,就听到田垄边上有人远远的叫道:“阿曦阿曦”

“我看还是算了我觉得你已经没有抢救的价值了。”

“哦”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张信把身份牌收起来重新洗好,“记住了啊重新来一遍。”

吕进士是这几个人里面最见多识广的,可是哪怕是在长安城里也没见过这么巧夺天工的卡牌。吕进士拈起一张牌反反复复的看着,嘴里啧啧有声,“大才大才”吕进士饱读诗书,琴棋书画自然样样娴熟,虽然并不长于画作,但是他见过的名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就是没见过一种跟张信类似的笔法,只觉得张信的笔法里既有传统的水墨写意风,又看着真实的可怕,简直就是自创的一种画风。虽然张家也号称是诗书传家,可是在吕进士眼里一直觉得张义跟张信就是两个粗鲁不堪的武夫,哪怕吕进士的想象力再丰富,也决计想不到这种能够开宗立派的画风居然出现在一个“武夫”手里,这何止是让人刮目相看,简直是让人惊掉眼球。

说着撸起袖子,双手把住镰刀往磨刀石上一按,“蹭蹭蹭蹭”就跟上了电机一样磨得快如闪电,原本张曦在磨刀石上浇的水不过片刻功夫就干透了,再过了片刻,刀刃跟石头上迸出一溜火星。

“啊”张信抓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吼道,“我已经看完了好不好!我哥说看完就行,又没说让我理解啥意思,又没让我去背过!我已经看完了!”

听到张信服软,张义才满意的收回了手。张信看着小半屋子的竹简,一张脸挤成了苦瓜,“哥,我也看不懂啊,再说看这些有啥用啊”

张信枕着胳膊躺在车上,倒是没想到张曦人缘还不错

这时候卢县令刚刚写好的那副字墨迹已经干了,卢县令小心的把他从台案上接下来,缓缓的卷起来收好,轻轻拍了两下手,早有等候多时的小厮端着托盘,流水价的走上来,在三人面前摆了一小碟羊肉,一小碟牛肉,一小碟青菜,一小碗汤跟一栀酒。卢县令先给自己满上一盏酒,端起来道:“阿信,这一杯哥哥向你赔罪。哥哥也没想到把突厥人打了的是你,昨天只听突厥人告状说是边军打的,哥哥实在没想到这么巧就是你,还好最后有惊无险,但无论如何,是哥哥没照顾好你,这一杯哥哥向你道歉。”说完以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兴许是喝的着急了,卢县令白玉一样的脸上泛起一阵陀红。

“真的。”张信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晒着太阳,眼也不睁的回答道。

张曦一愕,“信哥?你你不会又把自己忘了吧?”

虽然这突厥侍卫两腿发颤,汗水涔涔而下,可是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张信面前。张信轻叹一口气,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正要向前,突然感觉衣摆被人拽了一下,张信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拽着了他的衣摆,对他摇摇头,大步走到那突厥侍卫面前。

“哎”卢县令长长叹口气,“你看你,我跟你讲唐律,你跟我讲人情,我跟你讲人情,你又跟我耍无赖。你说你这么说吧,我就是个小小县令,只会管管民政,对军事是一窍不通。充其量也就是个百里之才,你若是不服,尽管去找刺史府,或者行军总管府上告,只要有大人说我不是,我立刻吧突厥人的状纸推了,你看行么?”说着不在理会赵风火,抬眼看看点将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满意的点点头,把茶杯放下,轻轻拍了三下手掌,两个突厥人走到台上,其中一个穿着牛皮短衫的突厥汉子带头行礼道:“您好,尊敬的大唐帝国的卢氏贵族,我代表塔塔尔部及突厥黄金帐,伟大的阿史那氏向您行礼,愿长生天与您同在。”说着直起身子,那是个满脸大胡子的矮胖突厥人,不过不像一般突厥人那样皮肤黝黑,反而白白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