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辰时都过了,林岚才起来,独自一人吃了些糕点。昨儿个夜里,老乞丐牛八差人送来了口信,杨信永那里来了消息,年初五午时,约在五亭桥。

顺溜接过林岚递来的包,问道:“少爷,咱们去哪里吃点?”

“用火药?”

“看样子是死不了。”

一边三角眼,手中拿着一根短鞭的监工邪笑着,“走吧。杨叔开专场,够你享受的了。”

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间或还下起细如牛毛的小雨,让这个年初一有些湿冷。

老大夫调好药膏,分别装在两个盒子内,说道:“一盒敷烧伤,一盒敷冻伤,生死由命了,他气若游丝,实在不能用汤药调理,不然只会更加严重。”

阮慈文似乎很赞赏林岚的观点,说道:“陈老将军固守西北,已经耗空了大京朝最繁盛的二十年。可笑我阮慈文,空有一身抱负,最后替人做寿衣,背了一个如此大的黑锅!”

“岚儿想着,这外戚之家终究不如自己家里来得自在,等过了年关,还是接她回来的好,不知爹怎么看?”

林如海跨入书房,说道:“把门带上。”

林岚笑笑,不理这丫头片子。

林岚想了想,道:“还有一点,生意好起来,必然会有觊觎之人,若是有人花高价买你们的秘方,记住了,杀鸡取卵的事情不能干。细水长流,千万别顾着一时利益将秘方透露给别人。烂大街的东西,它就不好卖了。”

梅嫂笑了笑,道:“自然是鲜美无比的东西。”

“怎么?”

林岚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少爷我和女鬼在讲话?”

“雪媚娘很乖,我刚从金陵回来,不过我娘不太喜欢猫,所以就带来送给你了。”可怜的王氏,若是见到这样一只雪白如玉的猫,定然是喜爱的不得了。

年十四背着包袱,见到两个狼狈之人,喃喃道:“十九,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好。李隆,我先问你,上上月初七,你与同窗下山去了王屋村,可有此事?”

抱着箱子的王子安压低了声,轻轻说道:“莫要怕,他在诈你,越是这样,越不能承认,分牌都一样,死都不会说话!”

白浩然倒是十分符合他那随遇而安的个性,脸色如常,出门前算了一卦,倒是大吉,静等命运安排。

林岚很想说,那两句从王言老贼口中出来的诗句,同样是自己写出来的。不过看到王言那双吃人的眼神,想想还是算了。

“但说无妨。”

“老朽亲自送上书院的兔崽子,怎会不知。”王言接过一道道沙盘军令,看得心惊肉跳,“这这都是你教的?”

林岚满头黑线,你大爷的,你想激励你自己掏腰包啊,便道:“先生这就有些不厚道了。”

因为林岚为了避嫌,放弃了考试。也就是说,不管他们考的再差,在算学上,也都比林岚的成绩好,这简直就是赤条条的互相伤害

“公之加赋,以用之不足也欲足其用,盍先足其民乎诚能百亩而彻,恒存节用爱人之心,什一而征,不为厉民自养之计,则民力所出,不困于征求民财所有,不尽于聚敛”林岚有条理地写了下来。

刀疤郎笑了两声,道:“确实,诗臭得连秦夫子都赞不绝口。不过言公可知最近算学王夫子为何如此活跃?”

林岚道:“你,对不起老实厚道这四个字。”

林岚不搭理庞宗耀,镜头一直跟随着孟宗缓缓挪入到君子楼。见到那小楼上题匾的竟然是王子安自己的表字,林岚心里暗道一声真特么不要脸。

顺溜一惊,道:“姐姐怎知……我……”

“没事了。”侯浩淼也不打草惊蛇,见到只有林岚和庞宗耀的分牌失窃了,问道:“十九,你看这事情”

“看我干什么?若是有人坏了规矩,我岂会坐视不理?早就让他滚出书院了。”

林岚呵呵一笑,道:“这样做……不合适吧?”

“快点吧,再晚就没红烧肉了!”林岚走了两步,看到几人愣在原地,便回过头,“怎么了?”

他没有想到,当一系列的数据罗列于纸上时,还能得出这么多有用的信息来。

“今日陈军师的课去吗?”

“各位散了吧。一定是王夫子闲得无聊,那日某人驳了他的脸面,这一回特地选了个绝世难题想要震慑一番某人的势头吧?”李隆有意无意地白了几眼林岚,然后悠悠地走开了。

他将这个疑惑暂时搁置在了一边,继续看着大京朝的开国安邦。

王子安嘴角依旧微笑着,夕阳照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已不如当年那般棱角分明。一首平淡中略带看透世间沧桑的平静,确实是值得回味。

“十九说得对。”年十四破天荒地说了一句与自己无关的话。

林岚笑道:“行了,侯哥。咱们能够萍水相逢,都是缘分,何必太过较真。今儿天不错,不如咱们抓点野味?”

瘦猴老七眨巴着眼,笑道:“十九弟啊,你就从了四哥吧。”

“呵,第一堂课就睡得这么香,你这学生倒是有些胆气。”

“老师您不扣我们的分牌,估计我们的身体棒棒的。”胖九嘴里永远都像是含着东西似的,话说不灵清。

“唉,对了,十九弟,你过了童生试没?”

林岚干笑两声,本来还想讨价还价几句,就被这么送入了书院之中。

“孺子可教。所以别看金陵四大家族如今风光无限,但那都是先人积下的功德,只能还能再历几世,谁都说不准。如今四族为官者,哪一个能官拜三品之上?即便当初贾府一门二公,如今朝廷为官之人,也不过一工部员外郎。其余三族同样如此。”

“姑娘,这吃饼得大口吃,南方这儿面食少,咱这手手艺,可是从山西老家带来的!”

“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王言甩袖离去。

青莲噘着嘴,瞥了眼林岚,道:“你家少爷对你不也好得很?这衣裳,怎么看都不像是仆人该穿的吧?”

圆桌之上,扬州城里的文坛大儒们一个个笑眯眯地盯着林岚,搞得他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小姐您不觉得我救了你,不应该提供个方便,让我烤干身上的衣服吗?”林岚估摸着林家府上的那些老梆子们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又身无分文的,只能找个地儿烤烤火,免得着凉。

若不是就这根独苗,林如海恨不得狠狠地打一顿林岚解解气。不过先得去府门前给这不成器的林岚擦屁股去。

亥时过了一半,这赏月游街的玩兴也消去了。街头来往之人也少了不少。

林岚恍恍惚惚,挥手笑道:“告辞告辞。”

一阵铃声忽然从外边响起!

林岚瞳孔一缩,看向杨信永。

外边冲进来四人,不由分说地将林岚的手脚绑在了刑具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