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那肖三郎还立了功!只是详细情况还不明,天使就说了只言片语,”崔承祖现场编织着谎言,又劝道,“母亲且放宽心好好休息,明日儿就去打听了细节来说与您听。”

她记忆中五年后肖三郎领兵作战大杀四方那是真正的国战,举国上下都关注着,自然能听到些只言片语,可不曾听过的年月也不意味着就绝对安全。

“这几日我身子有些不舒坦,你且忍忍?”面对肖阳的一脸抗拒,婉如委婉的请求着,又试探性的提议道,“你身边似乎也没个侍姬,要不等金珠、银珠回来挑一个?”

没到一刻钟,装睡装得真正熟睡的婉如开始迷迷糊糊做恶梦了。

报复一下绝对可行,只要把握好尺度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需要考虑的只是当即发作,还是以后再找机会治他?

这下,婉如是真的怯了,怕自己会像“踏谣娘”一样遭酗酒丈夫的毒打,那女子还能凄凄惨惨被打上好几年,她怀疑自己夫君只需一个手刀自己就得不死即残,还是老实听话保命要紧!

她暗暗咬唇扭动着手臂想要从衣带中挣脱出来,因太急切动作不免大了些,连带着身子也跟着一扭,垫着用来做支撑的脚尖不由一滑,整个人顿时向后仰去,吓得她赶紧往前俯身。

一股怒火直冲婉如脑门而去,少顷她又突然醒了神,终于意识到这小书房其实从来就没对自己真正开启过,先前是肖阳与她日夜相伴但从不曾带她到书房,之后是他领兵出征小书房直接由心腹收拾了上锁,谁都不能进。

“前方有诈,快快后退!”那两千西戎人中有一些头脑清醒的见此情景顿时明白自己中了埋伏,想要扭身后撤,却被后面不明状况来的自己人给挡住了退路,有的人甚至因为惯性继续向前冲刺。

清江郡主说着就淡淡一笑,又给婉如讲了几件当年闺阁中的趣事,最后才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你容貌和嗓音像阿莹,性格上倒有些先郡王妃的影子。其实这边关战场一点都不可怕,阿娘陪你熬过这几日习惯一下,将来,你便能帮着三郎撑起一个家……”

身为主将的他不由淡淡一笑,而后缓缓捏拳,咬牙起誓:此战役,一定要以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大的战果——拼将四万英豪胆,驱逐戎寇固我山河!

还没等婉如缓过气来,他却又下了重手,一面揉捏还一面振振有词的说:“按穴位,轻了不起作用,你且忍着。”

于是,她很坦然的觉得:若我吃好后就躺床上睡觉、缓劲儿、养神,也别怨我不等你回来说话。

婉如吓得脸都成青白色,却还是依照肖阳的吩咐足足的吹了近二十次哨子——想来,吹哨是为了通知城里的将士,此刻已经是决一死战的境地,她就算是吓哭了也于事无补,不如坚强些给帮帮忙多赚点取胜的机会。

假设,早就有意抢掠的西戎人在城内安插有探子,他们准备在近期内找个合适的时机越境,那么起初他昏迷或者说结婚时,就是个众人都没防备的空茬,不过西戎人不知何故并没抓住那次机会。

“铁匠、木匠、泥水匠,灯烛、油、柴、硝石等,都是必须的,”肖阳也知道崔刺史完全是一头雾水,便直接为他指点了明路,“本州司马、兵曹参军都是熟知军务之人,丈人稍后可与之商议。”

“莫哭,莫哭,一切都会好的。”张氏顾虑肖家势利无奈劝着,只觉得自己脸上后背都在发痛,这一声声一句句的质问更是直戳人心口,先点明她只是继室,又搬出亲娘的县主名头压人,最后再次回到重要的悬疑话题——嫁妆,我娘的嫁妆呢?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身在局中不自知,跳出圈外一看才会发现遍地是漏洞,当崔婉如绞着手绢暗暗埋怨哥哥太孩子气时,便打算稍后找机会点点他,并考虑着说辞想拿自己做个正面的对比。

两人闲聊片刻,肖阳话里藏锋来回试探数次,见婉如始终没有紧张或过度好奇的反应,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清早的干嘛凶人啊?”婉如带着两名侍婢翩翩然的走了过来,轻轻拉着肖阳的手撒娇道,“我让他先别说的,想给你惊喜嘛,来,看看这是什么。”

肖阳抿着唇没吭声,只清楚的察觉出爱妻正用她面颊和头发在自己身上东蹭西蹭,骚挠得他脊背一阵阵的发痒、发麻。

等他把那畜生的两对白晃晃尖锐犬齿暴露在婉如的视线下,她这才生出了一丝惧意——圆乎乎的猫脸中居然长有足足寸余长的利齿!

“是啊,鲜花似的我就被你采了,多幸运。”婉如和肖阳并肩走着,一面说笑一面瞥了他一眼,眼波中荡漾着丝丝暖意——她自己也何其有幸,生活毁了还能从来一次。

回门之后?婉如听着略有些失望,她原以为今天就会拿到那些象征内院权利的东西,转念又一想,回门根本就不会在家里住,也不过是耽误三五天功夫而已,确实用不着匆匆忙忙的进行交接,要知道看账簿可不是件轻松活计。

肖阳见她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那些华丽的广袖衣裙眼都花了,想要帮忙却找不着头绪,干脆吩咐道:“叫人进来服侍吧,不用顾忌我的习惯。”

“我也热,却还想更热。”肖阳俯身笑着,左手探入绣花肚兜轻轻拨弄着雪峰之上的红豆粒,右手继续在花草丛中探秘,只觉得入手处一片滑湿,分不清究竟是温泉液还是爱妻的蜜汁水。

“没有,我只是想,想活跃气氛……”肖阳干笑了一下,然后马上殷勤地为她布菜,“这个是果枝烤小羊羔,挺不错没异味。边疆比不得京城,吃食上肯定有些不同,将来你慢慢习惯就好。”

见夫君面色严肃,崔婉如也不便多言,赶紧替他披了袍衫,自己穿上衫、裙,而后背对肖阳坐着匆匆挽发,同时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大婚不到三日就半夜里被撵出新房,且不论缘由,这事实似乎太凄惨了些。

虽然有些对不住崔家,却是病急乱投医的无可奈何之举。

说罢,这位官居正五品的果毅都尉小将军就像一阵风似的快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他恨自己日子过得太惬意,太没心没肺,居然不知道妹妹已经不知不觉受了莫大的委屈,是身为长兄的他没能担负起应尽的责任,才逼得妹妹一夜之间就像换了个人。

“你妹妹还没及笄,”张氏浑身一抖,而后瞪着眼咬牙回答道,“而且,婚书上是你的名字!今日就要出门了——元娘,认了吧。”

顿时,三郎觉得妻子大才居然能有理有据的慧眼识宝,婉如是觉得自己没嫁亏本挺好,夫妻俩都有种发了横财的感觉,以至于心情长时间都是艳阳天,夫妻生活自然也无比美满和谐,气色当然也跟着很好。

崔文康也在这喜气之中悠哉无比的做客好几日,直至某日肖家突然又来了访客,这才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来者是奉现任平乐郡王妃之命为侄女儿送添妆礼的,什么织锦绢绸、珍珠碧玉步摇、赤金宝钗花钿、垒丝攒珠钗子、白玉兰花簪等,一摞摞一套套一盒盒的,异常丰富。跟着礼物一起送达的还有一份感人肺腑的书信。

信中大意如下:某日雷雨,现任平乐郡王被梦魇所惊,父亲斥责他不孝不慈,嫡母临终上表认他为亲子由此才得了爵位,事后他居然沉迷酒色忘了照拂年幼失母的侄儿侄女,以至于血亲形同陌路。

梦醒之后,平乐郡王深感惶恐内疚,赶紧派人打探侄儿、侄女的各种消息,想要补偿并维系亲缘关系,哪知侄女竟已经出嫁!

做舅舅的竟然都没能来得及派人庆贺观礼,实在是愧对祖宗,愧对侄女,他恳请婉如收下这补上的添妆礼,从此两家交好往来,莫让他这当舅舅的百年之后没脸与爹娘团聚。

“他这是什么意思?”性格比较憨直的大舅哥拿着那叠厚厚的信,直接就看晕了,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做梦呵,多神奇的事情,还有脸直接说自己十几年没搭理侄儿侄女。

“他想恢复关系。”婉如直接就给点出这信的唯一真正内容。

“天家的嘉奖快到了吧,想必,内容还不错?”肖阳则是几乎不假思索的道出这舅舅如此行事背后的根由,近二十年不联系的人这会儿突然冒出来,要硬说是“长辈托梦、良心发现”,鬼都不会相信。

“这就是所谓的——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呵呵。”婉如轻轻一笑,终于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现实意义。想当初,前辈子她是一直到死了都没得到对方的只言片语呢!

“那么,礼物收么?”崔文康微微皱眉,他挺不喜欢平乐郡王这种势利眼的做法,真想把使者给骂出去,可这事还得妹妹亲自做主。

婉如却把决定权交到了肖阳手里,试探着问道:“平乐郡王和家里有相干么?”平乐郡王在夺嫡之争中并没吃大亏她是记得的,但肖家的关系网还不太清楚呢,这些勋贵背后的深浅更是不知道,希望,不是仇家罢?

“无关,他是个没实权的郡王,可以往来但不能牵扯太深,”肖阳食指往天上一竖,暗示道,“正打架,需离远点免得误伤。”

婉如听罢抿唇一笑,给了哥哥一个眼神道:“那便收吧!为何不收?阿娘想必也是乐意看着我们和舅舅亲近的。”

言下之意便是:我们原本就是打算和舅家攀了关系然后去要甲状单子的嘛,他先攀来了,那我们就应承呗。

“也罢!”崔文康看了看婉如又扭头盯住了肖阳,突然很是认真的说道,“三郎,某想求你一件事,不知可否?”

“啊?”肖阳回了他一个疑惑的浅笑,都不说是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可不可行呢?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文康这是想干嘛捏~~~

嗯嗯,来一张美女图~~~

唐朝许多宰相大多是进士出身。常科的考生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生徒,一个是乡贡。由京师及州县学馆出身,而送往尚书省受试者叫生徒;不由学馆而先经州县考试,及第后再送尚书省应试者叫乡贡。由乡贡入京应试者通称举人。州县考试称为解试,尚书省的考试通称省试,或礼部试。礼部试都在春季举行,故又称春闱,闱也就是考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