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往哪儿看,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不看你难道我看空气,到时候你又说我不尊重老师了。”张彻没有在意,站得松松垮垮的,想打呵欠。这几天早上要跟着李思婷一起上学,中午又没午睡,他稍微有点乏。

“你在学校里,听说过王凯这个人么。”张彻的语气很淡,放下筷子,小婉婷坐在他腿上很不安分,似乎在跟张闵芸说什么悄悄话,他干脆就放她坐自己位置,跑到李思婷身边坐着。

“是啊是啊,那时候姐你比我还高半个头呢,不也被他治得死死的?”李思婷坐在妹妹身边,也笑着打趣道,五年的时光,她和妹妹已经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由于在体制内工作的原因,张振国对思想方面的教育也比较重视,经常与小张彻谈话,探讨他的想法,引导他往正确的路子上走。小时候的张彻最头疼的就是这位大伯,要隐藏自己重生的事实,对很多事情只能用王美嘉的思路去给出回答,演戏那叫一个累,到后来看的书多了,有了能用来对付的借口,他才针砭时弊,说了些自己的看法。对于南斯拉夫大使馆和零一年的911事件,二人探讨得最多,张振国也就越来越看重小张彻起来,可以说寄予厚望。等回家看到整天妄图早恋的自己儿子,恨不得给他塞娘胎去重新生出来,让自己好好教育一回。

“别闹。”张彻揉了揉眉头,以他长期锻炼的体魄,不至于承受不住这点儿重量,不过两个人这样歪歪扭扭,下楼梯时终究有些危险。

尽管刘丹丹只是说了暂代,但谁知道是不是就这么一直代下去了,他课余时间多的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哪儿有闲心管这些。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刘丹丹让他在班长和纪检委员中选一个,他睁着很天真很无邪的大眼睛,无辜地说我当文娱委员行不行,我文娱很厉害的,然后被一脸严肃的刘美女拒绝。

“这儿没人坐吧?”

一中的校门很阔气,倒不是说装修多么豪华气派,一个二十米宽的校门上只有简单的大理石立柱挑顶,显得古朴大方,神采飞扬的几个烫金大字“南安一中”,据说是开国太祖亲手题名,也因此一中一直都享有政策优待和市教育局的偏爱。林林总总来往人群,即便是扫地的清洁工,那也是挺胸抬头,自然地带着一股气势,仿佛腹有诗书气自华,傲骨自从寒中来似的,这样一幅情景,自然就显得校门很阔气了。

如果将来我有什么要教给我的孩子,我会告诉他:假若你一直和时间赛跑,你就可以成功。

与张王两老口子的幸福直接挂钩的,当然是三个孩子,小婉婷从说话都怯怯的小女孩儿,已经出落得每天可以穿连衣裙落落大方了,成绩有他哥亲自看着,自然跑不了全班第一。而李思婷,在刚刚丧失双亲的那个学期成绩下滑严重,后来奋勇直追,不负众望地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市一中,今年十四岁,已经是亭亭玉立的一个小姑娘,最近初三,也在紧张地复习准备中考。

这能代表什么?这代表着他根本认识不到多少有能量的人,这个网吧执业资格说不定都是花了好多钱打通关系走下来的,所以才任人偷偷吸毒,收取庇护费用,贿赂相关单位监察人员,急不可耐地要把钱捞回来!

最开始,老板孙头儿很纠结,又想干脆不准这小子来,找几个小流氓吓唬吓唬他;又想干脆花钱换几台机子,看这小子究竟有多能耐?!最后还是算了,小张彻来得不多,一个月最多两三次,而且每次赢了币分给大家,那些人又会很快地输回去,一来二去也就没多大损失,既然没什么利益纠葛,他也就图个乐子,和洽地跟小张彻处了起来。然而吹了几天逼,孙头儿发现这小子说话当趣儿,心思敏捷,一时也拾起了为数不多的良心,劝告他少往这些地方来往,不太平也不安全,一旦跟些烂人扯上了关系,那可真是脱不了手,说不定便会家破人亡带来灾祸的,所以也才有打电话偷偷给他老爸打报告的事。

“听说你星期二早上亲了我妹妹?”

说起与小张彻的相识,也很巧,那天出门去爷爷家吃饭,妈妈的东西没拿,上楼去了,二人在大院儿门口等了一会儿,爷爷考教她的功课,正在背诗词呢,一个看起来就很皮的小男孩,汗水涔涔地滚着铁环瞎跑来跑去,声音很大,几次扰乱了她要背诵出来的词句,小芷兰一时恼怒,说了一句:“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硕鼠硕鼠!”

小张彻气急败坏,看着自己昨晚一时兴起摹的快雪时晴帖被弄得皱巴巴的,小心肝都像被揉碎了般,一个暴起,将她扑倒在地毯上,

饶是如此说,张兴国还是感觉有些高兴,又有些感慨,燕家出来的小孩儿就是不一样,又乖巧又懂事儿,这细心,哪儿是自己这混账小子能比的。一边想,一边就转入小区,上楼去了。

白居易有一首琵琶行,其中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放在此处,小张彻就觉得很合适。

这是小小的张彻,大大的灵魂里,铭刻入骨的烦恼。

小张彻要做的,就是先将几个音域熟悉,然后将每个调子熟悉,培养起自己的乐感,演奏就很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唱歌也不会轻易跑调。做好这些之后,才开始接触简单的演奏曲子,也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就如同书法前的研墨五分钟一样。

小胖墩刘森连忙追了出去,只剩下教室里面面相觑的孩子们。

其实张彻没别的意思,就真的觉得自己小弟是变态,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呜……咕努……”

说罢又准备出门上学,临行前感觉到李思婷看了自己一眼,小张彻打了个哆嗦,连忙关门跑了。小丫头昨晚哭了许久,他感觉自己胸膛都被压扁了,好不容易停了,反而害羞起来,闹将着两个人怎么睡的问题,给他折腾到十一点才睡着,真是阿弥陀佛,累煞老夫。

他放开心思,也就不再在意,径自说了起来。

“姐。”

“你妹真好带啊,这样被带走跟着睡也不哭闹,有我当年的风范。”

青灯香墨,重重书架,小张彻就在这大大的书房中,踩着椅子趴在桌上,一笔一划,认真地临摹起来。

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旅馆!对,就是旅馆!随着经济发展的潮流,外出差旅、旅游客商越来越多,旅馆的日常经营,捞金绝对是没问题,从客商做起,买进一个旧楼盘,今后的二三四家楼就盘在大学城附近!他前世大学虽未恋爱,也亲身感受过小旅馆是如何的爆满。随着房价的逐渐提高,身家自然就涨了起来,旧楼盘随着时代变迁的淘汰,如果有开发商看重地段拆迁,更是可以要到一赔二,甚至一赔三的商铺!商铺街开起来流金,多出来的资金链就可以直接开星级酒店,在那位亲切的面瘫上台之前,国内的贪腐和三公是每年舆论怨声载道的话题,捞个几笔绝对不是空谈!到时候就开豪车,拉他个一车美女,专门找网红,开个公众微博,穿着貂皮直播日狗。

他对王美嘉,的确有一点跟带女儿一样带着的情感。

“放心吧,以后在咱小院儿,没人能欺负他们!”小张彻拍拍胸脯,豪情满满,外婆忍俊不禁,给他夹了块好肉,又夹了块鸡腿给两个女孩。

他几年来无聊,看的杂书数不胜数,其中就有鉴别美人胚子的方法。要说这美人胚啊,分辨起来就三点,眼、鼻和下巴。很多小孩子小时候看起来乖巧可人,有些称得上完美,大了后反而长残了,第一点,就是因为鼻子。人的鼻子其实一辈子都在生长,虽然在面部,这个器官占到的面积不大,但对面部周围肌肉的挤压十分明显,许多长残了的童星,就是鼻子长大了,牵引到颧骨部分的苹果肌,配合变大的脸盘子,给人的感觉就长残了。

“阿姨跟你说,你不要不要意思,小孩子嘛,想跟小朋友一起玩呀,是正常的,不能一起玩,那才对成长有影响呢!人家电视里都说了,要关注儿童健康成长,你看嘛。你呀,就按我这样的,给你爸一说,再给你妈闹一闹,得,不就成了!”

粗略地yy了一下,他发现前景无限好,也就面带荡笑,美美地睡了过去。

陈雪琳,现年十二岁,市一小六年级五班,曾戏作小张彻的五夫人,众多妹妹们笑称为病妃,然后被小张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斥责,更名雪妃,是说她皮肤像雪一样白,性格也像雪一样纯净。

陈雪琳的身体一直不好,六岁就很努力地上学,但一直经常请假住院,成绩很难跟上进度。在病房的日子里,到处上演着毫无遮拦的戏码,人世间最苦难的挣扎,最痛苦的呻吟和折磨,最悲伤的无言泪别,连泪都流不出来的猝然晕倒,即便如此还经常有小偷流窜,因为许多人都怀揣着大笔的救命钱,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小小的她面前赤luo展开来,仿佛一副白色的人间地狱画卷。

家里的经济情况原本很好,后来不好。父母偶尔的争执,她也常常躲在深夜的被窝里听见,陈雪琳澄澈空灵的大眼睛里,除了血统带来的那丝纯澈的碧意,便再也没有其他,仿佛真的像雪一样。跟大家在一起玩时,她从没有哭过,每次总是很满足地笑着,她总是最坚强的那个,也是最早熟的那个。

张彻上辈子在医院住了一年,性子里有腐烂透了的东西,这辈子初见陈雪琳,仿佛看见同类般,他的第一想法竟是远远地躲避!直到后来,才慢慢接受这个纯澈如水晶般的女孩儿,然后用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她温暖她,幸好,陈雪琳八岁那年,病就彻底治好了,虽然要赶上启蒙功课的缺漏还是得很努力,但一切总在慢慢变好起来。

走在回家的街上,街上四处的霓虹进不了他仰头望天满是星光的眼里,商铺们渐渐地逐个关门,广场上也温柔地响起萨克斯回家的曲调,张彻一个人在路灯下,走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