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再难压得下去。

要说这照月楼虽是花坊,但的确端的比其他花楼高上许多,其中姑娘们琴棋书画样样不缺,又都善解人意,姿色上乘。

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周绥的侧脸,他沉着面容,十分冷厉的模样。

舒乐披上大氅,一边打呵欠一边出去了。

更没想到舒乐比舒弘毅更加放肆,丝毫不顾任何颜面。

小宫女乖乖巧巧的下去了。

周绥突然想通了这一点,反而越发期盼起舒乐从川南城打马回归。

舒乐装出面有难色的模样:“陛下……这毕竟是林学士千里迢迢寄与臣的,臣理当珍视。”

折子里的控诉句句泣血,字字含泪。

一听舒婉怡这话的意思,肯定是想熬碗汤,在陛下临行前去见一面了。

冬青还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一路走到殿门口,然后轻轻转身又看了眼坐在桌旁的舒乐。

玉质冰凉。

舒乐撩了一把撵上的珠帘,忧郁无比的往外头瞅了两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唉,雪还没停啊。”

舒乐:“……”

舒乐:反正爽了就跑呗,这身体吃枣药丸,谁乐意跟他搞一辈子。

温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如此甚好。草民,谢过陛下。”

这没什么不该。

蛮夷大将军脸色一沉,抽出剑架在温容脖子上:“既然舒将军不讲道理,那就休怪我等无情了!”

周绥沉思片刻,记忆力颇好的一件件回忆起来:“你头一回出征凯旋时,朕赐你一株西域红珊瑚,隔日又赐你一山水珍珠屏风……”

舒乐:……统呀。乐乐好怕。

舒乐“嘿”了一声,在追风马脖子上拍了一下:“你这么能耐,昨天在知府府中怎么不知道跑快点儿的?”

舒乐笑眯眯:“二位辛苦了,不知如何称呼呀?”

舒乐:看到我毒发了这么高兴?

舒乐也没时间和周绥多说,将刀鞘往胯上一别,对近卫道:“通知下去,今天任何人都不许出营,违令者斩。”

“陛下……明日的城门愿不愿意对我们开放,可都看张将军和尹知府一念之差了。”

舒乐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顺便跟系统聊天:你看到第二排第三的姑娘了吗?胸大腿细小蛮腰,乐乐喜欢,想要。

周绥只一眼就看除了舒弘毅的迟疑,当即便将那侍卫拦了下来,宽和道:“不必着急,朕难得出宫一趟,不如舒爱卿带朕逛逛舒家的院子?朕刚好也想瞧瞧婉怡的闺房。”

西南的确丘林密布,地形起伏极大,易守难攻,怎么看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舒乐一路打马而来,本就有几分热意,加上又喝了酒,脸上便泛起了一层浅浅的薄红。

于是舒乐得寸进尺的偷偷往林季同腰下三寸的位置看了一眼,又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舒乐一下子乐了,在床上把自己摆成大字型躺平,认真教育道:统啊,你是不是肥皂剧看多了?整天情情爱爱的,有啥烦恼干一炮不就好了吗?一炮解千愁啊!

周绥:“……”

冬青:“全部都迎进来吗?属下怕您招待人辛苦,不然只迎嫔级以上?”

系统:“嘻嘻嘻。”

林季同先是看了舒乐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对舒弘毅还了个礼:“镇国公多虑了,我与乐兄多年相识,怎么在意此等小事。”

周绥这才隐隐约约醒了过来,他缓缓张开眼睛,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时辰了?”

舒乐担忧道:“他想上我可怎么办?我可是个正经人。”

女人全身都发着抖,拉着自己的孩子,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尖声道:“民女是西南人士——此次前来,为告御状!”

竟是为了告御状来的!

纵然舒乐永远都是个吃瓜心态,也被这女子的所作所为给惊了半晌。

自古民告官都吃亏,能告到皇帝面前的,就算不死,只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更何况告状事小,告到天子面前,这不就等于亲自打了皇帝的脸,说他用人不当,屠戮百姓吗?

果然,周绥的面色当即就很难看了,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下方的女人和孩子:“你所告何事?”

女子的面色中透着显而易见的苍白,她抱紧了自己的孩子,似乎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周围的朝臣面面相觑,舒乐站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把女子扶了起来,柔声安慰她道:“你别急,慢慢说,陛下是个明君。只要你言之有理,他定会为你做主的。”

女人感激的望着舒乐,抖抖索索道:“谢谢,谢谢,您真是个好人。”

被当着周绥的面扣了一张好人卡的舒乐:“……”

人在朝中站,锅从天上来。

周绥心情也不太好,舒乐这人平时上朝最喜欢在朝上怼他,还明里暗里的扶持舒家的势力。

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舒乐现在的表情,但周绥心里却有一种猜测,舒乐此时整个人一定都非常温和。

周绥登基三年,也没见舒乐这么温柔的和他说过一次话。

对一个破衣烂衫的女人比对他都好。

周绥越看越看不下去,直接开口道:“来人,给朝下女子赐坐。舒爱卿,你可以站回去了。”

舒乐吐了吐舌头,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一张竹椅被宫人搬了上来,女子喘匀了气,看上去也不再那么紧张。

她下意识又朝刚刚帮过她的舒乐看了一眼,接着才小心翼翼的对周绥道:“民女此次前来,是因为家乡战争频发,驻边士兵屡战屡退,甚至不战而退,边境知府从不作为,甚至虚伪求和……”

女子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哽咽道:“饿殍遍地,民不聊生,还请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