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你来坐船吗?”

“别自责了,当初你阻止了也不一定有用,好在没事,希望杏子能够醒悟过来。”

木子点点头,心想这个杏子也是够大胆的,但愿她不要被发现。

“这次如果没有选上,我就把这坊给你管。”

匆匆吃过午饭过后,木子就又回到访间里,继续绣,这下她逼着自己加快速度,速度是加快了不少,可是质量也就下滑了,还一不小心绣错了,一枝梅花看着又僵硬又粗糙,木子瞬间觉得自己毁了这匹缎子,手心直冒汗。

“嗯。”

“我就一个人去京城吧。”

在落水的那一刻,木子见到高高溅起的水花,或许这水花将从此阻隔断她和尘世的渊源,罢了,一切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了结吧,她闭上了眼睛,沉入了茫茫的水底,丝丝长发在水中飘扬。

药碗差点没从木子手里抖落下去,她奇怪地看着辰熙,这小子是怎么了,这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木子想来想去,得出的结果是:辰熙从小就没有受过亲娘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次发烧大概是把他原始的对母爱的渴望给激发出来了。好吧,就满足这个可怜的孩子吧,于是,木子继续一勺一勺地喂他。

老黑貌似能听懂她的话,一直保持着不快不慢的匀速前进,以致于木子能够平安地到达镇上,镇上的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盯着木子看,他们一辈子也见过一个姑娘骑在马上招摇过市。木子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先到当铺里去换银子。

“谁敢卖我的马!你们是不是也想像那个钱大夫一样玩一玩?”

“你这个弟弟可真出息,到我店里拿了我的药不给钱就跑了。”

于是,辰熙又去割了一块肉来,用铁棍串起来,架在架子上烤。

木子付了二十文钱,带着种子回家了。刚刚回到家里,还没坐稳,就看见两个妇人来了,她来这里这些日子,今天是头一回有人来找她,连忙迎出来,其中有一个妇人,她有印象,就是那帮她忙的田大叔的妻子,另一个则不认识。

这时,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木子心灰意冷了,便站在一动阁楼下面,悠悠地念起那首《临安春雨初霁》:

她立即又跳了起来,她想起过去见柳爹砍竹子的样子,好像是对着竹节砍的,于是,她站了起来,双手拿着柴刀,目不转睛地盯着竹节,挥起刀,一刀劈在竹节上,果然在竹节上砍开了一道小口子,木子看到了希望,一刀又一刀得砍向那道口子,终于,那根高高的竹子倒在了地上。

她看到街上有一个当铺,迟疑了片刻后,她走进了那家当铺,把身上最后唯一值钱的一个白脂玉镯拿了出来,就是之前母亲让她带着进京寻找父亲的那个玉镯,那是母亲珍藏了十多年的玉镯,也是唯一和生父有关的东西,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又怎么会拿出来呢。

“随你。”

第二日一大清早,木子就收拾好包袱,跟家里辞别。母亲送她送到村口,担忧地说道:“木子,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么偏僻的一个山村里生活,这太危险了,你还是在家里吧,你别管那些长舌妇说什么。”

母亲红梅说:“木子,这次回来就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吧。”

于是金氏说道:“辰熙,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木子不安地陪坐着,心想她应该是来看辰熙的,于是说道:“辰熙他挺想念你的。”

“你这笨蛋,既然不能让我们知道,还能是补药嘛。”

春喜说:“为什么两碗参汤颜色不一样?”

木子看到顾老形容已经枯槁,顿时心生愧疚,总觉得他变成这样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我来向你赔罪!”

“好,你说。”

“这真是好办法。”

那孩子仍然没动。

媒婆将红巾盖在木子头上,搀扶着她向洞房走去。木子心中忐忑,天呐,在洞房里等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

弟弟柳石默默地站在一边,他年纪虽小,却很懂事,是母亲和这个爹生下的孩子,至于自己的爹是谁,她不知道,母亲从未跟她说起过,那仿佛是母亲的一段伤心往事,自己名叫木子也是因为母亲姓木。

最终红梅还是同意了,她这个大女儿的坚强的确让她放心。

于是,木子再度辞别故乡,雇了辆车向梅溪镇赶去。车经过云城,经过顾家的大门,看着顾家的院墙,木子突然让车夫停一下,她本想进顾家去看一看,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对于顾家的人来说,她已经是死了的人,她又何必这样无缘无故地走进去。木子叫车夫继续走。

城里街上到处都是人,车子缓慢地行走着,透过车窗,木子看到路边有卖纱帽的摊子,木子想起自己可能需要一个纱帽,她此后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木子叫车夫停下,下车去摊子前挑了一个青绿色的纱帽,青纱一直垂到膝盖处,戴起来不仅有隐蔽的作用还很有美感。

车夫驾着车一路颠簸把木子送到梅溪镇上,木子付了车夫100文钱。镇上和她离开之前也没什么差别。她有几件事要去办,首先她去了周梓龄家门前,她想问问周梓龄现在怎么样了,可是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来开门。

这时,邻居家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婆婆说:“姑娘,你别敲了,他家没人。”

“他家的人上哪儿去了?”

“回乡下去了。”

“回乡?”

“是啊,他家的儿子不是被人打伤了吗?回乡下养病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四五个月以前吧?”

四五个月前就走了,那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后面的事,那样也好。

“那周先生的伤好些了吗?”

“走的时候能下床了的,就是人瘦得很。”

“婆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