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之后,杜开有了自己的计划。

她开始觉得,自己以前的确看错了杜开为人,发生了这么多事,再看眼前之人,虽然还是一副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她心中却莫名感到踏实。

杜开强笑道:“依依这么可怜,谁能忍心把她卖了!还有,宅院和铺子是她生活和维持生计的唯一依靠,这些,这些也不好给你们吧……”

杜开暗骂一声没素质,起身开门,果然看到了郑威那张仿佛每个人都欠他三百两银子的臭脸。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至于官方背景的庇护,那就更简单了,比如将来如果不小心碰到了硬茬子,打不过也逃不掉,直接亮出身份来:爷是六扇门的捕快,你特么有种就砍我啊!爷爷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怕是要遭到满世界通缉,从此只能亡命天涯喽!

汪兴隆似在感慨一般的说道:“世上案子多如天上繁星,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而案子一多,自然千奇百怪,但称之奇和怪的主要原因,源自于对案子本身的不了解,若真正的了解案情,合情合理的推导出涉案之人的心理活动,那这世上所有的案子都是有迹可循的,没有普通案件与奇怪案件的区别。”

“依依,事已至此,你要振作起来啊!你是张叔的心肝宝贝,人生支柱,张叔本就对自己的过失追悔莫及,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甚至再也活不下去了!为了自己,为了张叔,你都该振奋起来。”

“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张屠户重复了一句,突然双目圆瞪,指着身后横尸愤然道:“这事我的错吗!这贱人与人私通,被我撞见,我固然是杀了他们,可我何罪之有?你就算报到衙门里去,也不会有人怪罪于我!”

看来有些话虽听起来好笑,如玩笑一般,事实上却并非没有根据。

心中念头微转,他吞吞吐吐道:“之前是乱叫的。我与依依年纪相仿,不认识的时候叫张叔一声哥哥也还说得过去,如今与依依低头不见抬头见,若再这么叫,岂不让她为难?所谓长幼伦常不可乱,郑大婶虽青春如旧,我却不能果真以姐姐代之。”

杜开越想越自责。

因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郑翠莲房间中,杜开的确疏忽了,根本没想到院子里还有旁人,意外突发,正鬼鬼祟祟偷窥的他差点吓尿,扭头猛地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说到这里,他满脸惊恐的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打,我年纪还小,还没娶媳妇呢,大好青春可不能被你毁了!”

杜开一回头,猛然看到自己已形单影只,不禁暗骂伙计们不讲义气,输人不输阵,至少给自己壮壮声势啊!

按照商量好的,杜开和郑翠莲两人各拿一装满香肠的小竹筐走进人群,每人免费赠送两片,以作捧场的答谢。

那样子,就像带了一张面具,面具质地较软可变性,能简单的反映出戴有者的情绪来,却无法做到极尽自然。

那打手依然是一副硬气模样,狡辩道:“有这位捕爷在正好,你可不要在捕爷面前诬赖好人!”

民不与官斗是常事,江湖豪杰不喜拘束,更是无不对官府中人避而远之,日夜向往江湖的杜开,自然也本能的不愿招惹这类人。

扯着头发拉起跟头看了看那张长满狗屎的脸,杜开嫌弃的撇了撇嘴,将此人拖到了一边墙角,开始等待下一批人。

没错,杜开离开朋悦楼发现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的锦毛小毛驴不见了。

想不明白!

这一细看不要紧,除去不得体的衣服,和萝卜毛驴的组合,只见这少年细皮嫩肉,相貌极为清秀可人,虽十五六岁,看上去却好像是一个可爱的大娃娃一般,尤其是一双乌溜溜充满纯真和好奇的眼珠子,瞄到哪个姑娘身上,哪个姑娘便脸红耳热,心中一阵小鹿乱跳。

心中羡慕嫉妒恨的他,上下两片嘴唇开合,忍不住又开始拿小胖子开涮了:“赵大侠背景了得,身份金贵,赴汤蹈火那么危险的事我哪能找你,希望你帮忙的也就是一些赴茅房蹈厕所的小事罢了。”

那管事闻言摇头苦笑道:“掌柜的,不是我不用心,那张屠户一家只道要推出新菜肴,连名字都没说,张记肉铺这几天又一直关门,似乎铁了心要等十天期满之后才开门做生意,我在他们门前转悠了几天,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而能天天尝到那活祖宗手艺之人,自然是她那名声显赫的老爹,大发赌坊的大老板钱无尽了。

这条经脉纵贯整个鼻子,却在鼻窦穴位处阻塞,使之上下不通。在杜开的引导下,内劲热流速度陡然加快,如洪流一般猛烈的冲向鼻窍。

“不过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可不想白帮你们。”小胖子口风突然一转,扇子“啪”的一合,用扇子指了指肉铺上的横幅,吃货本性暴露的舔了舔厚厚的嘴唇说道,“小杜兄弟你不是又研究出了新菜吗,我平生最好吃,可没耐心等十天,你若能让我今天就能吃到新菜,这个忙我就帮你了!”

“这倒也是!”张屠户一语惊醒梦中人,杜开也觉得自己想得太惊悚了,紧绷的情绪不由一松。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想到红烧肉刚一推出那天张屠户的表现,再看现在,他大有所托非人之感,奈何张屠户是一家之主,肉铺的什么事都没法绕过他。

听杜开和老婆这么一说,张屠户总算认清了眼下的状况,发愁自我否定道:“看来咱们的确是需要改行了,可不卖肉咱们能卖什么?”

“嗯,味道不错嘛!”张屠户腮帮子鼓动,大刺刺的咀嚼着,品位着香肠的味道,冲杜开挑了挑拇指,表示自己非常满意。

心中憋气,他忍了又忍,还是没管住嘴骂了句:“你这是妇人之见,狗屁不通!”

杜开已经从红衣少女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张屠户眼光没错,此女果然是大发赌坊老板的千金独女,名字也是奇葩,居然姓钱,名叫千金。

“你!”被一下子击中软肋,杜开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红衣少女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大大方方的盯着赵大侠的嘴巴看。她面色红润,轻抿着小嘴,一副想笑又憋着的难忍模样,但每当赵大侠悄悄看她的时候,她都会放弃忍耐,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夸张笑声。

如棉落地,无声无息,赵大侠吐出梅花镖,拿在手中朝着少女晃了晃,洋洋得意道:“你以为我没看出你的诡计吗?觉得这一镖打得不准,我就会不屑去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生出一股强烈的惋惜之情来,小胖子几乎成功了,奈何长相是无法弥补的缺憾,再怎么努力,也难达到装比的巅峰境界,将来江湖第一风流人物,还得看自己啊!

“就是啊,我都连续两天排半天队买不到了,要是明天还这样怎么办!”

此刻在早点铺吃饭的人不少,**张长桌差不多都坐满了人,只有一张长桌还空着,可两人一点也没有坐在空桌的意思,反而哪里人多越往哪里挤,然后把新鲜出炉的“红烧肉盖浇饭”放在桌上。

吃中饭的时候,杜开依然没有想出生意惨淡的问题所在,忍不住向张屠户直接问了出来。

“哦?熬炼身体的特殊法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西域有种修炼法门,修炼的时候确实要摆出各种怪异的动作,原来如此,怪不得,着我就放心了。”张屠户松了口气的说道,这让杜开有点意外,不应该啊,他会这么容易相信我?难道这个世界真有类似易筋经的功法存在?

张屠户拿了衣服就走了,杜开光溜溜的泡在木桶里,想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那真是恍如一梦。

歉意的看了杜开一眼,张屠户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面无表情的盯着郑翠莲,冷冷道:“第一,这次我去赌坊,之所以能赢银子,乃是全靠了杜小兄弟,他分文未取,我为表感谢,请他在家住些时日不为过吧。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给我记住,在我还没死之前,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我想请谁住进来谁就可以住进来,收起你那副讨厌的嘴脸,乖乖把我兄弟招待好,否则休要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张屠户伸手胡乱指了一圈,含糊道:“不远了,马上就到了!”

大略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丁大顺眉头微皱:“我让你盯着他们,你没发现他们出老千也就罢了,怎么还怪起我来了,咱们这里可没堵住赢钱客人不让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