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帮泼皮立刻领命,一个个拎着棍棒气势汹汹的就要冲上前来。

很快,紧闭的店门大开,张屠户和杜开把一张长长的木桌抬出来,放在店门前,随后二人转身回去,又抬着一个足能盛放一头牛的竹筐出来,“嘭”的一声重重放在长桌上。

杜开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来到京城时日不多,举目无亲,连打交道的人都没几个,不可能招惹到江湖中人,而除了一千两银票,他可谓身无长物,若非自己亮出银票来,谁人又能知道?

三人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逃跑,一旁冷眼旁观的汪兴隆叹了口气,一指点在地上瘦汉子身上,正在想办法溜走的瘦小汉子身体一僵,立刻不动了。

疑似捕快之人心中微叹,掏出一块腰牌来,在杜开面前晃了晃:“本人神府捕快汪兴隆,你若真想和我比划比划,汪某倒是不介意奉陪一下,然而公务在身,事后可秀妖怪我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把你带回衙门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离开闹事,深入进了一条胡同。

给香肠铺好销路,杜开心中压力顿消。

此人虽年纪不大,又是一个文弱书城,可跟一帮子阔佬站在一起,居然不卑不亢,没有半点局促,甚至还隐隐有一种鹤立鸡群的上位者风骚之态。而事实上,从站位和神态来看,那些中年男子也的确是以他为首,神色恭顺,似不敢有半点怠慢。

心中寻思,杜开不由满怀期待的看向西南角的楼阁。

这厮肯定又要谈条件了!

德隆肉铺名声由此大振,一举占据了京城近一半的市场,让生意红透半边天。

提起杜开,他鼻孔中哼了一声,带着满满的怨气道:“那臭小子教我家那小祖宗做红烧肉,本来是一件极好的事情,然而他却教了个半不半,害得我最近每日都要吃最难吃的红烧肉,还不得不赔着笑脸吃完!”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的穿越让他一时手足无措,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练功了。好在游荡了差不多三天,他碰上了张屠户,并被张屠户收留,日子渐渐稳定下来,于是顺理成章的重新开始了修行。

小胖子高深莫测的摇头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将来若有机会,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现在嘛,你们只要知道,我很有能量就成了!”

虽然杜开自己也是习武之人,并且练出了内力,可与对方相比,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作为。

之所以没选择公布时间,杜开也是有意为之,想借以吊起大家的胃口来,引得他们日日关注。

张屠户一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猪大肠在香肠这道菜中起到的作用。

但此刻已经没了退路,他唯有睁眼面对现实,看着张屠户,心里哭爹喊娘的哭嚎道:“哥哥,大叔,您配合一下,给个台阶推脱一下就成了!我真不是故意要喂给你吃啊!”

昨天晚上,杜开告诉他们,替换红烧肉的新菜肴已经想好了,今天早晨就会拿出来供他们品评。

两人顿时心中大定,变得轻松起来。

脸上笑容一收,他乜斜着对方,断然拒绝:“不教!”

“等红烧肉带来的效应过去之后,帮张屠户家再做一道香肠特色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吧,不过到时候恐怕张记肉铺就要改名叫张记香肠店了。”

不仅杜开看到了,围观的百姓也都看到了,赵大侠更是看的比谁都清楚。

“哟呵,轻功不错嘛!虽然动作很到位,但碍于一身肥肉,纵跃之间显得有些臀大胸抖,给人以不雅之感,不过以这个体型做到这个地步,也算非常难能可贵了!”他心中啧啧点评着,他觉得此人深谙装比之精髓,在此时此刻此地,这个比装得简直绝了,还真给了他一种高人风范的视觉。

张屠户一家正处于咸鱼大翻身的亢奋中,连整日里苦大仇深的小丫头张依依也开始有了笑容,看杜开的眼神比以前好了一点,杜开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只能暂时隐瞒,自己慢慢想想办法。

猪肉被视为下贱之肉,权贵之人不屑一顾,只有贫苦人才买来吃,价格自然便宜,做成的菜也贵不到哪里去,即便红烧肉好吃又如何,收益太薄,于张记肉铺萧条的生意来说帮不上什么忙,扬汤止沸而已。

郑威面容一苦,唉声叹息道:“妹子啊,二虎子身子骨不好,又病倒了,我正琢磨着买点肉回去给他补补身子呢,谁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尼玛,还是提到这个了!

“想都别想!”张屠户口中嘟囔了一句,露出很苦恼的表情,他可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可话又说回来,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做父亲的即便不情愿也没法,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个兔崽子,如果知道是谁,现在去把他弄死怎么样?

“哟,原来是个吃白食的啊!”郑翠莲原本也算和颜悦色,闻言突然脸色一沉,大惊小怪的叫了一句,对杜开一阵猛翻白眼。随后又瞪向张屠户,神色中充满责怪和怨愤,好像在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怎么还往回捡吃白食的!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为表示感谢,我再敬大哥一碗!”杜开举碗感激道。

轻轻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杜开估摸着差不多正好三十两,再看张屠户的眼神就有些变了,没想到这孙子倒是说话算数,说赢了给三十两就给三十两,一点也不含糊。

看来银子的魔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还敢胡搅蛮缠,对于杜开的行为,两兄弟很生气,决定给他一个教训。两兄弟彼此对视一眼,默默的往肩膀上加了几分力。

张屠户的确苦恼,正纠结于到底进不进赌坊之间,却见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小和尚走过来跟自己搭话,心中顿生烦躁。

真是风吹裤裆,淡淡凄凉啊!

“你爹做的的确有些过了。”杜开附声道。

同时,他也有点恍然,明白为什么第一次看到小妮子,她便对自己没好眼色看。自己与张屠户一起去赌坊赌钱,又喝得大醉而归,能被接受才叫怪呢!

张依依双目无神,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后来,不知怎么的,娘也古古怪怪起来,一次偶然的发现,我才知道,原来,她竟然背着爹跟别的男人鬼混!”

“那时我小,心中生气,忍不住直接质问娘,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当时沉默了很久,最后垂泪叹了口气,对我说:娘也不想,不过依依乖,千万不要告诉你爹。”

说到这里,小丫头的眼泪掉得更快了,忍不住呜咽道:“爹不让我把他偷偷去赌坊的事告诉娘,娘也不准我把她和别的男人鬼混的事告诉爹,我的确很乖,所以,只好做个哑巴了。”

望着哭得好似一个泪人的小丫头,杜开深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不知道开口怎么安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