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是谁哪个不要脸的”

说起来,她其实根本没见过安乐郡主,前世进宫前,安乐郡主只是出现在父亲的话语和别人的闲谈中,进宫后,她蜗居后宫一隅,没多久就被贬到了冷宫,更没有机会见到安乐郡主了。

因着府里有几位爷们要参加会试,大太太温氏请示过侯夫人以后,决定连宴客时间也推后,等到金榜出来以后再说。

“看,看,成天看这个,能看出个什么劲儿来”周明玲一把夺过书册,用力一甩扔的远远儿的。

周明珞微微一震,声音低了些:“你说的什么事我不知道”

就算她不说,父亲估计还是会和前世一般榜上有名,到时候该来的还是要来

沉默半晌,太夫人转了转手里的伽楠香十八子突然又问道:“巧慧,你看怎么样”

年轻人闻言不慌不忙退到了一旁。

行了半日,直至街市繁华,人烟阜盛之景逐渐消弭之时,车架才慢慢停下来,忽闻有人上前来问好。

眼见得翻过年,福儿就要十四了,若不参加选秀就该说亲了

虽是商量的语气,但话里话外已经把这事儿定下了

周明珊起初还有些疑惑,可是看在到红云脸上那种不解却又带着些同情的神色时,她脑海中犹如电光一闪,突然明白过来了

“怎么”马氏抖着双唇,半晌也没说完嘴里的话,似乎依旧处于震惊中不能回神。

问完袁氏,又挨个关心了各房,孙子孙女儿进学如何,饭用的香不香,乳母丫鬟经不经心说了好一阵儿,连大房最小的庶子瑞哥儿受风着凉的事儿也知道。

等这位姓张的大夫诊断过后,周明珊才彻底放下心来,她猜得果然没错

“不麻烦,不麻烦,是这样的”周明珊迅速把袁氏那边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又道,“按理,今儿是寿辰,不该给祖母添堵可是那里却不敢懈怠,妈妈也知道,母亲最近身子一直不太好,我就是担心”

什么周明珊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是什么跟什么

在贾欣怡靠过来的时候,周明珊脑海中马上就浮现出了那张开开合合的红唇以及那双踩在她脸上的冰冷的鞋。

她装作不知,漫不经心道:“反正好不好也就那样了”转头又问周明珂,“不知三姐姐给祖母准备了什么礼物”

周明珊微微一笑,进了暖阁,先上前给杨昭惠行礼:“表姑安”

为了效果更明显些,她还故意让堆香没用胭脂,虽然看着有点渗人,但是如果能避免后面的麻烦,她也不介意“自残”

周明珊知道,袁氏是感叹娘家没人在身边,就连婆婆过寿,也只有两个侄儿大老远从山东赶来

别说她们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是一母同胞,父母心里也有所偏向,这种事情她也没法解决,总不可能让她把父亲让出来

开脸以后,红袖作为通房丫头,心有不甘,野心大胆子也大,公然违背侯府规矩,瞒着袁氏换了避子汤,且硬生生藏了五个多月身孕。东窗事发以后,面对即将被堕胎的惩罚,她不仅不害怕,反而高调闹到了侯爷和夫人那里。后来请大夫诊了脉,才说是双胎,而且很大可能是龙凤胎,这下事情变的麻烦了

当初她和贾欣怡好的不分你我,要不是因为不住在一个府里,恨不能整天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就像现在这样,不管谁有了什么东西,都不忘送给对方,就是一针一线都惦记着对方

母女两个正说说笑笑的商量晚膳摆在哪,外面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你先别急,我已用过了,这会儿过来就是要问一件事你用完了咱们再说”陈嬷嬷辞道。

在后街上绕了了一圈,去一家食肆买了些小菜和点心,然后走到隔着后街一条巷子的地方,才招手叫了一辆车,跟车夫指明了方向。

想到父亲,何重又想到那一件为难的事,瞅着世子爷似乎有些缓和的脸,他横了横心,问了出来:“世子爷,今儿早上那送礼的事”

周明珊有一瞬间的恍神,她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这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周明珊看了看四周无人,壮着胆子说了一句,转身欲走。

想到这里,她更是小心,慢慢笑道:“还是祖母有眼力,孙女儿才刚刚想着以后要稳重些,让您和爹娘少操点心,就被祖母看出来啦以后还要请祖母多多教教孙女儿呢”

她们三个人因着年岁相近,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可惜明玲明琪慢慢懂得嫡庶之别以后,她们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微妙,明琪还好,只是慢慢沉默了些,明玲却像是一只护食的母鸡,尤其是经常看到罗姨娘在正房做低伏小,明珊却爱理不理的样子,更是让她怒火中烧。俩人之间只要一有个火星,立马就会蔓延成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袁氏半信半疑得点了点头,想想也是,要不是她说,福儿成天在内宅,又怎么知道和兴远侯府完全没有来往的显国公夫人呢至于福儿通佛理,会治病,袁氏下意识认为,对福儿这么聪明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而眼下比较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将她突然性情大变的事遮掩过去跟母亲坦白肯定不行,说不定会把她吓坏,可是如果不坦白,又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可眼下,却顾不得她了,太夫人的情况十分危急,周明珊这时候稍稍有点庆幸,前世遭罪的那一段时间也不是一无所获,她曾经见过这种例子,如果及时,病人没什么大碍;可如果拖延了,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届时她们面对的情形将会比现在更尴尬。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她不确定她的手法对不对,能不能救得了人如果救不了,会不会更糟糕

母亲就算知道显国公太夫人的出身,也不会堂而皇之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周明珊暗自腹诽。

“无妨,休息一会儿就好”周明珊扯着嘴角,果然还是娇惯的身子,要是搁以前,就是再多跪两三个时辰也没人来扶,起来照样得挑水,煮饭,打扫院子,一刻也不得闲

两个小太监一个抓住周明珊,另一个提起托盘里的酒壶就往她嘴里灌。

周明珊看了杨昭惠一眼,对方冲她微笑示意,然后跟了上去。

她跺跺脚,紧走几步越过杨昭惠,跟在周泽身后进了书房。

一进门,周明珊已经顾不上别的了,那块放在桌案上的绿石已经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晁无咎砚林集中有诗并铭:洮之崖,端之谷,匪山石,唯水玉。不可得兼,一可足温。然可爱,目鸲鹆,何以易之,鸭头绿。

石质细腻,纹理如丝,气色秀润,发墨细快,保温利笔,北方最为贵重,这是时人对洮砚的高度评价。

作为四大名砚之一,洮砚确实有它读到的珍贵之处

三人足足欣赏了半日,方才恋恋不舍得出了书房。

彼时,袁氏正要唤人传膳,见到杨昭惠,殷切留饭。

杨昭惠以和姑母说定为由辞了,随后又在正房小坐片刻,便带着前来接她的兰香等人离开了听闲居。

从杨昭惠踏进正房起,周明珊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杨昭惠,对方的一切动作都在她的眼里,越看她心越沉。

杨昭惠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不同于三姐姐周明珂的讨好,她是一种解语花式的温柔,仿佛周身散发着一种力量可以让人不由自主得放松下来,和她说话、向她倾诉满腔心思。

别的不说,起码,这一趟她获得了的喜欢和父亲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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