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好些世家还不是四世、五世同堂,人家不是照样如此称呼

一袭弹花暗纹锦服,额上是新作的秋香色锦帛抹额,绣的是五福捧桃图样儿,针脚细密,颜色鲜亮,关键是上面的蝠儿虽小,却一个个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足见做抹额之人是下了功夫的

细布棉袄,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双手搭在身前,五官端正,神色平和,周明珊微微点头,又特意看了她的指甲,也是修剪得整整齐齐。

周明珊抓住一个眼熟的丫头一问,很庆幸,孙进家的此刻正在芝兰馆前面的抱厦小厅里面发派事务。

这样的话,就必须迎难而上,很多事情不去面对是不会有解决办法的

周明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高兴,本以为显国公府不会来人了,不想太夫人派了世子来贺,虽然没有女眷同来,也算是惊喜了

可她别说前世了,就是现在也就那一笔字能稍稍见人。还是前世进宫以后,处境没那么糟糕的时候,闲着无事时才有了些进境。

这是前世的周明珊对杨昭惠的印象,那会儿她和这位名义上的“表姑”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两人的性格爱好完全不同,就算在一快也根本说不到一处去再者,杨昭惠也很少出来,大部分时候都在祖母的春晖堂里帮着照顾珹哥儿,或是做针线。

现在连堆香也敢偶尔在她面前开玩笑了,知道她在打趣,周明珊笑笑正欲答话,忽地心中一动,又换了件湖蓝色菊花暗纹的。

周明珊好笑之余,却也心酸。

一家人其乐融融。

随着屋外丫头们行礼的声音,紧接着帘子被掀开,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后面跟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进了东次间。

“见过四姑娘”是贾欣怡身边的大丫头甘露。

周明珊转头看向袁氏手里的那匹大红四季花卉织金妆花缎,嘴里有些发苦。

不管谁是谁非,一查就清楚,存下这个疑惑,陈嬷嬷又有些感慨,这位四姑娘也还真是胆子大

她思来想去,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穆煜廷闭眼沉思,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片刻后再次睁眼时,里面释放出坚毅而慑人的光芒:“陛下亲征是决计不可能的不说内阁六部那关过不了,光是后宫就够应付了至于曹定祖,虽然之前也有过几次小打小闹,但此次西征非同寻常,陛下就是再宠爱悦贵妃,也不会因小失大至于郭世芳”

听大伯父说,她长得像先去的,都是一样的漂亮

前世,她丢了帕子,不敢再追那个少年,只得泱泱得回了花厅,却发现贾欣怡正坐在桌上冲着她笑。

周明珊被吓得三魂掉了两魂,厉声尖叫起来

周明珊暗叹一声,看来这些人已经都得到了消息。

进门以后,罗姨娘先低眉顺眼得给袁氏行了礼,又堆着笑招呼周明珊:“四姑娘也在啊”

周明珊哀叹一声,握住袁氏的手,慢吞吞得把今天发生说了一遍,只漏过了她被显国公世子抓伤的事,想来陈嬷嬷肯定也不会说。至于她手腕上的伤,她只好继续编造,说是晚上做梦,梦到和别人打架,撞到床柱上了

因着就是里外屋的距离,里面的一番动静,外面当然听得一清二楚,路上世子夫人也没多问,只是不时地对周明珊投以莫测的目光。

“这丫头”太夫人指着周明珊笑个不停,突然“咕咚”一下仰面倒在了榻上,没一会儿,就变得嘴唇苍白,脸皮青紫,人事不省。

“快起来”温氏笑容温和,让宋嬷嬷扶着周明珊坐在自己身边,“大冷天的怎么过来了”

想起那些如地狱般的日子,即使已经像僵尸一般麻木不仁,周明珊还是忍不住微微发抖

还有,既然烨儿已经做了太子,那马上就是皇帝了,她要回宫,去告诉烨儿真相

一夜无梦

隔日早间,周明珊一起身还未梳洗,就发现了外面晶莹的世界

昨儿晚上应是下了一夜雪,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早起的下人已经将主子们通行的道路打扫出来,正在收拾一些角落和屋,终究不是自己亲儿,总有些隔阂之处,最终也就随他了

当初母亲出嫁时嫁妆平平,可后来没多久,忻舅舅的生意有了起色,不仅私下给母亲加了压箱银,每年送到侯府的各色礼物也是几大车几大车的拉

因是庶出,又不得祖父喜欢,父亲虽然喜爱读书,却没有占祖父名下那个国子监的荫监名额,完全靠着自己考了个举人回来。后来因嫌弃举人入仕起点太低,一直在家准备参加会试,却多次未中。

这些年来,三房全靠母亲的贴补

不然,凭父亲的那点份例银子如何能供得了他读书、应酬

在这种各处都是势利眼的侯门府邸里,要不是看在这些银子面上,光凭父亲一个多年不中的举人,三房如何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

当然,这些信息前世这时候的她是绝计不知道的

其中有些事,是她进宫前母亲告诉她的;有些事是她有时听红云唠闲嗑,再加上那么些年所见所闻,在前世那漫长的岁月里琢磨出来的

这样的母亲,前世就那样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觉得非常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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