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承秦制,百官公卿以及朝廷制度也是照搬大秦,少府位列九卿之一,既没有郎中令,卫尉的兵权掌握,也没有宗正,太常掌宗谱祭祀清贵,地位与廷尉、大农令、太仆相当。

可事实证明春秋时代的君主大多很贤明,起码对孔子还是颇多礼遇的,只不过孔子以为那些君王不用他的治国之策,又用高薪养着他是在侮辱他的才华,气哼哼的离开继续周游列国,直到多年后才回到鲁国,却已经做不了多少事情了,至于孔子治理下的鲁国让齐国感到畏惧的记录,也只有儒生私下里才好意思说的出口。

“抓到没有?”

从秦汉以降,纯儒能做到二千石高官的也只有王臧,虽然汉初的郦食其与陆贾名声更大许多,但是以文人相轻的性格自然看不上高阳酒徒和擅长舌辩纵横的假儒生,只有师从申培公的王臧才是正统的儒家集团代表人物。

太子刘彻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一直想不明白,太祖以何为凭借定鼎天下,原来是有这样重要的东西作为辅助。”

丞相卫绾,御史大夫直不疑是天子一手提拔的新臣,虽然位列三公却没有掌控朝政的能耐,朝中有列侯们偷偷扯后腿,朝外还要担心诸侯王们的反应,两位朝政的掌控者自己也拿捏不定主意。

看着阳信公主瘦了一圈的病弱模样,又如此贤惠的摆出一心一意做他好夫人,曹时满面羞惭地说道:“婠儿吾妻,贤良淑德,得婠儿如得至宝,吾无所求矣。”

“斩首五百级,自损四百六十人,我说这损失很大。”缯隰挠挠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刀!”召孟举起钢刀对着太阳一照,双刀交击之处留下小小的崩口,这点伤痕还不足以影响杀戮效率,商队里士气大振策马扬刀冲杀过去。

“俺要匈奴人的脑袋,谁也别跟俺抢!”

“喜欢它?”

窥一斑而知全豹,曹时的造纸术并非等闲人家献上几个新奇好玩的事物哄太后开心,一高一低两种新纸的作用和意义也从简单的玩赏器物上升到更高的层次,昂贵的桑皮纸可以用于官府贵胄们的公文信纸,廉价的竹纸是黔首百姓们也能使用的起。

“君子嘴像抹了蜜,妾迟早要被君子骗的呆傻呢。”阳信公主心情大好,她也没料到射箭天赋竟然不差,训练不到半个月开得五斗角弓,虽然这弓只是未成年的男孩用来练习的玩具弓,可她毕竟是气力不足的女子,有这力气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是啊,只有咱们这些列侯世子,还有名声不彰的小列侯才会到三楼,你看那天井下面多热闹。”缯隰还在搜索这曹时是何许人也,听到提问就指着楼下笑了几声,三层酒楼内部有一个中空的大天井,从楼上可以看到楼下正中间的位置。

“侯府有积财多少?”

训练的日子枯燥而乏味,幸好商队的待遇优厚不愁吃喝,依照侯府里的制度每个战丁可享受三餐待遇,顿顿见荤腥餐餐能吃饱也挺不错,总好过马邑街市上面黄肌肉的其他商队,那些倒霉鬼要么是被抢了货物忍饥挨饿,要么是做生意被坑的血本无归。

“你这丫头,不让人说几句不是。”窦太后笑骂几句使得气氛轻松起来。

这次觐见有皇后诏命在身,但阳信公主却领着曹时向长信宫的方向去,想来椒房殿以及永巷是皇宫里的禁区也是去不得的,两个引路的宦官低着脑袋闷声不吭的走在前面,直到登上长信宫的三十六级台阶才躬身行礼退下。

樊它广抚着长须说道:“天子迁柏至侯许昌为卫尉,掌管南军宫禁出入锁钥似有大用意图,但世人皆知柏至侯性情温和好黄老而不喜争斗,太后甚喜其为人,高宛侯丙武年老体弱不能理事,用他们二人是要缓和天子与列侯之间的矛盾呀!”

这老头叫共喜,典型的楚人姓氏,当年高皇帝平天下后留下的汉军种子,当初年纪小家里人死光了,就干脆接受天子授予的上田二百余亩在关中扎根住下,汉惠帝年间被少府征辟为管理皇庄的二百石小吏,老人家在关中干了四十多年直到这皇庄被赐予阳信公主就随着转过来,他年纪大了也就卸任住在公主府的庄子里颐养天年。

按照工匠们的方案,在车架上加装坚固的支撑架以多层坚韧的皮索拴住上层的车厢,在马车边缘选用软木虚支着车厢四壁,作为辅助支撑防止车厢在晃动中过度倾斜引发翻车,造出来的马车可以乘坐四五个成年人或者相等重量的货物。

赵禹楞了一下盯着曹时怔忡好半天,完全没想到平阳侯竟有如此缜密的思维,昨日他在御史府接到御史中丞的命令,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堂邑侯府检查死者伤情,又走访东市的商人遍寻一圈没有得到想要的确凿证据,当时他也有些迟疑不定下意识认为不太正常,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有不少漏洞。

天子车架最后一辆车又称作豹尾,禁省是天子所处的特殊地区,侍御史不仅仅是弹劾大臣的清流官职,而是史类似天子近臣的作用,属于位卑而权重的典型,

同样的话用不同的方式说出来,周亚夫比他父亲周勃要硬气的多,要以头触墙宁愿一死也绝不感受欺凌侮辱,仿佛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的豪杰。

妻子躲着他生闷气,曹时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吾知道你嫌弃这儿距离皇宫太远,为夫答应你做一架既轻快又舒服的马车,从这里到皇宫只要一刻钟的行程,怎么样?”

“我汉家儿郎尚武,匈奴人是让人敬重的武士,这样的人被一个卑贱的奴婢侮辱,应该治这个奴婢不敬重罪,褒奖匈奴人的坚持。”孙起抱着长剑罕见的开口说话,他是说匈奴人的做法没有错,区别只是当场杀掉还是事后杀掉,汉家重刑罚严苛养成了无人敢轻易犯错的习惯。

见到君侯盯着新来的铁器发呆,杜意心里着急起来:“听说侯国里的产量一直增补上去,我们西市里还有十几号铁匠和几十个铁匠学徒,君侯就把侯国里的生产订单也分给我们一些打造任务来完成吧?”

“那我就戳破这个谎言让天子难堪!”周复瞪大双眼眼中腾腾的火焰冒起来。

这种表现反倒让列侯们放下忐忑不安的心,当初樊它广陷于舍人诬告无法脱身,列侯们却不敢轻易捋天子的虎须,以至于眼睁睁看着樊它广失国除爵狼狈而走,京师里竟然连个栖身之所都找不到。

一片轻薄的纸张左右一拉就破成两截,中间藕断丝连破成好几段缓缓飘落,曹时的表情不太好看,丝絮纸匠人们哀叹一声垂头丧气地捡起破开的飞絮,辛苦几天的一批新纸又成了废料,参与制作的每个人都很沮丧。

酒足饭饱夫妻俩心满意足,手挽着手踏入公主府主院正厅,这里是一个让他熟悉的女人世界,只不过区别的是面孔不同,地点不同,身边多出一位妙龄女子,若非这几样变化他一定以为自己置身于平阳侯府。

那个男子当然是首当其冲的出气筒,被周胜之打个鼻青脸肿差点破了相,那人也就此恨上绛侯周胜之,于是那名男子就在养好伤之后借着蛊惑身心的手段,摇唇鼓舌说动绛邑公主给周胜之带一顶更大更难看的帽子。

匣子慢慢打开卫家两姐妹呆愣不动,卫青凑过来嗅了嗅:“哇!好香的味道,搽在身上一定很好闻,今天是乞巧节,阿姐要不要搽一点。”

直到陈叔的身影渐渐远去,樊它广抬起头轻声说道:“君侯真的要让陈掌去边郡吗?最近几天陈叔的心情很低落,想来应是舍不得陈掌到那么遥远而危险的地方,不如君侯给一份恩典让陈掌留在侯国陪伴陈叔安度晚年。”

陈叔看了一下就知晓他不但老实还很胆小怕事,这个人与侯府家吏的关系不错,寻常做事谨慎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做侯令长绝对不会胡乱惹是生非,侯国的安定应当是不用担心了。

召孟拎起水壶试着为妻子斟满茶水,又端起滚烫的陶杯闻了闻茶香,试着轻轻啜吸一口,欢喜地说道:“小巧的铁制水壶,还有这不知名的荼叶是好买卖,君侯打算将此二物贩卖于匈奴人吗?”

主父偃昂首挺胸义正词严地说道:“我听说治国之道要从小事做起,如果我能在君侯府内治好一府,就为治国术积累了小小的一步,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终有成功的那一刻。”

“那些商贾们谈的怎么样?有没有价格比较吸引人的方案?”

“其罪当诛!腰斩弃市!”书生们一齐发声。

“齐人主父偃,所学为……”中年书生略作迟疑说道:“纵横家。”

森冷的目光越过周阳由直接落在畏畏缩缩的身影上,那个人就是他每个月都会见到的侯令长丁回,申屠公为官多年熟稔下层官吏的阴损手段,这个节骨眼侯令长丁回出现在周阳由的身边,他就差不多猜到两人的勾当。

不妙的的是郡治大权被太守申屠公牢牢把持,此人是故安侯申屠去病的兄弟,祖父申屠嘉曾在河东担任过郡守,所以在郡内有大把的人脉运使,在位二年来已经把河东郡经营的水泼不进,大大超出中尉宁成为他做的布置,履职都尉半年来诸事不顺只捞来大猫小猫两三只,且距离亲信党羽还很遥远。

“据说是因为侯府大量采买铁料用途有问题。”

饱餐一顿出乎意料的提高了侯府家吏们对曹时的认可度,此前十年童稚的曹时木讷怯懦,守孝三年也是中规中矩不见先代的勇猛果决,借这次的聚餐让侯府上下认识到君侯的力量,让人吃饱饭也是种能力。

汉承周礼,对礼仪的要求几近苛刻,亏礼废节谓之不敬,即使贵为列侯之尊如果触犯礼法也难逃重罚,坐不敬免侯除国,坐大不敬腰斩弃市也毫不觉得奇怪。

三春本来摸起扫把想跟着卫君孺一起扫地,被陈掌瞪了一眼顿时不高兴的丢下扫把:“陈掌,你别以为我就怕你,就你那点小心思还逃不过我的眼睛,信不信你今天给我脸色看,明天我就让侯府里都知道你那点破事?”

“君侯所指的是炼制熟铁时炼过头的软铁吗?这种东西在下也炼制过几块,还因此被先公责罚过浪费炭火。”鲁不害回忆起当年学习炼铁的经历。

“先公先父之志时刻铭记于心不敢忘怀。”曹时点点头表示听取了劝谏,陈叔更加欢喜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