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平阳侯提醒,我当然是问过了!东市令当时不在场,贩卖奴婢的商人已经离开长安城,当街的目击者又哪里好找到,询问几个临近的商人都说没注意到,但是那堂邑侯家丞身上的伤痕是我亲眼看到的,全身青紫瘀伤累累,有几处打的肋骨断裂,手段极其歹毒,我断定此必是故意为之,目的是要了堂邑侯家丞的性命。”

这个过程恰好需要半个月左右,赶在八月缴纳税赋窗口打开之始完成,既可以提高行政效率还能减少百姓的来回奔波,年老体弱的老人每年需要赶着十几里的山路实在不方便,病重的人还需要差役复查一遍,到不如干脆去乡下做摸底查访来的简单快捷,还可以顺便听听侯国平民的反应。

盯着燃烧的火苗,曹时的目光变换不定:“这个人会是谁?平阳侯国不可能,河东郡有交集的寥寥无几,申屠公与周阳由要想联系他也不必大费周章,剩下的只有新侯府和京师长安之内,没想到是周复!”

“君侯说他们好,想来一定是好的。”阳信公主也不在意地说了句,现如今侯府里家大业大,仅在新侯府里奴仆就有近两千人,根本不在乎养着几十号匈奴人。

曹时想了会儿百思而不得其解,暗道:“京师的水还真够深的,四个匈奴降侯竟然不敢招惹这名老者,莫非此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缺乏背景的普通匠户在西市激烈的竞争中生存困难,只有极个别技艺精湛到令人敬畏的匠师不畏惧竞争也不怕逼迫,反而是各大商家着力拉拢的火热人物,普通匠人在西市混不下去,要么选择进入少府为皇家工作,要么迁到城东民巷北部的手工业区,无为而治下的西汉经济遵循自然发展,这是非常公平合理的选择。

安阳侯周左车恨恨而言:“代地父子欺侮我等太甚也!想来先公有灵定然后悔当年不该立此子为帝也!若立齐王之裔,我等又何须如此狼狈不堪。”

“平阳侯到!”

所谓热恋中的女子通常昏头昏脑,天家公主最聪慧的阳信公主也陷入了恋爱的漩涡,按照礼制出嫁从夫,但公主毕竟是天子嫡女仪同列侯,论地位丝毫不逊色于夫婿,若论及天子的亲近还要远远超过几头,而且自汉兴以来上承秦制,女子的地位并不比男子差。

曹时机械的抬起手,任由阳信公主为他脱去长衣,逐渐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群,阳信公主惊讶的捂住小嘴:“君侯的身躯生的如此精壮,这手上的老茧是拉弓射箭留下的吧?阳信听说君侯病的厉害,还以为未来夫婿是个……”

“绛武侯是在下的大父祖父,先父是故绛侯周胜之。”周复一提到冤死的父亲就开始垂泪,把他父亲蒙冤而死的故事一一说出来,听他的诉说那真是天下奇冤,汉文帝有意针对绛侯一系的功臣。

卫子夫转过脸笑道:“阿青,你不是去练俯卧撑了吗?是谁说过不做完三十个俯卧撑不进屋的,好羞羞。”

短短的半天收到的定金多大十二万钱,几乎等同于前一笔买卖的纯利润,按照三十分之一的定金比例则意味着交易总额高达三百六十万钱,即使产能翻两倍也很难在年内做完所有订货协议。

“你怎可以这样,我与霍家郎君两情相悦没有妨碍他人,你为什么要对我们痛下狠手赶尽杀绝呢?”卫少儿既惊且气,对这可恶的陈掌恨极了。

商队里掌管财务的家监徐完上前见礼,四十多岁的汉子留着长长的胡须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他负责商队的商业往来计算交易统计收益,召孟负责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和保护商队不被劫掠抢夺。

前面几个人垂头丧气的离去,到第五个人声称学黄老二十五年,除了拿《道德经》掉书袋以外,时而能蹦出几句治大国如烹小鲜的经典字眼,曹时让他以汉朝边疆守卫为题做简要策论,这书生立马哑了火。

曹时眨眨眼毫无意识的点点头,依稀想起记忆里曹奇曾与他谈起这二人的特点,召孟杀性极重擅长阵战之上冲锋在前的猛将,杀起性子来无人能挡,犹如秦国杀神武安君白起,与之相反孙起的性子平淡沉稳,即使阵战之上依然冷静如冰,杀人越多就越冷静,心思缜密不忘护卫在君侯左右,更适合护卫在身旁作为侯府守护者。

听到鲁连子的名号,就连儒生们也忍不住动容,世人皆知道齐人好儒术,十个儒生里有五个来自齐地,只有齐人自己才知道先秦以前稷下学宫里出了许多纵横家,鲁连子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人物。

一位老夫子睁大浑浊的老眼,指着那冒火的铁器道:“此必为铁锅也!”

曹时一点也不心急,可卫君孺和卫少儿可急的团团转,按照礼制宴会的主人要与宾客见面行礼,若不这样做会被认为是孤傲无礼,可君侯却有心思躺在床榻上休憩,可把姐妹俩给愁坏了。

丁回着急的差点跳起来,当初一时负气鲁莽的查抄侯府铁匠作坊,到头来只抄走一大把毫无用处的铁锅,自己却要冒着被列侯弹劾不敬罪的巨大危险,收益小的可怜还要随时担心小命栽在平阳侯的手上。

“胡家令言语莽撞,大不敬于君侯,该当鞭笞二百下。”

侯府家吏赞叹君侯仁德,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古来就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人心向背总是围着吃穿住行打转,以为平民好糊弄的官僚一辈子也不过是个弄权的庸官而已。

御婢就是通房丫头,只要被临幸过就自动成为列侯媵妾,这个时代列侯通常有几个到几十个不等的御婢,诸侯王相比之下更夸张,比如已经就藩的中山靖王刘胜,二十多岁就宠幸了近百名御婢,子女双双超过十位数。

突然,庭院里的奴仆停下手,在庭院尽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丁回怒气冲冲的从侯府里走出来,向来爱出风头的霍仲孺对侯府婢女们抛来的媚眼毫无反应,老实的跟在侯令长身后步履匆匆而去。

鲁不害欢喜的顿首拜谢,匠户们转身走出去招呼府外等候的亲戚帮手徒子徒孙,一会儿功夫一百多号人被安排在侯府外的冶铁作坊里。

汉家尊周礼,上至祖宗祭祀,中至皇权继承,下至行为礼仪都是以行春秋之道,君臣的关系也是仿照春秋战国,列侯的家吏就如同春秋的家臣,君臣之间既是主从关系也是彼此信赖和倚重的合作关系。

躺在床上想动都没力气,翻查记忆得知这位前身由于长期居服丧吃睡不好落了疾病,因为守制而一直强忍病痛坚持到除服,待除服后缠绵病榻两个月突然被他这个冒牌货就趁虚而入代替了前身。

“条侯的遗言怎么办?”

“怎么办?列侯们巧不巧的正好来廷尉府求见条侯,这遗言早就被列侯们传出去了,”

赵瑕瞥见廷尉府的属官们开始动摇,唉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此时再毁掉遗书只会把脏水泼到自己头上,不用想也知道朝中多少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天子一定会顺势抛弃自己换取列侯们的妥协,他不能不敢更不应该毁掉遗书。

“这遗书骂的又不是我,何必为此把自己搭进去。”赵瑕拿定主意带着廷尉府的属官进宫奏报天子。

刚走出大门碰到从弟赵禹,廷尉赵瑕微微一愕:“你来廷尉府做什么?现在满城风雨,你不应该来趟浑水,速速回到宫中职守,莫要把自己陷进去毁掉大好前程。”

赵禹深揖行礼,一本正经地说道:“廷尉错也!在下此来为平阳侯被陷疑案寻求帮助,堂邑侯府指证平阳侯指使家吏与东市之中殴死堂邑侯府家丞,经过我多方调查此事系为栽赃陷害,所以我想请廷尉派出干吏十人协助我稽查此案。”

廷尉赵瑕气的捶胸顿足:“堂邑侯!你疯了还是傻了?难道不知晓堂邑侯府是什么人?速速回去不要在这里逞口舌,此事先押后再说罢了,我有要事要进宫奏报天子。”

“为御史者,当为天子直言痛陈,如果我今天选择退缩,那么我这个御史又与幸佞的阉人宦官有什么区别呢?廷尉大人只管派人给我就好,其他事情与廷尉府一概无关。”赵禹板着脸撂下狠话,在场的积年干吏竟无一人敢与之争锋。

ps:书友们说的很对,天子要刑杀列侯是人所共知的秘密,所以曹时才不能坐以待毙,怎么动手就看下面曹时怎么埋坑啦!看书的朋友记得点一下收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