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慎言呐!”缪侯郦坚每次听到年轻的列侯口出不逊脸色都被吓的发白。

守在东阙甲第的仆人早早的迎上来打量来人,见到一行骑士威武不凡腰间挂着天家御赐的玉佩一枚,连忙上前几步俯首见礼,指引着侯府的马队一路深入东阙甲第北部的巨大庄园,这是属于绛侯周胜之还是侯府世子的时候留下的大宅,现在的主人就是聚会的发起者周复。

阳信风情妩媚的白了一眼,手指勾着发梢低吟道:“君子多善华美辞藻,妾这一介小女子说不过君子,妾只其望良人待妾不改初心的好,莫要忘记昨夜的甜言蜜语。”

二人行下礼的那一刻又愣住,阳信公主咯咯如银铃似的欢快笑着:“谁家夫妻如我们这般生分,被母后知道定要责怪阳信待夫婿不周,夫婿旅途劳顿可需要安歇,阳信为你宽衣。”

没过多久船队转过湍急的河湾继续前进,仆役领着一名深服男子走过来,那人顿首见礼:“绛邑周复拜见君侯,时隔多日得缘再见是我的福分,自从在侯府品尝了美酒佳肴,再食那普通镬釜所制的食物如嚼蜡般无味,君侯府上的烹饪绝技实乃天下一绝!”

古称乞巧节又被称作女儿节,传说乌鹊填河成桥而渡织女,自古是未出嫁的女子所过的节日,节日习俗是这一天闺阁里尚未出嫁的女子晒经书及衣裳,向双星乞愿和穿针乞巧。

有人欢喜的带着货物走,就有人因为没抢到订货而失望的不肯离去,侯府很善解人意的提出新的合作模式,订货协议。

一口唾沫飞来,霍仲孺猝不及防被吐了个正着,愤怒的盯着陈掌对峙起来,卫少儿见到爱郎被吐了个正着,拿起手帕为霍仲孺抹去污渍,狠狠剜了陈掌一眼埋怨着:“我与你早就说的一清二楚,你陈家的富贵我是不贪半分,如果你真心对我好就不要来纠缠我,霍家郎君是我心爱之人,我俩已经指天为誓共结姻缘,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自古燕赵之地多义士,先公在世时常说召孟、孙起为侯府柱石,吾那时年幼无知尚不理解,至今终于可以理解先公的苦心了。”曹时感叹一声,这块头身板在先秦也是顶级的大将模板,难怪能够从战场上履历功勋还能安然无恙归来。

“主父偃纵横术,今年三十二岁,应该就是他本人了。”他还不至于忘记那个倒行逆施的主父偃,睚眦必报得志猖狂机会是他的标签,不过这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左右无事见见这位奇人也无妨。

召孟少年时其姐被夫家羞辱催折投井自杀,十六七岁的召孟手持长剑杀光姐夫家满门,而后逃亡江淮一带隐姓埋名做起了行侠仗义的游侠儿,吴楚七国之乱时慕平阳侯之名投效在曹时先父曹奇的门下,追随曹奇攻吴王刘濞,击楚王刘戊,灭齐王刘将闾,骁勇善战屡立战功而被擢升为门大夫。

申屠公抹掉胡须上的油渍,提醒书生们的阿谀之词应当适可而止:“既然是舞阳侯亲自相说,想必此时一定是真的,侯府除了铁器损失惨重以外,还有什么损失?”

三春见他可怜,就把卫家大幸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君侯看上卫君孺姿容艳丽收为御婢,卫少儿以不逊其姐的姿容也被君侯收为婢女,你要是有心就去君侯那里求一份恩典,说不定君侯就把少儿赐予你为妻。”

陈叔负责礼仪接待记录客人姓名,赠予的携带礼物,安置客人的家仆等杂事忙的是不亦乐乎,门大夫孙起换了套新衣裳站在府内显眼处,二十几名身材健硕的家丁手持棍棒来回巡视,提防浑水摸鱼的人混进侯府。

“理由不充分,天子不会同意的。”周阳由合上匣子瞟了他一眼决定加点提示:“天子虽有意大削列侯,可平阳侯却不在大削的名单之列,汝应知道平阳侯尚阳信公主,天家女婿岂是我等外臣可以离间,休要忘记故宣平武侯的故实。”

胡遂谄媚地凑过去说道:“昨日公主殿下派人传来口信,公主殿下敦请君侯尽快入京师相聚,自服丧期结束以来公主殿下盼望君侯度日如年,得知君侯病笃十分担忧,如果不是京师不安一定会亲自前来侍奉君侯。”

孙起拍拍肚子不发一言,许多人还在饱餐一顿的享受中,汉代人的想法很简单,饱食、安睡、无忧就是堪比仙境的美好生活。

“家母卫媪三年前故去,过几天婢子除服。”卫君孺垂下头心里忐忑不安,担心君侯看到她的丧服触景生情坏了兴致。

只可惜卫媪找的郑季实在不着调,卫媪怀上卫青没多久感情由浓转淡,想起卫媪还有五个和别人生的子女又反悔了,很干脆的吃干抹净转头找了户良家女子成婚生子,把卫媪晾在一旁反而里外不是人。

“鲁连子,就是那位宁愿赴东海而死,也不愿为秦国之民的纵横大家,齐国义士啊!”曹时惊讶的看着其貌不扬的汉子,昂首挺胸还真有几分战国名士的姿态,战国的纵横家里只有鲁连子是最有爱国情操者,苏秦张仪那种背信弃义的食利小人比起他可差远了。

笞刑分几种,轻的用藤条,重的用刑杖,想轻罚自然是藤条应付了事,如果想打死人那肯定用刑杖,下死手不出十杖就能把人打死,陈叔这杀气腾腾的姿态必定想杖杀厨师的。

“我叫曹时,平阳侯曹时,我穿越了!”

樊它广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杜家监有点热情过头了点,要不要查查他的底子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必了,只要他不做出危害侯府的事情就随便他,闹出祸事也不必咱们来管。”曹时打开一口大号蒸锅,摸到中间可拆卸的金属笼屉隔层满意地点点头,连季看似愚笨的脑袋里充满了铁器打造的天赋,不同于鲁不害整天琢磨高深的金属镀膜工艺,连季只需要拿着铁锤在烧红的铁片上敲敲打打弄出好玩的东西即可,这也是两名匠人最大的区别。

“君侯的想法很好!京师为天下重地,惹出事端的确不用我们管,当年受到平阳简侯恩惠的人们会抢着为君侯解危除难,君侯不闻不问还可以展示实力,此乃两全其美的好计策呀!”樊它广一拍脑袋满脸惊喜,好像中了头彩的模样。

曹时无语地叹口气,文师一惊一乍的模样好不淡定的很,他只是想表示自己初来乍到不熟悉的地方太多,尽量少生是非避免被中尉宁成、廷尉赵瑕之流鹰犬攻讦,在京师里有阳信公主在也不用他过分担心,被樊它广解释出百般花样好似真的非常有意义似的。

离开自家店铺,在西市里左逛右逛看到的无非是陶罐,铁器,麻布之类的寻常用品,铁器里已经出现几家偷偷仿制侯府铁器,大概是担心得罪平阳侯才把铁器放在不显眼的地方,这些工坊还没琢磨出“白铁”的工艺,这批仿制品只能算作失败之作。

出了西市前往一条街之隔的东市,这里是纯商业的商贾们聚集之地,他们囤积南北货物分散经销是天下货物批发运输的总经销商,踏入东市明显察觉到与西市迥异之处,几家大店铺的门脸前摆放着侯府特制的白色铁器,标价竟然比西市自家出售的还要贵一些。

东市正中心是东市令的办公地,正对面一块空地却少有人靠近,樊它广解释道:“这里是京师处决犯人的地方,每年秋后问斩都要把囚犯押解到这里斩首。”

“在这么繁华的地方杀人,杀鸡儆猴的意思有点太明显了。”曹时摇摇头,他知道商人最忌讳与死、灾相关的东西,当着大商贾的店铺门脸斩首死刑犯也只有汉家天子能做出来,商贾们除了认命也没有其他办法。

行到东市里面突然行人稠密起来,靠过去才发现这里是东三市里生意最好也是名声最差的人市,贩卖奴隶历来是大汉帝国着重打击的焦点,奈何每年失去耕地交不起税被迫卖身为奴的农民还在增加,朝廷当然不会免去穷人的人头税。所以汉帝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事。

曹时一行骑士威武雄壮操河东口音,顿时吸引不少人伢的注意,才走不远就碰到几波人来询问是否购买奴隶,能干货的青壮劳力最贵,能生孩子的年轻女子其次,老人孩子可以作为添头白送过去。

孙起按剑呵斥,吓的人伢们抱着头仓皇鼠窜,曹时不忍的瞥见瘦弱的农民呆愣的站在原地,摇头叹道:“我还以为奴隶制早在战国时代就被逐步淘汰了,没想到京师重地还有贩卖奴隶的勾当,这些人太可怜了。”

“君侯无须太过忧烦,这些奴婢日子过的苦了些,所期望的只是免交沉重的人头税,只求吃饱饭性命无忧就安心了,他们的生活比起春秋时代还要好一些。”樊它广勒住缰绳感叹着,汉律的严酷远超想象,若被人举报残杀奴婢的行径,即使贵为诸侯王也逃不掉坐罪而诛,不少诸侯王就栽在这条重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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