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吾太鲁莽,忘记细君完璧初破,以后定当注意定当注意。”曹时望着阳信有些心动。

“见过君侯。”

曹时顿时记起这个人,爵位是二十等军功爵里第十五等少上造,这个爵位放在秦帝国可金贵的很,在诸侯王、列侯、关内侯扎堆的大汉帝国就没有那么扎眼,他只不过惊奇民间竟有如此高爵之士。

“哪有啊!我婚配还要等上一年,为了嫁给霍家郎君去不成京师,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可惜呢。”卫少儿忍不住望着窗外一弯斜月高挂夜空,不由的触景伤情:“都说乞巧节古来是女儿节,我们每日穿针引线做衣裳,要在这一晚拿出来晒给牵牛织女乞愿觅得好郎君,我从三岁开始缝衣乞愿,等了十年才遇到霍家郎君,这就是我最后一个乞巧节了。”

第一批订货的商贾把侯府库存的三百多座铁炉、二千把铁锅以及五百把铁壶抢购一空,扣除成本和人口折算下来纯利润足有十三万钱,这点钱对于一年收入衣食租税四百四十余万的平阳侯来说也不算一笔小钱,更何况这只不过是半个多月来的利润,如果扩大规模全年生产其盈利空间很值得期待。

陈掌见两人亲亲我我视他如无物,气的浑身颤抖指着霍仲孺破口大骂:“霍仲孺,你用花言巧语哄骗侯府的女子,少儿不要被这个浪荡登徒子欺骗了,这个轻浮之辈是丁回的狗腿子,竟然还有脸在侯府里,呸!”

“参见君侯。”洪亮的嗓门如滚滚雷音落下,稽首大礼更凸显出郑重其事的姿态,曹时深揖一礼仔细打量召孟,发现这位中年壮汉目光澄清明亮仪表不凡,只看面相就知道这是位气宇轩昂的豪杰。

陈叔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姓很生僻,河东郡内应该没有,想必齐国应该是有一些的。”

“马邑的商队,我想起来了,咱们侯府三大高手之一的召孟带着那支商队是吧?他们人走到哪了?”曹时想了会儿记起召孟其人,召孟本不姓召,只因犯罪杀人后隐姓埋名改姓召,据说祖上在春秋时代就是晋国著名力士,五世祖曾经是赵国大将李牧配下的猛将。

咳!

到底多亲密?霍仲孺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肌肤之亲谓之亲密也,理论上侯府未曾婚配的婢女都属于君侯的女人,君侯只要想临幸随时都可以,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搬入后院成为媵妾,这是很普通也很正常的情况。

辰时刚过没多久,赴宴的客人陆续赶来,有的人赶着马车、牛车前簇后拥二十号人堵在道路中间,有的人骑着一头毛驴悠哉悠哉的走在道旁的野地上,还有的步行而来身无长物,似乎打定主意来白吃一顿大餐。

“平阳侯为高皇帝所封之大国,原为魏王豹之都城,上溯三百年为韩国都城,户有两万二千余,人口九万一千余口,地处汾河西岸幅员广阔,若论及富裕只逊郡内几个大邑半筹,这样富庶之地放在封侯手里想必天子也不会安心。”丁回偷偷瞄了几眼,周阳由盯着金匣子打开又合上显得恋恋不舍。

一场地震带来的动荡还不仅如此,许多古怪离奇的传闻在坊间悄悄流传,京师内外人心惶惶没人说清到底会发生哪些可怕的事,几位大巫师占卜的卦象也是大凶,丞相桃侯刘舍被一摊子烂事搅的焦头烂额。

陈叔捏着胡须说道:“没想到平凡的铁器竟能烹煮出美味佳肴,想来太一神享受的美味也是这样吧!”

“卫君孺,是个好名字,我看你也穿着的丧服,家中是哪位长辈故去?”

这个时代改嫁不受歧视,朝廷还大力鼓励改嫁,平民私通结婚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在下先公鲁连子立誓不为秦民,两代以后秦灭齐逃入燕地群山避祸,秦亡后本意西渡黄河尊奉汉王,无奈魏地大战不断我家先公险些被掳为兵卒,只好躲在安邑拜师学习冶铁工艺才免兵役,从那时起到在下已经的第三代人了。”鲁不害不卑不亢,可以看出他对先祖非常自豪。

陈叔说话间杀气腾腾,看起来至少是要用刑责罚侯府厨师,曹时知道汉代的刑律严苛,因为上承秦法所以动辄是施以黥首刖足的肉刑,先帝汉文帝时因为淳于缇萦冒死救父,所以下令废掉让人残废的肉刑改为笞刑。

脑袋里冒出莫名其妙的零碎记忆,从出生一步步成长为翩翩少年的凌乱记忆碎片充斥脑海。

这种表现反倒让列侯们放下忐忑不安的心,当初樊它广陷于舍人诬告无法脱身,列侯们却不敢轻易捋天子的虎须,以至于眼睁睁看着樊它广失国除爵狼狈而走,京师里竟然连个栖身之所都找不到。

列侯们觉得对不起舞阳侯,但也有人并不以为然:“舞阳侯也不要生闷气,谁较咱们立场不尽相同,有的时候想出把力气也要前后思量。”

说话的人是灌婴之嫡孙,现任颍阴侯灌强,于他相坐的许多列侯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灌婴和樊哙是什么关系?为高皇帝打天下的亲密战友,高皇帝驾崩之后关系到此为止,樊哙是高后吕雉的妹夫贵为左丞相、大将军,而灌婴不过是外姓功臣被压下来。

吕后一死,列侯起兵诛灭诸吕,顺手就把樊哙的嫡子舞阳侯樊伉给宰掉,立起樊哙的庶子樊市人为新任舞阳侯,灌婴好歹也算是顾及当年的老兄弟情谊,老辈人讲究同袍情谊不代表子孙辈也这么想,自从诸吕被灭以来少有列侯与舞阳侯亲近。

“在座的诸位同为列侯,有话好好说不要让外人看了列侯的笑话。”缪侯郦坚是郦商之子,著名汉将郦寄的弟弟,年近五旬的中年人要比在座的许多列侯高出一辈,列侯们还是要给这位老列侯面子的。

“诸位君侯听我一言。”

周复一拱手面带悲切地说道:“诸位君侯明鉴,我季父条侯周亚夫为汉家天子出生入死,吴楚七国之乱挽狂澜于既倒,拔除吴楚乱军横扫关东使天子之威德播撒至天下,诸侯王心怀畏惧甘愿束手伏于未央宫前,此为汉兴以来第一功,季父凭此功为丞相辅佐国政,任期内兢兢业业辅佐天子经年累月好无差错,却因为废太子之事恶了天子之意免官在家,如今天子立太子久矣,有意效仿高皇帝诛除异姓王残害汉家忠良,使人诬告季父谋反,如今季父陷于廷尉府大牢内危在旦夕,若再不施救则必死无疑!”

列侯们悄悄的对视目光,少数人欲言又止,多数人抚着胡须不敢言语,天子要杀条侯周亚夫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早在去年天子宴请周亚夫不欢而散就埋下种子,周亚夫必死无疑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去阻拦?不要命了。

冷场许久,曹时不忍心周家叔侄落寞的表情,轻声说道:“少上造言之凿凿不知可有证人证言?我听说条侯世子周阳见条侯年老,偷偷准备五百甲盾,准备在条侯崩后发丧为用,却因为不付工钱被人告发,这样看来条侯即便没有谋反,这私藏甲盾也是大罪,廷尉判案只是略有差错吧?”

列侯纷纷笑了起来:“平阳侯涉世未深心思纯良,还不太了解京师里的水有多深,当今天下有什么人能在京师之内私藏五百甲盾不被人知,最后却舍不得给付搬运费而被佣工告发之理?”

“在座的列侯哪家没有仆人数百人,有谁家会用雇工去搬运甲盾?放任心腹不用而用来历不明的雇工,莫非条侯世子犯了恶疾连君父都不认识了?”

“吴楚七国之乱时,辟阳侯审平企图在京师造反呼应诸侯王,被中尉及时捉拿归案,从他府中搜出的兵甲不过二十套而已,五百套甲盾?”

“五百套甲盾从中尉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宁成应该首先被捉拿归案,就办他个尸位素餐的大罪。”

“除非京师漏成筛子底,否则这五百套甲盾藏匿于武库之外是绝无可能的,制造甲盾的工匠皆由少府管束,我等列侯若无职司休想近的少府门辕,条侯世子周阳不过是个寻常纨绔,无凭无据从何处弄到五百套兵甲?”

列侯们嬉笑怒骂评价起条侯府内藏甲谋反案殊为刻薄,曲逆侯陈何拿起手帕揩掉嘴上的油渍:“平阳侯初到京师还不了解许多情形,天子手下的南北二军廷尉爪牙是为刀俎,我等列侯不过是那案板上的鱼肉,随时要被斩杀烹煮出一锅鲜汤。”

顺着陈何的目光望过去,恰是那铁炉上放着一只特大号汤锅,里面煮着洁白鲜咸的鲫鱼汤,炉火旺盛锅里的白汤咕嘟咕嘟的不断翻滚着,带起一片片炖煮发白的鱼肉骨架。

咕咚!

曹时眼下口水,擦掉头上的冷汗:“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我还记得府中存放着高皇帝白马盟誓立下的丹书铁劵,我还记得誓书上写着要许我们列侯世世代代的列侯富贵,怎么会拿我们这些功臣之后下杀手呢?”

“哈哈哈……”几个列侯仿佛听到最好笑的故事,笑的捂着肚子直打跌,有几个人甚至连眼泪都流出来。

清河侯王不害吟唱起楚歌:“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于是申以丹书之信,重以白马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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