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骂了一句,赶紧趿上拖鞋去开门。这家口没遮拦性子急,可不能怠慢。

我本能的意识到发件人似乎在提示我什么,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封邮件过去。最好的解答,也许就是“他”的回复。

“我发给你定位!”陈凡挂断了电话。

星河解释说:“这些东西是被俘获的外星生物,它们被溶进了石头中。有些已经死了,或许有些还活着。”

我惊愕的无话可说,心想,蓝星人有这么致命的武器,征服地球岂不是轻而易举!

此时,我的意识已被收纳在一个密封的容器中,除了“我”以外什么都感受不到,也许就像置身于黑洞的蚂蚁。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引力袭来,我连最后一点知觉都消失了。

“我还在。”

听到这一声指令后,我感到有一股热流从头盔传入头皮,脑海涌出了无数的记忆片段,快放似的闪现。更要命的是伴着这些记忆片段的闪现,我的情绪受到极大的影响,喜怒哀乐不能自抑。躺在机器上的我,当脑海中出现欢乐的记忆时哈哈大笑,虽然笑不出声音,脸上的肌肉却在不停的抽动。当脑海中出现悲伤的记忆时则泪流不止,当脑海中涌现悲愤的记忆时则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当悲哀的事件在大脑里回放时,我又眉头紧蹙,神情低落。

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声调如出一辙,音量也完全相同,根本不像是人的声音,而像是几百台机器在同时轰鸣,几乎达到共振的频率,我的耳膜都感到为之发颤。

上官子房展臂在欢呼:“到了,蓝星到了!”然后,他跳了下去。就像极限运动爱好者一样从高空自由落体,他的身上却完全没有装备任何安全防护设备。

“编号da00001,姓名许一,贯籍地球……地球合法成员,无公职,可信。”

他说:“真正懂诗的人从来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诗意这种东西存在,不懂诗的人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诗意。”

就在这时,我骤然又停住步伐,因为听到左侧的那条巷子也有猫在叫。我前后回顾,一时难以决择。只好将手电筒的光投向处在我身前的猫。

我洗到一半的时侯,突然听到外面的客厅有异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地上摔碎了。我的寓所里并没有养宠物,这使我立刻打起了警惕。我匆匆的擦干身体,穿着一条内褯趿着拖鞋就悄悄的走出卫生间,经过梳妆台的时候还拈起了一片剃须刀片夹在手指间,必要的它也是防身的利器。当我走到客厅时,发现地板上散落着玻璃杯的碎片,却没有看见不速之客的影子。我刚刚想松懈下来,却又被马上出现的一幕震惊了。

“你确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我们来这儿虚耗有益吗?”他撇着嘴摇摇头说:“我看呐,咱们倒不如也像那些达官显贵一样,跑的比兔子还快,至少能避一天是一天!”

她咬了咬嘴唇说:“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我的心似乎被融化了,没想到这么一个清冷的女子,其实情感那么柔弱。我伸手和她十指相扣,“我是你的故乡!”

十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在了蓝星公寓楼,下午的时候他俩正在房间看电视,播放的是《西游记》,老爷子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去西游,化作一道光就钻进了电视机里,然后消失不见了。

我被星河的话雷到了,当时就惊呆了。

星河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画面上还是在播放经典版本的《西游记》,这部片子中国人看滥了,一听背景音就知道剧情,可是现在我眼中看到的剧情却有点诡异。电视上正在播放佛祖在雷音寺讲经,四方诸佛、八百罗汉在洗耳恭听的画面。可我分明看到佛祖的脸是星太极的面目,他正盯着电视机前的我,慈悲的微笑。更怪异的是佛祖两边所有的满天神佛,都长着同一张脸,竟也是星太极的面目,他们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我侧目,就像所有的眼睛都找到了摄影机的焦点,投过目光来和我对视。

我恍惚的陷入了一种梦魇般的境象,仿佛无数双眼睛射过的诡光足以将我身心拆解。正在我心神不宁的时候,佛祖忽然开口讲经,诵了一偈曰: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浮生。

花无通天眼,草无天眼通。

谁言宇宙小,心在宇宙中。

谁言宇宙大,宇宙在心中。

若能看得破,诸相皆为空。

若是看不破,诸相皆为空。

空是识之昧,识是身之踪。

三世何以灭,因果何以通。

菩提树下死,菩提树下生。

佛祖一偈诵毕,诸释者皆微微一笑,似乎是得了什么真谛。电视画面忽然消失,出现一个空洞黑暗的背景,世界仿佛由此归寂,原来是星河将电视关了。

我一头雾水,精神似乎被这深奥的禅机抽空了,茫然的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星河摇头说:“老爷子活了几十万年,精神已超脱物质的束缚,往来于无穷之间,或许已经和我们不是相同的生命形态。他所言表的深意,我们很难理解。就像是人对猴子讲物理知识一样,猴子如果能理解,它也就进化了。”

我心中始终有巨大的困惑,这番话像一阵阴影笼罩在心头,将会时时隐现。直到许久以后,我才明白它的奥义。

这个奇怪的小插曲固然对我的心情产生了影响,但也从侧面告诉了我一个事实,星太极这个人高深莫测,他有超凡脱俗的行踪也不足为奇,或许已归蓝星,或许正游历地球,或真正的进入电视里的二次元世界,去开启了自己的西游记。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灵魂,我不必担忧他。

h市本是一个小城,但是与楚城距离相近,而且人口之间存在很大比例的近源关系,所以楚城许多外逃的人口已经涌入这座城市,一时间流动人口的数量激增,倒也导致这个城市的热闹。不过在这个外星人伺机而动,社会危机四伏的时刻,城市的治安管理也很严格,已经宣布执行宵禁。

趁着夜色未至,离宵禁还有些时刻,我带星雅、星河去逛了一趟街,给他们买了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毕竟他们接下来要过一段地球人的生活,也该适应一下地球人的生活方式。购物之后,我们又一起去吃了一些地道美食。他们的起居饮食习惯与我们地球人类差异不大,所以倒也觉得适应。而且他们的心情似乎还很愉悦,蛮享受逛街的过程,我想这大概是蓝星上机械式的生存环境所造成。

蓝星上的生活方式,看起来都是那么科学,那么合理,却少了几分人世间的生机。所以仅从这一点来看,地球倒是值得他向往。

夜幕降临了,街上行人渐少,我们三人回到酒店,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昨夜没睡好,今天又奔波了半天,我的身体早已十分疲倦,匆匆的洗了一个澡以后,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噩梦。

我看见自已躺在床上睡的很死,承影剑在身侧锋芒乍现,锵锵自鸣,倏地脱鞘而出,变成一道飞虹。划破了幽冷的夜空,飞到了楚城,直奔蓝星公寓。

二楼的书房,台灯昏暗,一个人正在伏案写作,身后风声疾起,他猛然回头,看见一道剑光在自已的瞳孔里无限放大。

——他是我!

也就是说,我看见了我躺在了床上,我看见了我伏案写作,我看见了我的剑杀死了我。

一只猫的凄啼,撕裂了梦境。

萧骁曾说,上古名剑多邪气。承影剑真的不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