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进门先是给老太太请安,说了些话后就牵扯到正在建造的园子上,省亲的园子图样是京城名家设计,因是贵妃省亲,所以整个院子建得十分的奢华精致,只是这么一下来,花费便有些惊人了,加上下面的管事皆想从中捞些油水,所以这一日日下来,花费越来越多,让王夫人开始着急起来,这才找了贾母寻主意。

闻二人言,林忠廉当下只埋着头,做足恭敬的模样,“二位爷请用茶,老爷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林家乃书香世家,何尝缺了风雅之物去?”贾母见两个儿子木讷之态,无奈的叹了一声,“罢了,礼物由我这老婆子备好便是,如今林家长辈不在京城,你们是珏哥儿母家长辈,便去问问又何处能帮得上忙的吧。”贾母没有说透的是,这次冠礼上必会来些真正显赫的人,与那起子逢迎贾家之辈大大不同,若是与这些人相识交好,与贾家也有莫大的好处。

坐在上的宣德帝扫视众人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林瑕珏身上,林瑕珏如今年不至十五,脸上还带着些稚气,只是儒雅的气质让人不会把他当成孩子看待。他仔细看过林瑕珏所有的答卷,现了一个特征,那就是收放自如。

三人跟几个礼部官员辞别,待出了礼部,榜眼与探花才算松了一口气。榜眼姓黄,家里并不是什么大族,只是祖上三辈出过一位举人,他苦读多年,才得了这个榜眼。

林如海见林瑕珏的表情,知道他懂自己的这番话,欣慰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去吧,有什么事情你要记得,为父还在你背后呢。”

林瑕珏走到外厅时,恰好听到“状元”之类的话,当下便有些惊讶,他虽说有把握拿个好成绩,可是状元这种是想也不曾想过的,难不成他还当真做了一回状元爷?

“宝二表弟有理,却又是无理,”林瑕珏知道贾宝玉是个完美主义加理想型的人,所以对他这种孩子气的话,完全不放在心里,“宝兄弟不爱黄白之物,却着锦衣食美酒佳肴,你不喜黄白之物,可你身上一针一线离了黄白之物却是不成的。”

亭中偶有女子欢笑声传来,瑕珏心下叹气,他如今不足十五,这冠礼按理是该二十岁举行,只如今提前行冠礼者众,他也是想早些行冠礼的。当然,这不是他想娶妻生子,只是这般才能免了与贾家姑娘们见面,至少贾府再不能拿着自己还不曾长大的理由,就这么与贾府女子见面。

“相逢便是有缘,不若在下请公子一起吃茶,”瑕珏对此人微微一笑,做出请的姿势。京中位高权重者不少,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得罪哪人。

名次定下后,负责这次科举的几位官员迫不及待的打开状元的糊名处,皆是叹道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倒无人有不满之处,甚至多了几分赞叹之色。

瑕珏倒是并不知晓贾家之事,一来林如海怕他因杂事分心,二来贾家有这般荣耀,与林家也无多大干系,林家若是上杆子攀附亲戚,倒显得下作了。

“无碍,给我上碗香菇馄饨,”说完,此人手在箭袖摆上一扯,上好云锦制成的袖摆竟是应声而裂,原本沾了汤汁的地方便撕了下去,然后带着小厮在林瑕珏临近的桌边坐下,面上并不半点不满。

“那你可真是出息,”瑕珏暗叹,他果真不是纯粹的古代人,对这种字画狂热的追求,他这辈子只怕都不可能,若他不是林家人,只怕美食与银子这等俗物让他更喜欢些。

“妹妹别担心,我方才用了肉羹才来的,”瑕珏笑着喝了一口参茶,便闹着要看黛玉给他绣得的荷包,黛玉偏是不给,两兄妹笑闹着正高兴,这时一个丫鬟进了来,跪在二人面前道:“大爷,姑娘,方才林管家找我带话来,说是宁国府蓉大奶奶没了。”

“知道姑娘是心疼我们呢,”绿袄笑着道,“大爷今日有事要出门,便差我来问问,姑娘可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大爷便给你买回来。”

“珏哥儿,你且别听他胡说,”贾母知宝玉这话有些无礼,便道,“你这表弟,素来是个混世魔王,他的话你听听便是,可别当真,这园子里的姐妹,都受不了他这疯疯癫癫的毛病。”

他身后的小厮并没有吵吵嚷嚷,做出让马车停下让他们先行之类的糊涂事,见到瑕珏避让的举动,皆是跟着退到一边,面上神情并无半点不满。

“诸位兄长竟都已经到了,小弟我来得最迟,以茶代酒陪罪,”说着,便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了下去。

他模糊的记得,林如海曾经对贾雨村说,自己与贾政情如兄弟之类的话,所以原著中林如海十分相信贾家,谁曾想,贾家早已经从骨子里开始烂了。

宝玉虽是不愿意黛玉离开府中,但是有贾政在场,他素来怕这位严肃的父亲,便只僵着脖子坐着,也不敢说挽留黛玉的话。

“你个凤丫头,倒是欺负起弟弟来,且不说珏哥儿送的什么稀奇玩意儿,就说他今日空着手来,老婆子我心里也是高兴的,”说完,贾母又对林瑕珏道,“前儿听闻你中了举人,明年开春还要参加会试,很不必费心为我这个老婆子弄这些,你有这个心,外祖母便是欣喜,但万不可耽搁你科举。”说着,见瑕珏面带紧张与期盼,便笑着打开第一个盒子。盒子打开一看,的确是个稀罕物。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不敢折辱祖宗颜面,若真做出这等子浑事,定是无颜见父亲您的。”林瑕珏心下感慨,这真文人与荣国府贾敬那酸儒差别还是不小的。不过,若是下个月就要去京城,便是不用再遣人接妹妹回扬州走这一遭了。

至于林瑕珏自己…却是不知道自己活广告效应的,一来他从未把别人的称赞夸赞当真,二来他自己并不觉得自己聪慧,只占多活一世的便宜,三来林如海从不把外面的传言说给他听,就怕他一时得意忘形,变得张狂起来。

“老太太,您就收下吧,不然玉儿心里可是得不安的,”黛玉拉了拉贾母的袖子,带着小女儿特有的娇憨,“您是长辈,收晚辈的礼,不是天经地义么。若是父亲与哥哥知道玉儿竟没能让老祖宗您收下这份孝心,定是会恼玉儿的。”

这前面男宾客们相谈甚欢,那内室的女眷们大多就是谈儿子,谈丈夫,也有几个炫耀的,但是大多都知道分寸,只是比起男宾们,女眷们都多了几分婉约与说话留三分。

黛玉与杨罗氏以及其儿媳们坐在一起,待人接物待也算稳妥,在场有不少女眷有诰命在身,对林黛玉倒是高看了不少。

王夫人因为贾家与林家是亲家,所以也与杨罗氏黛玉等人一桌,见杨家的女人与林黛玉颇为亲近,而自己却似被隔了一层,心情总有些说不出的微妙感。

“大姑娘日后若是有空闲,便来我们府上走走,我们府上几个姑娘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的小姐,好歹也能陪着你一起凑个趣儿,你一个小女孩子,总闷在家里便也是无趣。”杨家大太太是个爽利之人,想着黛玉如今没了母亲,父兄又要上朝,无人陪伴甚是孤寂,便想着多让这孩子走动走动。

“表姑爱怜,黛玉若是有空余,必要上贵府叨扰的,只求表姑不要嫌弃了去,”黛玉想着自己这几日是走不开的,兄长再过几日便要上任了,所以这几日她总想着多陪陪他,过些时日兄长只怕便没这般空余时日了。

“大姑娘素来便是惹人疼爱的,往日在我府上时,老太太便最喜欢大姑娘,倒是把我们府上其他几位姑娘都比了下去。”王夫人有心想求林家借银子,所说之话也捡着好听的说。

“舅母过誉了,”林黛玉心下有些惊疑,往日舅母对何曾这般过,怎么今日处处说起她的好来。她虽不喜那些算计,但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隐隐觉得舅母有此举,想来应该有事所求。

可是如今贾府有了贵妃娘娘,哪能有求林家的事情呢?

“玉儿这孩子让贵府上下费心了,”杨罗氏此刻微带笑意的开口,她面相慈祥,笑起来更是温和可亲,但是在座她辈分与品级都摆着,所以满桌子女眷对她都十分客气。

王夫人听得杨罗氏用黛玉长辈般口吻说话,心头一跳,明知对方有些故意的意思在,却又不敢无礼,对方论悲愤,与家中婆婆相当,论品级更是比自己高上好几级,她闻言只好强笑道:“自家丫头,哪里有费心与不费心的。”

“贾老太太把外孙女当做亲孙女般对待,倒也的确是个心疼孩子的,”杨罗氏点了点头,仿佛没有听到王夫人一家人之类的说法,转口问起贾母的身体牙口来。

王夫人只好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倒也无精力在与黛玉交谈些什么。一直坐在旁边不惹人注意的邢夫人瞥了瞥嘴,似乎知道王夫人在算计什么,面上带了些不屑。

她们妯娌之间不合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所以对于邢夫人来说,王夫人不顺便是她高兴的事,所以今天她也乐得看其笑话,至于别的什么,她倒也想不到。

倒似应和了一句话,看到你不高兴,我也就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冠礼的过程是借由百度以及自己更改了一些凑出来的,对冠礼实在不够了解,大家凑合着看吧,左右这是架空历史,不必与明朝或者清朝一模一样,捂脸~乃们鄙视我吧,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