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你怎么得来的,只怕有银子也买不到,”瑕珏虽听过安谨公子盛名,只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是极为推崇,所以惊讶过后,便把折扇还于张坊。

打了一个哈欠,挠了挠有些痒的手臂,瑕珏出门便看到林府的马车,他家老爹自然又站在马车边等,明明心焦还非要摆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让瑕珏忍不住露出一笑,走到林如海面前作揖,“父亲。”

“姑娘,”林瑕珏身边的绿袄掀起帘子进门,笑着走到黛玉身边,见她绣着一个荷包,样式倒是像男子用的,便道:“可是给大爷绣的,去年姑娘叫人给大爷带回扬州的荷包,大爷到现在还舍不得用呢。”

“好些日子不曾见到林妹妹,林妹妹可好?”宝玉见黛玉低头不语,又问道,“前儿得了些有趣玩意儿,等下我叫袭人给你送来。”

话说林家在京城的庄子并不多,当年林如海虽到扬州上任,也不知能不能调回京城,所以把庄子变卖了一些,只留了几个不错的让人看守着。而瑕珏因整日在府中看书闷得无趣,才决定去庄子以及下面的田地勘查了一遍。

瑕珏第一次与这些贵族才子们相见时,这些人对他比较客气但是生疏。只不过听说瑕珏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相处后现瑕珏举止十分风雅,言行有趣又不落俗,一来二去,倒也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开了。

“外面的事情现在不用你来操心,当下你且用功读书,”林如海看出瑕珏心中所想,走到案前坐下,叹口气道:“在扬州我给给你找的先生不是什么名士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帘子外传来一个丫头的声音,瑕珏闻言站起身了身,便见一个做文士打扮留着美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进了屋便规规矩矩的朝贾母作揖。

这些锦盒各有不同,两个石青色牡丹团花图案的是送给贾母的,作为后辈,他自是恭恭敬敬的亲手把东西送到贾母面前,“这两份礼是外孙给老太太备下的,”说着,又取了另两个红色大福字图案锦盒,“这两份才是父亲给老太太您的。”

多想无益,待与接任的官员交接玩后,不管愿与不愿,他都是要去京城了。

古代的街头远没有前世热闹,但是胜在街上一些失传的手艺十分逗趣儿,瑕珏虽不是风雅之人,但是对传统手艺却是极喜欢的。这些东西搁在后世那些一水儿机器做出来的东西可是精致许多。

“就你凤丫头会说,”终究是自己的外孙,听到别人夸奖,老太太心里自是高兴,脸上也带上笑意,也想起一些关于珏哥儿的事情。

“无碍,给我上碗香菇馄饨,”说完,此人手在箭袖摆上一扯,上好云锦制成的袖摆竟是应声而裂,原本沾了汤汁的地方便撕了下去,然后带着小厮在林瑕珏临近的桌边坐下,面上并不半点不满。

林瑕珏舀馄饨的手一顿,一脸赞叹的看着那个浅色锦袍的男人,这动作一般人做起来可能显得傲慢,但是此人这般做起来,却是说不出的潇洒与大度,太爷们了。

“大爷,您快些用吧,吃了还要快些赶回府呢,”吉寿终是忍不住苦着脸道,“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您别是忘了。”

“且别急,总是来得及的,”不在意一笑,恰好那锦袍公子也抬起头来,瑕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恍惚觉得这位锦袍公子有些眼熟,只实想不起,便对那人微微一笑,低头用起馄饨来,这东西凉了便没滋没味了。

在最后一个馄饨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时,瑕珏便见到林忠廉门外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狂喜之色,“大爷,您中了,中了!”

待跑到林瑕珏桌边时,已经一个劲儿的喘气,瑕珏塞了一杯茶到他手中,“喝口茶,慢慢说。”

林忠廉此时也想不起这茶是大爷亲手倒的,只脖子一仰,一口灌了下去,用手背马马虎虎擦了擦嘴角,“您中了!中了!排在第三名!”说完,又道,“您快些回府,老爷在府上等您回去呢。”

说完,吉寿付了钱,三人便急急忙忙的把瑕珏拖走了,馄饨店里的人都见到了此番动静,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会试第三名,怕是前途无量了。”

“那公子才多大,竟有这番成就,竟是难得了。”

“你竟是不知,那是大理寺卿林大人之子,是个大才子咧。”

锦袍男子听到四周之人的谈论,掏出雪色锦帕擦了擦嘴角,“今日是开榜之日?”他声音略显低沉,煞是好听。

他身边的小厮答道,“公子,今日确是放榜之日,刚才我们轿子路过放榜之处时,不是聚着不少才子么?”

“原来如此,”男子点头,把雪色锦帕放到桌上,“今日我也没什么兴致了,且回吧。”

几个小厮见了桌上几乎没有用过的馄饨,习以为常的付账,掀轿帘,很快便消失在馄饨店外。

林瑕珏回了府,刚沐浴换衣后,朝廷报喜的人便到了,林如海给这些人封了大红包,又听了这些人道喜之后,才乐呵呵的把人送出林府,转身面对林瑕珏时,只沉着脸道,“不可骄傲。”

待林如海回了自己院子,脚刚踏进院门,就对林忠廉道,“给下人多两串钱,大爷中了贡生,很该让府上一起高兴高兴。”说完,咧着嘴到了屋内,至于他会不会在房中偷乐,作为管家的林忠廉表示并不知情。

得了贡生,自然是大喜事,当天晚上林府上下皆是欢乐一片,黛玉又让府上下人都加了菜,还把瑕珏想了好些日子的荷包给了他,闹得很晚,才回了自己院子里歇息。

林瑕珏坐在房内,看着手中黛玉给的荷包,低声一笑,把荷包放进一个鎏金匣子里,取下束的玉冠,毫无形象的倒在床上。

他其实心中也是紧张的,听到自己得了进士后,才真正的放下心来,然后开始想以后的路。殿试他必须要得一个好成绩,因为他想留在京中,这样待日后黛玉出嫁,他也能看顾着。若是下放到地方,又怎知离黛玉有多远。

虽是不想黛玉嫁什么豪门世家,但是他也不愿意黛玉去嫁什么寒门苦子,这是他做兄长的私心,所以思来想去,找个京中的书香子弟是最为妥当的。如今黛玉虚岁已十,他也该四处瞅瞅瞧瞧,定个好亲事他才能放心,怎么也比贾家那乌七八糟的地方强上不少

榜一下来,学子们有喜有悲,走的走,留的留,一些客栈也渐渐空了下来,长安京中学子身影也消了不少。而瑕珏因得了贡生,自然被熟识公子们拉了出来,说是要请酒吃茶。

“我父亲听闻瑕珏得了贡生,便打定了注意让我参加下一次的科举,实在让我无可奈何,”姚兆安看向林瑕珏,“瑕珏,这便是你牵累的,你且说说,是不是该赔酒请茶?”

“这主意好,”工部侍郎之子徐渭,字唯孝,他拍着手道,“前几日子书得了安谨公子书画,可是请我们到翡翠楼吃茶饮酒,今日瑕珏可不能免了去。”

“唯孝此言甚是有理,我们今日可不能替他省了银子去,都来瞧瞧,今日翡翠楼有什么好茶好酒好菜,咱们皆点了来。”

瑕珏倚坐在窗边,任由他们打趣,摇头叹道,“往日你们皆说我是俗人,今日瞧你们这般,才是真正俗气了,且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算着我荷包呢。”

“不算你的,算谁的?”张坊伸手拍他肩膀,“你且算算自己荷包里的银子可够使,到时候可别让林大人遣人给你送银子使。”

“可不敢这般丢人,你们今日尽管点,我备足了银子呢,没银子不还有银票,今日我也享受一次大财主的滋味。”瑕珏知道几位友人皆是替自己高兴,当下也乐得他们宰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荷包,做出一副土财主的模样来。

“俗!俗不可耐!”姚兆安指着他笑,点起菜来却分毫不客气,当真不知谁比谁更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