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那俏娇娘一双镶花秀足儿颠颠往前,分明慌乱,却兀自装作沉着。祈裕不由长眸一挑,他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女人在害怕自己,而她心中藏着的那个故事……也必然和一个男人有关。

“啊——”沈砚青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满头大汗淋漓。

哧溜溜的,腿儿都不打弯的,好个见色忘义的奴才。

哼,怎样的穷苦人家才可以生出这般的媚骨?

因想起老太太的吩咐,便又作关切模样问道:“昨晚是怎么一回事,新婚之夜怎的小两口就分被子睡了……可是他欺负了你?”

“呼~”打盹的魏五晃了晃脑袋,猛然从美人春-梦中惊醒,想也不想便头如捣蒜道:“真好看,真好看!咱少爷画功又精进了!”

“回老太太,叫鸾枝,过了年就十六了。”昨夜烛台砸得膝盖处青去一片,小桃红忍住钝痛,屈膝作揖。

大约他脚底下还垫着哪个奴才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很是不稳当,一双眼睛却只是眯眯地瞅着小桃红的一举一动。

看到小桃红小心将玉坠护进了胸口:“我的东西,没经过我允许,你不要乱动。”低着头,语气不轻不重,胭脂染红了她的颜,看不出喜怒哀乐。

神思一瞬间清醒,才恍然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赶紧从袖中掏出帕子,往凤萧的手指上包裹,满面的愧责:“……对不起,连累了你。”

朱秀眯着眼睛认真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认了出来。想不到当年一穷二白的张二媳妇,出去十几年回来竟这样出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呀,是张嫂。多少年不见,你如今都成夫人了……还记得回来看我,瞧我,都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让你看了笑话。”

忍不住隔着红纱盖头凝了凤萧一眼,从来倔强的人儿,第一次对逆境生出怯懦。

“呸,个害人的小妖精!”气得店小二啐一口,拍拍屁股颓丧着望店里回去。一个个都堵着路,进的却不是自家的店。

那手指糙狠,痛得小桃红牙齿打颤,却来不及计较。听见巷子里隐约传来阵阵跑步声,赶紧福一福身子:“谢大哥。”

一出门,便将药箱子扔开,没命儿地跑起来。

一截清幽的窄巷跑出去就是大街,那街上积雪皑皑,秃顶老树上挂满串串冰棱儿,三两个小贩在路边摆着馄饨酒食,肉香扑鼻而来。小桃红咽了咽口水,只是凭着记忆向城门口方向跑去。

好容易一辆破旧的驴板车慢悠悠行过来,满车的大白菜,车头坐着一对六十开外的老夫妻。

小桃红冲上去,抱着车辕就要跪下:“大婶子,大伯,载上我一程吧!”

老夫妻俩互相打量,那老汉毕竟心软,听小桃红言语萋惶,便一鞭子挥下去,驴车度慢下来。

“姑娘什么事?”老婆子狐疑地看着小桃红。

“出城,求大婶大伯行行好带上一程吧…我、我不白坐,我给你们饰!”小桃红仓惶拔下头上的钗子与手镯,一股脑儿往二人跟前送去。

那老婆子却不肯接,因见小桃红虽衣裳灰旧,却肤白唇红,又一副外乡口音,只当她是妓院里才逃出来的小雏儿,便冷着心肠催促道:“老头子,快走,别参合那红街上的囫囵事。”

老汉才生出点可怜,只一想到那红街上杀人不眨眼的打手,末了只得长叹一口气:“不是不想救姑娘,实在是救不起啊,小老儿还没活够哎。”狠狠心将小桃红的双手从车辕上掰开,一鞭子赶车走了。

“咚——”小桃红钝地栽倒在地上。

“迂——”身后一辆马车猛然刹住车,一个二十来岁的黑衣车夫探出头来:“不要命了吗?还不快给我让开!”

小桃红眼睛一亮,又不甘心地冲上去求救。

那车夫却似并不意外,也不正眼看她,只冷着嗓子问车里:“爷,你看……?”

“嗯。”青篷车厢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车夫这才将门帘开来。

“谢大哥大恩大德!”小桃红一连鞠了三个躬。

只一掀开帘子,却兀地愣住。

那车厢正中坐着的男子,着一袭紫衣长袍,俊毅面容上一双桃花眸子噙着笑,直勾勾地,分明是戏谑与了然。而那修长手指中绞缠的红帕,正是自己落在拐角处做的记号。

竟然是祈裕。

小桃红心口一沉,竟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他看去。

想也不想便转身飞跑起来。

“啊——”却还来不及她迈开二步,整个身子就已被腾空掠起,猛然跌进一股惑人的龙涎香中。

“傻女人,是你自己要撞进爷心口,怎许你立刻又跑开……”祈裕的嗓音淳厚悦耳,听在耳畔却让人不寒而栗。修伟身躯往车厢里悠哉坐下,指尖便要拆解小桃红胸前绷紧的盘扣。

“放开——!混蛋,放开我!”男子略微粗-糙的手掌掠进小桃红的锁骨,若有似无的摁上那要命的暖o穴。

一股危险的气息将将迫近,小桃红拼命踢打挣扎起来。妓院里不肯“梳9夜”的女人,老鸨总要将她灌了药,然后命人去摩-弄她的欲-穴,脚心下、锁骨凹、三-角-林……哪里都能够让你渐渐软了骨头,热了身子,欲-罢不能。

竟不知这笑面端端的表少爷竟然深谙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