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哲说了一上午实在是说累了,便没否认,只点头打哈想着老头子说自己长高了就长高了吧,本来俩人差不太多,但郑德昌五十多岁的人腰也开始沉了,郑哲能不比他高么。

武儿看看郑哲,又看看顾铭,一头雾水,他觉出来顾铭生气了,但又觉得这气生的实在不同寻常,他跟了顾铭这么多年,知道顾铭生气的时候从来不表现在脸上,都是直接动手,不像现在这样,立在一处,不动作,只错愕。

存好后他暗自一笑,抬眼看看顾铭:“这不是你在面前么……本来也没用的,这不是我今天跟在这些人后头,想给你打电话看你在不在车上么,结果也不知道号。”

“哥们,知道为什么劫你俩么?”

张春天立刻便精神了:“是崔茂银,他回来了?顾铭跟他在一起?你怎么知道?你们在哪儿?”

他破天荒的悲从心来。

他躺够了,穿上衣裳,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然后一个激灵愣在原地。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务正业,打着开拓市场的幌子一玩就在外头玩了半年,也够可以的。

“大哥,你问我什么我都说,多私密我都告诉你。”

他是在刀口上滚过的人,之前虽然没怎么跟顾铭接触过,但从今天这件事上他大概能看的出顾铭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哲像是看呆了,实际上又没呆,他见识过这样的顾铭,见过很多次他呆,所以并不奇怪,可他又觉得很奇怪,奇怪现在的顾铭明明跟以前毫无区别,却又天差地别,顾铭不是他那个一根筋的小伙子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郑哲从不认识的,重新吸引着郑哲的人。

那天顾铭也在场,他像个小猫似的蹲在角落的椅子上,阴嗖嗖的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也不说话,就吃东西,他那年还不到二十岁,正是有冲动没脑子的年纪,见自己人挨了打,便悄无声息的从椅子上蹦下来,随手顺了一根铁管,在愣神的众人中,两下便将那过气大哥打的满头流血,倒地不起。

如果不是当天看场子的人脑子有问题,也许顾铭还能跟张春天好好的吃完这顿饭。

郑哲稍一斜眼,看了看旁边正搂脖子灌酒的两人,把声音压的更低:“你瞅我我当然要瞅你了,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那边,这么瞅人就是要动手的意思?这里面含义很多你瞎看什么啊,不懂就别看。”

虽然他叫的这天郑哲的确是有时间,可郑哲想今天将郑言送乡下去。

张春天很快就过来了,不过他本人没第一时间出现,先涌进来的反而是好几个小弟,张春天是后进来的,他跟门外的人打完招呼后,这才赶忙跑到顾铭面前来长吁短叹,问这问那。

郑哲停到了一家民宅前。山东的民宅跟东北那边不太一样,都建的跟四合院似的,进门就是一块水泥屏风,上面蟠龙绘胖小子,象征着这里的百姓望子成龙,进到里面三间瓦房层厚实高大,院子更是宽敞的离奇。

大伟意识到这些,浑身震颤,面容比刚才挨打的时候还害怕,他哭着抓住顾铭的脚,不自觉的说出一句:“大哥,你要杀了我么?”

吃完饭郑哲跟吴江舟跑到香格里拉去聊天,俩人都脸通红,也不去包间,就坐在大堂吹冷风,吴江舟脸皮厚,不觉什么,倒是很好奇郑哲为什么忽然死活要来这儿,毕竟平时郑哲为人比较大方,不太像是省这两个茶点钱的人。而且让人奇怪的是,他来了也不怎么不说话,光吴江舟自己说,郑哲就那么魂不守舍的坐在对面的欧式沙上,东张西望,伺机作案似的,看的吴江舟一头雾水,总觉得郑哲下一秒就要飞奔出去抢包了。

顾铭浸在水流下洗了一会,一张脸的,见张春天还在洗手间门口站着,就抹了一把面儿上的水:“你站这儿看我洗干什么,出去。”

在去洗手间的路上,郑哲碰见个打听洗手间的小哥。他喝的头晕脑胀,好容易找对了地方,便很热心的拉着人家的手往厕所跑,可那小哥的手实在太凉,郑哲的手又热,跟攥了一块冰似的,凉的郑哲一激灵,反应过来后,忙很不好意思的放下。

他的怒火逐渐平息,甚至有点惊讶和好奇:“郑哲?”

顾铭快刀如风,剁的刃下猩红一片,汁水淋漓。

“你都灌这么大肚子还喝啤酒,你撑的下去么?”

郑哲抬头看肖亮那坐月子的媳妇,好家伙,可不就是个大饼脸么,郑哲记得当初为了她跟王达吹打架的时候,她好像有下巴啊,怎么跟肖亮结婚这几年胖成这样,吹起来似的。

结果他在半夜醒来,满脸眼泪,整个人几乎炸裂。

顾铭咳的脸蛋微红,还挂着几滴眼泪,小摸样楚楚可怜,下半身不时痉挛,很是引人亵玩,郑哲摸他的大腿根的时候他打了个冷颤,彻底服了软:“你别弄我了,放我走吧……”

郑哲听见菜窖里怒吼的小动静,挑挑眉毛。

在车上俩人爆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打斗,甚至殃及了开车的小眼镜,顾铭一脚将郑哲踹到驾驶位,巨大的冲击直撞的小眼镜一头磕在方向盘上,眼镜片都被砸碎一个,害的那孩子只能眯一只眼将他俩送回家,此后见着郑哲都绕道走。

“我对你这么……咱们认识这么久,按道理我应该比张春天先知道的,你说对么。”

顾铭被郑哲摸的满脸通红,这个下流胚子像弄女人一样弄他,又嘬乳又捏屁股,怎么锤也锤不开。

但是又不能不怨,郑哲很怨,只是不好意思怨在脸上,他觉得自己没有脸怨,觉得特别丢人,他跟顾铭过了这么长时间,性命,年纪,家里,什么都不知道,而那个胖小子全知道,他看了那照片上的日期,那时候自己还没走,那时候胖小子他就计划好了,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个冬天他已经习惯了郑哲偶尔抽风似的举动,本也不想管他,可风把卷纸的烟叶吹的到处都是,老孟无奈只得起身,将依在门口的郑哲拉了回去:“回啥家,你把门关上,太钻风了。”

张春天把手摁在吉他微颤的弦上:“怎么了?你嫌这歌老么?我咋觉得挺有味儿呢,还打算练好了追小姑娘呢,我看上了初三四班的张秋,我们学校鼓乐队打大鼓的,那大长头,辫子又黑又粗,好喜欢,我这不也寻思也搞搞音乐么,相互之间也好交流,只可惜我明年就要去山东了,爱情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张春天不死心的在旁边问了一句:“说句话嘛……”

顾铭乍一看脸色平静,实际却是热血,他看的入神,甚至完全忘了自己要跟郑哲说回山东,跟送他东西做念想的事。

郑哲现在不太想混了。

郑哲从炕沿上下来,弯腰穿鞋:“好个屁……小混子一个。”

郑哲手里凉薄的指头攒着劲的往出抽,顾铭抽了两下抽不出来,就抬头看他:“你不要老是摸我。”

“唉,艾金挺伤心啊,那上火上的,一脸红疙瘩,老吓人了,我刚见着他还纳闷他咋让蚊子叮成那样呢,后来他跟我说他自己长的。”

顾铭随便给她摸,她只要不捏着顾铭的鼻子不让他喘气,他就不会生气,顾铭一直不讨厌这个小哑巴,话少的人顾铭都喜欢。

小哑巴连蹦带跳的朝顾铭跑,逮着人了就使劲往他手里塞,她说不出话,就只能啊啊的跟顾铭比划着。

顾铭盯着他,忽然觉得俩人离的实在太近,他本想好好的跟郑哲把事儿聊一下,可郑哲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像是下一秒就会张开嘴吃了自己,顾铭对他这种行径说不上厌恶,但却是有点别扭的,他俩都这么大了,又都是男的,不应该像两个小姐妹儿似的总是挤在一起睡觉,可郑哲却好像毫不在乎,还很热衷于这个,奇奇怪怪的。

小眼镜眯了眼,朝旁边喊了一声:“张哥,是老六!”

顾铭本来睡的挺好,大半夜的给身后干作不睡的人拱醒,想也没想,回手就是一下子。

那样郑哲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她有点意思,正大光明的喜欢上她,最后等她长大了,再吹吹打打的娶了她。

郑哲有点后悔自己说的这样直接,可转眼一想艾金不算外人,但是解释了一句:“我是打比方。”

“知道……那事到此为止,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跳把郑哲跳回了神,他本来是不迷信的,这会儿也有点心虚,想着自己可别是要出事。

郑哲张开手,任凭顾铭攥紧了拳头找自己手心招呼。

那狐狸通体银白,给个莽汉子踩在脚底下,抡起木棍砸的鼻口出血,紧接着就挂在木头桩子上,从屁眼开豁,割骨去皮,手法巧妙的将一整张皮从那下往上血淋淋的扒下来。

艾金推门而入:“哲哲,我翻墙来的。”

屋外的阳光很好,顾铭蹲在地上玩的十分开心。

最前面的人摇头晃脑掏出一把刀,王达吹歪着嘴笑:“哎我操,才来俩?还一个呢?”

嵌在雪地的苹果跟泼上去的血点似的,到最后掉的一个挨着一个,就仿佛白肉上撕出的大口子,穿戴臃肿的人群在苹果地里缓慢的移动,有猫腰捡起往怀里揣的,还有一边捡一边吃的,甚至有两个男的脸皮更厚,干脆把不太烂的箱子直接抗起来就走。

因为飞机晚点,致使他傍晚才上的飞机,由于前一天送行的哥们热情了些,他跟人聊到凌晨才睡,虽然他白天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上了飞机后倦意袭来,他关了手机,要了条毛毯便开始睡觉。

郑哲下了飞机先去的酒店,酒店是落地窗,外头就是海,他仰躺在大床上,十分舒坦的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