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走出好远才现人没跟上来,便扭头喊了一嗓子:“走啊!”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郑言是个累赘,多带点东西也是应该的,他爸虽然属于净身出户,但他本来就是家里的赚钱主力,才四十出头,过些年一样的买楼娶新媳妇。

郑哲重新拿起筷子:“算了,就这样吧。”

顾铭养了许多天,基本上好的差不多,只是嘴角还是破的,结了很大一块的血疤,以至于顾铭每次吃饭都只能揪着小嘴吃,要不然把伤口撑裂了,血顺着嘴角渗进去,影响食物味道还破坏吃饭心情。

即便如此,张春天还是很开心自己能够交到顾铭这样的朋友,他大概知道顾铭姓顾,在哪里工作,当知道顾铭是山东人的时候他很惊讶,张春天张大了嘴:“啊?你是山东哪里的?”

郑哲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粉条,寻思寻思还是放下来:“真找了?”

因为这个,郑哲臊的俩星期都没敢回家,他自认为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是罩着顾小红的男人,哪能让顾小红看见自己这个鼻青脸肿的熊样呢,而且郑哲觉得自己也不是真熊,要是一对一的单挑,张春明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可自己在他那混饭吃,吃人嘴短没办法,挨了打也只能受着。

顾铭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一双长腿又让郑哲心中涟漪了多少日子,他的心思从来都不在郑哲身上,他察觉到自己的拔节,虽然来的有点晚,但也比不长强,起码前一阵子的猛吃海喝都没有白费,顾铭也如释重负,觉得自己可算要长大了,他现在高的已经快到郑哲的下巴,然而郑哲真的是比不少成人都高,不过顾铭坚信不出两年自己一定能赶上他。

郑哲甩了好几次都没嫩将人甩进去,实在是有些愤怒,只见他奋力一搡,那顾铭的手却仿佛长进了他的裤腰,猛的一撸,直接扯的郑哲露了毛。

郑哲的确是把李四砍成了三瓣嘴,不过他的大腿也被对方用土枪射出的钢珠剐了一下,蹭掉一小块肉,光流脓流就流了好几天,后来去医院也不知道医生给他擦的什么药,好的倒是挺快,就是一点,伤口在愈合的其间奇痒无比,好容易等到凹陷处长出了粉嫩的新肉,结果那附近还长了一圈小黑毛,把郑哲害羞的,去医院换药时趁没人赶忙问护士是怎么回事。

“王达吹好歹是个老江湖,平白无故给人打瘸了,不少好事儿的道儿上人都打听是谁呢,估计张春明那边正缺人,想收了你这把快刀,他跟李四明摆着是大战在即,上次伤那么多兄弟的仇还没报呢。”肖亮说到这里一顿:“你想去么?这事我没答应,来问你呢。”

“这是你自己的种,你管生不管养么?”对面的小伙儿把围裙往起一撩,露出圆滚滚的大肚皮,一副怀了孩子的摸样:“还有这个!你想送谁家去?”

王达吹跑了一分钟,好容易冲出包围,回头却现那小年轻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并紧追在自己后头。

郑哲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别叫我老六!傻逼到家了……”

“你以前的?”顾铭作势捂了一下耳朵,后又放下,“真小。”

昏黄的灯泡映着郑哲起伏的椎骨,他身上就一套背心裤衩,由于在被窝滚了半个点,从上到下都是褶子,还露了半片屁股蛋子,膈应的顾铭赶忙把脸儿别过去。

艾金是满族人,兴许是少数民族的原因,骨子里有好战的成分,他原姓挺老长,因为辛亥革命后大部分满人都改了汉姓,艾金家也不例外,但至于原姓姓什么艾金也不知道,族谱在文革的时候全都烧了,家里老人又老的糊涂,一会说是这个,一会说是那个,到艾金这一辈儿也没人打算改回去,所以就这么算了。

艾金一听立刻不闹了,那手也上了郑哲的脑门:“好烫,你是不是穿少了?怎么还烧了,吃药了么?吃饭了么?我给你做个汤来吧,我妈说烧多喝点汤汤水水的好的快。”

郑哲看他手上拿个煤铲子:“来铲煤?”

艾金捂着脑袋连滚带爬,逮着空隙正要往屋外跑,却听肖亮在后头继续喊了一嗓子。

张春天写了一个顾字,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顾铭:“顾顾,咱俩都认识好几个月了,你把你名字告诉我吧,我保证不笑话你。”

他问这个的时候顾铭正在家里洗衣服。

大中午的顾铭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在水盆里使劲的搓被单,他虽然脸皮厚,但这事却让他有点脸红,床单上一块一块的斑,已经是第二回了,顾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赶紧洗干净了,别再让郑哲看见,而后他又在心里暗自高兴,想着幸好郑哲这些日子都没回家,要不然让他抓个正着,再以为自己尿床了。

张春天不死心的在旁边问了一句:“说句话嘛……”

顾铭现在已经觉得也无所谓了,甚至认为自己之前隐姓埋名有点幼稚,他现在大了,想明白了,觉得很没必要,就直接告诉了张春天:“顾铭。”

说完他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很重要的事,好在他脑子比以前灵活很多,很快就意识到郑哲,但顾铭转眼又一想,那有什么,等郑哲回来跟他说一声,大不了认个错么。

可郑哲就像是人间蒸了一样,连续很多天都没回家,偶尔回来一趟,还是在深夜。

他带着一身的凉气儿闯进了屋,满身的鞋印子,眼圈乌黑,看起来极其邋遢。

郑哲不管不顾的开了灯,抬手扒掉自己的脏衣服,匆匆的换了一件干净的,接着顺手把脏衣服一甩,正好盖在被窝里露出的小脑袋上。

里头的人蠕动了两下,很不满意的缩了身子,将头从郑哲臭烘烘的衣裳拱出来,后又一头扎进被窝里。

郑哲没功夫理顾铭,老孟开着车在门口等他,他蹲在衣橱旁边快的收拾行李,很快就收拾出一小包来。

郑哲惹事了。

因为前一阵子平白无故在大街上挨了一顿打,郑哲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便四下打听了一下。只是郑哲的本意不是想寻仇,也不是找事,他只怕自己惹了事不自知,觉得打听一下心理有底。

不料李四那帮人也知道了这个信,按理说李四被郑哲砍豁了嘴已经是很久的事了,这不正赶上他找对象,因为形象的问题成了大龄剩男,李四就把这仇想起来了,就找了一帮小崽子去教训郑哲一下,不成想这是闹到警察局不说,还被郑哲盯上了,而且道上到处传言郑老六要办他,硬是吓的李四先下手为强,带着刀子跟了郑哲好几回,终于赌着郑哲一个人,俩人就那么摸黑在路上滚起来了。

郑哲那天是打算找地儿吃饭的,不成想饭没吃成,还让人给压在地上挨了好几个大眼锤,眼珠子差点打冒了,郑哲流着眼泪跟李四死磕,好容易把人压制住了,结果那边亮剑了,还是一尺多长的军刺,郑哲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的,李四挥着剑就要刺郑哲,郑哲闪的快,却还是给军刺擦破了衣裳,连里头的皮肉都是一凉。

郑哲当时有点被吓到了,他一点也不想死,他还是处男,还没有跟顾铭干过,哪能说死就死呢,凭着这个顽强的信念,郑哲硬是空手跟拿着大剑的李四拼了半天,生生把李四手里的军刺掰过去,不小心李四胸口上刺了个对穿。

李四当下就不省人事了,到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张春明听后当机立断,给了郑哲一些钱让他先出去躲一躲,避避风头,要是没死就回来,要是死了再说。

郑哲把东西收拾利索,接着又翻出一个存折,他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头找了纸笔,写上密码,接着两步就去了床边,将被子里埋头苦睡的人刨除来。

顾铭在大花被里憋了半天,给郑哲从捞出来时脸红扑扑的,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的脸,显出了一头黑乱的碎和一张桃花瓣似的小脸蛋,他极烦躁的拧了下眉毛,但他到底也没睁开眼睛,只是任由郑哲架着他坐起来。

郑哲看他朝后仰着脖子还继续睡,照着那张白脸上就是两巴掌:“醒醒,我有事跟你说,着急!”

郑哲打的很轻,所以顾铭也没有完全醒过来。

郑哲晃了他一会也不见人醒,便张嘴往顾铭脸上狠哈了一口老气:“醒醒!”

他好几天没刷牙,顾铭给熏的进入了更深的睡眠,连呼吸都沉了。

郑哲盯着他那起伏的胸脯,抬手在一边摁了摁:“赶紧的!我他妈有事,别装啊。”说完又抓着顾铭的裤衩边弹了一下:“起来!”

弹完了郑哲没再喊,他像是回过味似的,低着头拉开顾铭的短裤往里看了看,松开了,又拉开看看。

他惊觉顾铭是大孩子了,他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郑哲带着他去洗澡,他那儿还是条光洁的小白肠,一点毛也没有,然而现在下面已经出现了一小撮,颜色也不一样了。

郑哲觉得自己没那么着急了,甚至多呆一小会也没关系,他怔怔的盯着顾铭,摸摸他细薄的手掌,又摸摸他开始凸起的喉结

等在外头的老孟开始猛恩喇叭,郑哲忙又大力把顾铭拍醒。

顾铭像是做了噩梦似的睁开眼,抬头刚巧看见郑哲的脸凑上来,眉宇英武,眼圈乌黑,像糊了一坨驴屎蛋子,吓的顾铭举手就要扇他。

郑哲捏住他的手,把存折塞进他手里:“我要出去避一避,这是咱家存折,密码我都写纸上来,没钱了就用这个去提,乖,等我回来来啊。”

顾铭脑子迷糊,盯着上面的数字脑子就更迷糊了:“啊?”

郑哲飞快的在他嘴角上啃了一下,又在顾铭合紧牙齿前逃开,迅的蹦到床下。[。]我过两天就回来,你在家老实点,别出去跟别的小小子小姑娘野,要是让我知道了,当心我揍断你的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