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安跑到王涯的身边喊:涯涯,莫哭,谁欺负你,我打他!

呜呜呜,我不要棒棒糖,我要妈妈,呜呜呜……涯涯,他们打妈妈!呜哇……涯涯,你在哪里啊……呜哇……

老唐问:你奶奶在那道士身上拣到些什么?

王涯笑笑地瞅着张大美女,心说:原来你叫张清水啊!

方严应一声:明白。

王涯听到门上有鬼,下意识地拈起一张朱雀焚邪符打在门上,符纸撞在门上立即燃了起来,同时门外发出一声吱——类似于老鼠被踩到时发出的惨叫声,显然贴在门上的鬼被朱雀焚邪符撞了个正着!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王涯才把气喘匀。

王涯扫视一圈睁眼瞎的休息室,很简陋的一个单间,里面砌了个小隔间、从地上的新鲜水泥印来看应该是新砌的洗漱间。屋子居中摆着一张床,靠墙立着一个简易的布料衣柜和一个铁皮书柜,床的另一侧放着一个书桌,上面摆着护肤品成了临时的梳妆台。

老唐和张大美女震惊地扭头互看一眼,面面相觑、半晌没反应过来。

睁眼瞎的道行不高,老唐和云南张家的那位张大美女可不是有真才实料的,就算没睁眼瞎这类先天开通心觉的敏锐度,至少对一定范围里的气还是有感知的。王涯要是不贴张匿气符,指不定刚靠近他们就被发觉了。

王涯摆摆手说:成了,记得给钱就行!给他开黄泉送他上路耗费的是我的精血、燃的是我的寿元!燃精血影响寿元不假,但那得很多很多精血伤到元气才行,王涯流的这点血休息休息就好了,根本没什么事。只是开黄泉确实很耗力气,这一通忙活下来她也觉得气虚乏力,发了通脾气后就不想再说话,靠在坐椅上闭目养神。

房东先生稳稳地把车拐上大马路,应道:我老婆去请的,花了三千!就是讨个吉利图个安心,我们开车的常年跑夜路,多少还是有讲究点这些。

王涯问:为什么?

房东的意厅让鬼占了,况且茶几又矮,她总不能当着鬼的面趴在茶几上画符吧?

王涯气哼哼地叫道:我就这脾气,怎么了?

王涯追在阴沉木拐杖的下方挥动收鬼铃铛朝那在空中飞行的阴沉木拐杖卷去,想用收鬼铃铛的红绳卷锁住阴沉木拐杖把阴沉木拐杖和这只陈年老鬼一起卷回来。

王涯见疾手快,抓起地上布成北斗七星阵的一枚古铜钱曲指弹去,正中死老太婆迈出去的右腿,打得那死老太婆倒飞出去撞在另一面的红绳上、又被弹回圈里像只大乌龟似的趴在地上。她的身下又是满地的糯米,死老太婆压在满地糯米上,吡吡声响起,青烟冒出,死老太婆叽哩哇啦地怪叫着弹跳起来全身打摆子似的颤抖,立在地上的腿骨连续几个踉跄才稳住身形。

王涯的符纸虽然打光了,又不能总咬手指、咬舌头画符,用精血画符最伤元神,干多了可是有损寿元的。挣点钱而已,用损耗寿元的方式来挣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好在王涯来之前准备充足,符纸打光了,她还有别的牌可以打。

王涯好笑地叫道:中阴封家灭门关我毛线事!中阴封家她倒是听她奶奶提起过一些,据说是被很多玄门中人联手灭掉的,听说是与一样传家宝有关。这些老故事她听起来就跟听故事一般,这会儿这死老太婆搬出来扯这些,那感觉简直就像老鬼跑来跟她扯天龙八部、洪七公他们一般不靠谱。

王涯的举动落在老唐这样的行家眼里,自然能够看出里面的门道。

睁眼瞎淡笑道:你是真有本事,又不是江湖骗子,岂会干出这事?况且我还看过你身份证,要找到你老家都不难。

那老太婆说道:那好说,只要你答应再不管这闲事,把她留下,老婆子我可以饶你一命。

突然,王涯感觉脚下一软身子往下沉了几分,柏油公路踩在脚下似是一团软泥,一只瘦如鸡爪、又冷又硬的鬼爪从地下伸出抓向她的脚踝把她往地下拖去,她的耳边响起老鬼桀桀桀桀的连声怪和叫声:小娃儿,下来陪老身吧。抓住她的脚踝用力往下一拽,她便似陷在泥泽中般瞬间没去半截小腿肚,身子还在往在下沉,脚下不像是一片实地,阴冷软绵得仿佛踩进了另一个世界。

表舅一步步朝她走来,浑浊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王涯,嘴里喊着:丫丫,我的头摔破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王涯说:我又没说要替你去抓鬼。

睁眼瞎知道王涯是问她怎么做到什么,并没隐瞒,直言答道:我有心眼通,天生的。她见王涯没再作声,说道: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其实要彻底消失这老鬼并不难,把这古铜钱打进她的身体,保管她烟消云散,但王涯舍不得。她是真不愿意收这鬼,谁叫那帮家伙不给她钱,还很没义气地把她撂在这里独自面对老鬼,他们自己跑了!

如果是只老鬼,王涯布下北斗七星阵,鬼连近她的身都难,再加上她手上的收鬼铜铃,就算收不了这老鬼,也让这老鬼束手束脚近不了她的身。如果只是个道士,她用拳脚就能撂翻她。可鬼附在道士身上,燃烧道士的精气催动潜能攻击她,一拳一脚打过来不说开山裂石、至少也有几百斤的重量,打在身上指不定就要伤筋断骨,而对付鬼怪的法宝又因道士是活人,用在他身上没多大效用。

那道士抬起头朝王涯望来,同时也露出了他此刻的面容。一双死鱼眼配着一个眦牙裂嘴的笑,说有多难看有多难看,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她清楚地感觉到一双恶毒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双眼睛不是道士的,而是这道士身体里面的某个不好惹的主的。从没见过厉鬼的王涯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板一路蹿到背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就这么一寒一战,王涯身上的劲气一泄,那铃铛和红线顿时失了力,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又摔出一片响声,惊得王涯迅速回神,她一把将那挡在身前的女人拨开,与那被鬼附身的道士面对面对恃。

王成伟进门后说:我侄女,刚从外地回来,我婆娘睡了,就带到你这里来。这是我堂兄弟,我二叔的儿。

秦四娃走到柜台后取了钥匙,说: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也一起睡这里嘛!楼上空房多得很。说完拿着钥匙把他们往楼上领。

王涯想到这是镇上唯一的酒店,鬼婆婆的后人从外地过来,要落脚就只能在酒店,于是问:秦四叔,这几天有没有外地人过来?南方口音。

有几个,好像是七个,里头还有个老头子,开的成都牌照的商务车过来的,说是来这边联系土特产打算销往南方,住了两晚,昨天上午走的。我跟你们说,老子看那几个舅子就不像好人,像盗墓笔记,越看他们越像盗墓的,前天李二娃还去摸了下他们,球钱没摸到,就整到几张符纸。就我们这穷地方难道还有古墓?

王涯问:七个人全走了吗?

秦四娃说:走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一个老头子两个年轻娃儿,那老头子路都走不利索了,两个年轻娃儿也都是一身伤,其中一个骨头都折了,有一个还吐了血,肯定是去整古墓遭机关整倒了。

说话间,已经上到三楼,秦四娃依次打开三房间,说:你们今晚就睡这里嘛!

王涯问:秦四叔,他们几个之前住哪几间房?我想去看看。

看啥子看,我婆娘早收拾过了,没得东西留下。我日他球,还吐了血在床单上,我婆娘扔洗衣机里的时候还骂了老子一顿。好了,不说了,你们早点睡。成伟,我听说你兄弟屋头遭贼没偷成东西把猪儿都给弄死,啷个龟儿子这么缺德?

王涯把王成安安置在隔壁,王成安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还在问:烧烤呢?王涯把他推进房间,说:自己刷牙洗脸睡觉,明天早上我叫你。

哦!王成安懒洋洋地去洗手间,又喊:我没毛巾,我没牙刷。

王涯进去把酒店备的一次性洗漱包打开塞给王成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王成伟的声音响起:涯涯,你去睡嘛,我陪成安。

王成安说:成伟,你不跟你婆娘睡了哇?

王成伟没搭理王成安,对王涯说:你也莫着急,我和吴娃儿明天去趟县城,他们受了伤肯定要住医院,要是县城没得就去成都挨家医院找,秦四娃和李二娃都见过他们,明天叫上李二娃一起去,只要找到他们,他们就跑不掉,你奶奶的下落就有了。

王涯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窗后把裹在衣服里的传家宝取出来。

书里裹着的果然是王涯小时候见过的古卷轴。

王涯小时候见到这卷轴的时候觉得很大,此刻再看发现不过二十厘米多点,像是皮质的但又不像,因为这卷轴的皮很软,摸起来又软又滑又薄,呈黄色,与皮肤的颜色相近,并不像她记忆中的那样又破又烂,相反很完整,只是显得很旧;轴的材质似乎是墨玉制成,王涯见过的玉很少,也就只是前阵子逛珠宝店的时候见过,她看轴的颜色呈墨黑色像石头又带点玻璃的通透便猜测是墨玉,看这卷轴的年代就知道那时候没玻璃,那就只能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