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涯忙说:阿姨,你这是在哪?

王涯好笑地说:我只会抓鬼,学的又都是抓鬼之术,有什么能值得这么多人惦记?封家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招来灭门的祸?

完了之后,王涯他们被请上了黄老板坐的那辆加长型黑色房车,还有两辆警车护送他们离开。

睁眼瞎说:我和两位高人在工地加班布置风水,突然冲进六十多个人带着火药枪和土雷对着我们一通打杀。她语带无奈地说了句:我们被包围了!便把电话扔回给方严。

门口的老唐一把拉开门,便听到外面呯地一声似类于放鞭炮的声音,老唐猛地一个蹲身侧闪滚到了窗户下。屋子里的铁皮书柜朝门的那面柜壁发出铿铿铿铿的一片声响。王涯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跟着就听到睁眼瞎的大喊:卧倒!同时看到睁眼瞎十分利落地一个滚身从床的这边滚到床的另一边趴到了床底下,王涯想都没想一个飞扑滚到睁眼瞎藏身的地方卧趴在睁眼瞎的旁边。她的耳畔响起呯呯呯连续三声放鞭炮似的声音,屋子前后两户窗户的玻璃应声而碎,屋子里的东西一片乱响,就连简易房的门板上也响起噼里啪啦犹似暴雨拍击的声音。

须弥之间,之前还在屋子里汹涌澎湃的气流不见了,那股压抑也随之消失。

张大美女坐在睁眼瞎床边的椅子上,她手上拿着一串有裂痕的檀珠,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王涯进来时她连头都没回一下。保镖东子靠在门边的墙上,王涯看到他的脸色就想到四个字:倒霉透顶!

大半夜的,突然从窗户外冒出一个顶着满脸血符、横眉怒目的女人,吓得那叫方严的保镖大叫一声:鬼啊!两条腿抖成了筛子。

工地很静,虽然探照灯都亮了起来,但是没有一个工人,所有的机械都停了,偌大的工地连个鬼影都看不到。王涯之前远远地看到工地灯火透亮还以为工地已经复工,工人晚上也在施工,如今看这情况似乎不是。

王涯怒,手上拽住红绳把绕在收鬼铃铛的红绳上的鬼直接甩进了面前那片道旁开满火红鲜花的黄泉幽径。王涯收了红绳、收回收鬼铃铛,见那鬼爬了起来似要回头,猛地大喝一声:不许回头!她大声叫道:黄泉路上莫回首你不知道吗?踏上这条路就只能一直往前走,你若回头,立即就会被徘徊在黄泉路畔无法投生的鬼魂抓了去,从此你也只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不仅回不了阳间,也永远投不了生。见这鬼还在犹豫,王涯大怒,手上结印,无声地飞速念诀,跟着一声大喝:黄泉路开,莲花引路,阴魂归去,滚!伴随着一声滚那朵莲花印猛地拍出重重地打进鬼的身体里,罩在那鬼身上,鬼仿似受到一股极大的推力、圆润地翻滚着被送进了黄泉幽径的深处!王涯见到把这鬼送走,气愤地怒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走你不走,非得用强踹的才行,圆润地到阴曹地府报道好看呐!她走到那还堆还没烧完的香烛纸钱旁把剩下的香烛纸蜡全堆进去。

房东太太满嘴感谢地用双手接下。

鬼笔又歪歪扭扭地飘到黄纸上立着,沿途滴下一路的墨水,气得王涯翻了个白眼。

王涯调好朱砂墨,把笔墨符纸摆好,摆上香炉,凝神静气,恭恭敬敬地焚香敬神,将点燃的香插到香炉里,跟着便按照即定的方位踏步行走,口中念念有词。

王涯双眼一瞪,在心里暗叫声:几个亿!好有钱!一百万跟几个亿比起来还真是九牛一毛啊!她再一想,是啊,睁眼瞎没理由放走老鬼?可那不是睁眼瞎他们想半路夺宝才给了老鬼逃走的机会么?王涯当即不乐意了,半眯起眼大声叫道:睁眼瞎,你不会让我去替你把那逃远的死老太婆抓回来斩草除根吧?我告诉你,那死老太婆逃走责任在你们,休想我干白工!睁眼瞎没理她,老唐也往车上走去。王涯不想在飘着腐尸臭味的工地过夜,很没骨气地跟着上了车,与老唐一起坐在后座,张姓美女开车,睁眼瞎坐在副驾驶位上。

王涯一咬牙,麻利地拣起自己看家的七枚古铜钱,迈腿飞奔,朝那已经飞出去十几米的阴沉木拐杖追去。

这根阴沉木拐杖确实是个好东西,结实耐用挥舞起来比钢管还给力,最重要的是打人打鬼砸铜破烂铁都好使,浸制过的铜钱再不入流也算是件小法器、好歹也是铜制、垫在铜钱下面的是硬土不是钢板还能卸去一些力,结果这些铜钱仍是被这阴沉木拐杖一砸就坏!王涯青春年少,自然用不上拐杖,但她那七十多岁的奶奶因为早年腿受过伤多少有点不便,如今年岁大了,经常腿疼要靠拐杖走道,等收拾掉这老鬼把这阴沉木拣回去给她奶奶用也挺好的啊!她不嫌这是死人用过的东西晦气,干他们这一行的就是和阴灵死鬼打交道,要嫌晦气就不干这一行了!

三寸高、穿着红肚兜的奶娃儿模样的阴阳娃娃得到王涯的指令,往前一蹦一跳地蹦达几步,头往地下一扎,便钻进了地底。

王涯呵地笑叫道:哟,我好怕怕啊!她的视线瞥见距离老太婆不远的那株新移植过来的大桑树,不由得赞了句睁眼瞎他们好能耐。这棵桑树不算太大,有张家后人在,到在死老太婆坟头上的种一棵桑树也不算太难,可在这建作地下停车场的大坑内堆出一大堆高达五米的大土堆来种这棵树,就得很费番功夫,不说别的,光运土就得动用工人和运输车。在死太老婆的头顶上运土种树,要保证不出事,那也得有些能耐本事才行!

黄老板看到的则是王涯念经似的无声动了几下嘴皮子,翻花似的翻了几下手指,再把手指往拴着红绳、对着黄岐头顶的铜铃上一弹一压,就说完事收工。他是半点也看不出王涯的本事和手段,但看到黄岐和老唐的反应也知道自己女儿应该是妥了,当作合掌作揖对王涯连声道谢。

王涯的脸一冷,说:没典故。

王涯清楚地感觉到睁眼瞎抓住她衣服的手在抖,且抖得十分厉害。她咦了声,叫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吗?又看到那位穿金色唐装的高人掀开衣摆又从衣摆内掏出一个一寸多高点的小瓶子,从小瓶子里倒出两滴水抹在了眼睁上再朝周围看去,然后脸色就白了。

王涯说道:替你做场道法事迁坟另置如何?

收鬼铃铛落到他表舅面前一尺时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再不能前进半寸,跟着王涯就看到在她表舅身边浮现出一个个身影,这些都是最近这阵子凶死的人变成的鬼,他们有序地摆列在前方组成一个鬼阵!一个刚死不久的凶鬼不可怕,十个也没什么可怕的,可几十个凶鬼结成阴煞阵立在那,仅仅是那股煞气就不是一般的术士能抵挡的。

睁眼瞎忙说没有没有:您误会了,是那鬼太厉害,我想着请您奶奶出手更能万无一失。

睁眼瞎抬抬手,旁边的保镖拿着一个文件袋上前,从文件袋里拿出十叠崭新的毛爷爷摆在茶几上。

由鲜血所画的朱雀焚邪符图案在离掌后就像被点燃了似的,你一只燃烧的火鸟图案一下子钻进之前那寻鬼符所在的方向直透地底,王涯隐约感觉到朱雀焚邪符的符文力量在地底下化成火燃陷烧的力量,同时耳边又响起那老鬼发出的嚎叫,仿似正在被火焰焚烧。空气中的阴气消失了,夜空下的黑暗阴沉也消失不见,周围的空气不再阴寒,风吹来的是夏日凉夜特有的气息。

王涯现在一穷二白,再加上低诂了这鬼的实力,根本没有做准备就赶鸭子硬上架,如今手上只有收鬼铜铃和古铜钱可以使。哪怕给她点朱砂、黄纸画点符纸或者给她一碗黑狗血,她都不会这么被动。好在她这些年的苦练也不是白费的,真本事还是学了点。

两名保镖一前一后护着那女人顺着红线快步奔向王涯,三条车道的距离不过几秒钟就跑远了。

王涯听到王成安的哭声,沉沉的、重重的长叹口气,转身喊:爸,别哭了,明天我带你去镇上吃兔肉面,三两一碗的请你吃四碗!

王成安的哭声马上止住了,脸上还挂着眼泪,问:真的?

四十多岁的人了啊,这德性!还是她爸!王涯对着她这爸除了无力还是无力!她摸出一百块钱啪地一声塞到王成安的手上说:现在不用担心我哄你了吧?

王成安马上破啼为笑。

王涯巡视一圈屋子,得出的结果是厨房的地没被动过。她转身出了厨房,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练功的木桩,眼泪不听使唤地滚了出来。她小时候讨厌死这木桩了,每天都得在上面练好久好久,练得她全身都痛,她奶奶还一直守着看着,让她连半分懒都偷不成。

王成安坐到王涯身边,说:涯涯不哭,爸爸请你吃糖糖。果果的妈妈买的糖糖,可好吃了,我都没舍得全吃,留给你的。涯涯,我妈妈到哪里去了啊,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今天晚上都没有吃饱,果果的妈妈只给我吃了一碗面,我要吃三碗面的。

王涯拍拍她爸的肩膀,说:爸,你自己玩,别出这院子。说完,进屋。

约摸十分钟后,屋子里连续飞出十八道血光遁入院外的地里。王涯又围着院子做了番布置,这才拎起放在屋檐下的锄头往厨房去。经过院子的时候,王涯扭头对蹲在院子里的王成安喊句:爸,如果有人来,你就叫我!王涯又说:别等到人走近咱家院子才叫。她给王成安指了一片范围,说:不管是人还是鬼,迈过我给你说的地方,你就叫我。

王成安哎地应一声,说:你放心吧。他笑嘻嘻地走到王涯身边,问:涯涯,你是不是又要干坏事?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奶奶的,只要你给我买……话说一半,也没想到自己要什么,想了想,作罢,回头继续去昏暗的院子里蹲着。

王涯进到厨房,用锄头拨开打碎的酸菜坛子,挥起锄头对着之前搁酸菜坛子的地方用力地挖了起来。她爸在她身后进进出出好几趟,她也没顾得上搭理。

挖了一米多深,在厨房挖出一个大坑,连手机都快没电了,王涯终于挖到一块木板。她把木板撬开,便看到一个密封的坛子。坛子被符纸封得严严实实。王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坛子起出来。裹在坛子外围的画满符文的黄布都褪了色,上面的符纹却仍旧是鲜亮如新。王涯解开黄布,又见到密密麻麻的符纸贴满坛子,她掀开一页符纸,见到下面的坛子上还画着符纸。

王涯看着这坛子,心情难以难说的激动。她接连几个深呼吸才稳住情绪,然后撬开封口,入眼,满满的全是河沙!是的,她没看错,是河沙!十分干燥的河沙!王涯一呆:她奶奶埋一坛子河沙做什么?她抡起锄头把坛子打破!咣地一声,坛子碎了,河沙流了一地,露出一个被油布缠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王涯拣起一看,这东西不长,也二十厘米多点,入手沉甸甸的,倒是蛮粗,直径有七厘米左右。王涯解开绕住油纸的红绳,打开油纸,看到又是一层画满符纹的黄布,她解开黄布就看到一本熟悉的书露了出来。书卷起来,是本古书。王涯自小学的就是这本书上的东西,这本书里记的东西她倒背如流,书很厚,但绝对没有她现在见到的这么厚。书里面还裹有东西。

手机的光线突然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王涯翻开书,用手摸了下里面裹着的东西,触手冰凉光滑圆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