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抓到的。”乾隆为了此事肃整山东、江苏、浙江等地的官员,新上任的人为了保住官位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追查下去,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还愁牵连不出那些一直隐藏起来的人吗?敏宁拨弄了一下护甲,又道,“之前让额娘查的事情,额娘可有眉目了?”

皇后跟愉贵妃倒没有搭话,庆妃却是笑道:“那个姨娘不过是仗着得宠罢了,五福晋怎么会跟她一般计较。”

永琪目光一凛,已经快要扒住他裤腿的雯君明显感觉到一阵寒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永琪身边的一个侍卫他拉拉德庆就直接上前,一脚把莫霍踹得个驴打滚。莫霍身边还有几个喽啰,都是平日巴结莫霍的猪朋狗友,见永琪身边高手如云的样子,身子一窒,开始慢慢地往后退——一看就知道这位公子不是好惹的,听说皇帝御驾来了杭州,只怕是伴驾的其中一位大臣家公子吧。不管什么身份,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惹的。

“还记得皇阿玛十分喜爱的那个陈莹莹吗?”永琪接过翡翠递来的热茶,“她原是白莲教徒,跟德州知府勾结,将皇阿玛的行踪泄露出去,好叫白莲教的人能够顺利行刺皇阿玛。而皇阿玛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喜欢陈莹莹,不过是为了麻痹白莲教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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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扭伤并不严重,但是筋却是伤着了。为了避免留下旧患,太医嘱咐这半个月还是不要下床为宜,才留下一堆外敷的伤药,便去开内服的药。众妃见这儿乱哄哄的,便各自先告退回去,敏宁想了想,决定还是留下来。李嬷嬷早晚会跟皇后说起她让人注意那个宫女的事儿,倒不如她先坦诚,兴许还能扭转皇后被废的命运。

兰蕙一瞧,心中已有定夺,让人将敏宁送出门之后便道:“嬷嬷,今儿去送进来的贺礼就由你收着,不必管家接手了。”

“皇阿玛的意思,是叫他去刑部。”永璇虽然脚有残疾,读书的成绩也算不上上佳,但未尝不是一个好帮手。乾隆原本是想叫他入内务府办事的,只是转眼一想淑嘉皇贵妃就是内务府包衣的金家出身,现在内务府又闹出这么多事来,派一个包衣妃嫔所出的阿哥去内务府也不适宜,所以才让他去了刑部。“至于十弟,便是去了吏部了。”

胡氏跟万琉哈氏也知道今儿不是自己出头的日子,倒是打扮素雅在一边陪着;索绰罗氏大约也是吃了亏有些懂事了,虽然打扮得有些张扬,却也是十分乖巧地缩在一边,只是跟另外两个侧福晋的站位之间还空着不少距离。

“是。”水桃吸了吸鼻子,“她是奴婢的表姐,出身内务府萨嘛喇家。奴婢自小跟她玩着一块儿长大,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暗箭伤人,害得奴婢……”水桃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失贞的婢女是要处死的,索性将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那个厨子奴婢偶尔在萨嘛喇家见过几回,听说是水樱的青梅竹马,也是水樱引荐进来给侧福晋的。”

“你心中想的我自然也想到,太医院人多嘴杂,要是有人做了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愉贵妃道,“忻妃不是蠢的,眼看着就要到册封的仪式,无论如何她都会好起来的。”

敏宁看着上头几位大人物都立场,只能叹一口气。这事儿闹得这么大,京城中只怕有不少人家这段时间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那时候小阿哥出生我还在备嫁,倒没有准备什么。”拿来拨浪鼓逗了小包子几下,和嘉才温婉地笑着道,“这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一套长命锁,还有一套银手镯银脚镯,都是给我大胖侄子的。”五哥家帮她出头,和嘉自然懂得感激,“这上边的字是我央了六哥好久,六哥才答应亲自写的,五嫂看可好?”

太后倒没有说颖妃的不是,皇后更不会出声斥责。愉贵妃抱着自己的小孙孙爱惜地看了几眼之后才让人抱下去,笑着打趣兰蕙道:“眼看着永琪都有了儿子了,你跟永瑢也要加把劲才是。”

“这些是自然的,你阿玛也说了,不许底下的人对外张扬,一切行事都要低调。”西林觉罗家出了两位嫁入皇家的女儿,本就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此时更应该低调做事,免得被人抓到把柄唱衰抹黑。“咱们虽然分府出来,但是西林觉罗家的名声还是要守护的,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损了声誉。”

敏宁看着殿中装点得富丽堂皇,成人手臂粗的蜡烛插在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中,映衬着雕梁上镶嵌的夜明珠跟席面上金灿灿的餐具杯盏,很明显十分符合乾隆的审美观,真不愧是最会揣测乾隆心中所思所想的女人。敏宁看了上位坐着的太后,只可惜还是不得皇上嫡亲额娘的喜欢。

却不知令妃从哪里得来乾隆准备给五阿哥指人的消息,暗自决定叫自己干爹周海先让魏含月过了选拔,又塞了不少银子疏通将她弄到了阿哥所里,做书房里的奉茶宫女。魏含月心中也是有些想法的,眼看着自己姑妈从一个洗脚宫女一跃成为四妃之一,她怎么会不心动?五阿哥文韬武略深得皇帝器重,做了他的女人,将来肯定也是荣华富贵一生的。

要不要去跟令妃娘娘讨教一番,看如何挽回五阿哥的心呢?索绰罗氏左右为难。之前五阿哥已经叫人跟她说过,不许给后宫妃嫔有过多的接触,但为了自己的将来,索绰罗氏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找令妃探讨一下。

“四哥也忒糊涂了。”永琪从乾隆处回来后便道,“皇阿玛明眼看着是不生气,但实际心里那团火还没熄下去。今儿四哥又在皇阿玛面前提起四嫂跟他吵嘴的事儿,我看着皇阿玛眼睛都要冒出怒火来了。”

“福晋,今晚的晚膳是要摆在哪里?”何嬷嬷留在京中,跟着敏宁出行的只有珍珠跟珊瑚,而问话的人便是珍珠。

敏宁微微蹙起眉,鼓了鼓腮帮子轻轻锤了永琪一拳:“那些事儿我原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却是真真的。”江南官员交往喜欢送歌姬送侍妾,这还是敏宁偶尔听到的,“那你呢,要是人家给你送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来,你会收下吗?”

“听说是月信紊乱不调,所以请太医去调养一番。”当然,这只是延禧宫传出来的话而已。令妃这回倒是聪明,并没有立刻就去找乾隆,所以也免了出丑的可能,更免了欺君之罪的可能。何嬷嬷笑道,“可奴婢遣人打听的,却是说令妃娘娘月信迟迟不至,以为是喜讯之兆,所以才亟不可待地去请太医过来瞧瞧,结果倒是闹出好大的乌龙。”

敏宁心绪不宁地等了好几天,见皇后也没什么动作,才慢慢安下心来。说起来皇后对诸位阿哥也算是一视同仁,不偏颇,有好大家分,每个皇子生辰还贴心地让嬷嬷送上合适的礼物,比乾隆那个只会乱赏一通的皇阿玛要更称职,所以永琪也时常叫敏宁去给皇后请安。可是对着皇后那张冷淡的脸,敏宁就算有心拉近距离也是力不从心。

“对了,嬷嬷。”敏宁抽出帕子擦去手上的碎屑,“索绰罗氏这半个月还听话吗?”

“主子说得极是,侧福晋也是一时糊涂而已。”珍珠端来热茶,“主子看,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贝子爷?”

“其实奴婢明白,五贝子心中也就只有主子了。”除了每个月的月信期,永琪大部分时间都是宿在敏宁这里的,翡翠看得真真的,“奴婢就盼着主子能早日怀上孩子。宫外的循郡王福晋已经待产了,主子跟循郡王福晋交好,要是能沾上喜庆就好了。”

“那也是。”惠宁那丫头今年才十六,辅国公永琨也才十八,晚一点都无所谓。“听说两位堂嫂诞下麟儿了,我让人准备了两份礼物,劳烦额娘帮我送给她们吧。”敏宁说的便是鄂津跟鄂岳的妻子。

整个过程,乾隆丝毫没有给令妃一个眼神。

“妾身不敢。”索绰罗氏一窒,咬着牙便不再搭话。

第二天,敏宁又在慈宁宫见到了乾隆除病重的纯贵妃之外的其他妃嫔。令妃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见到敏宁就好像见到自己亲生儿子的媳妇一般亲热,拉着敏宁的手说个没完,又脱下手中的玉镯给敏宁戴上,道:“我瞧着你就跟自己儿媳妇一样,这个玉镯子就当是我给你小小心意。”

愉妃晋封的消息传到敏宁耳边,倒叫她很是惊讶不已。自己的未来婆婆居然升为贵妃,又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自己将来嫁过去会不会背腹受敌呀?她可是听说了不少小道消息,老乾到现在都没有要五阿哥分府出宫的意思,皇后所出的十二阿哥又不得老乾喜欢,这样明晃晃的靶子,别人不对付才怪。

敏宁今年十六,换而言之五阿哥今年也就十八了。二十一年的大选没多少好世家的姑娘,所以当年五阿哥也只是先指了一个侧福晋。后来淑嘉皇贵妃病逝,为了给庶母守孝,五阿哥的侧福晋索绰罗氏是推迟到二十二年才纳进阿哥所的,可惜侧福晋跟阿哥所的两个格格都不得五阿哥喜欢。

敏宁以为自己不惹人注意,却不知道其实永和宫已经好几回派人来打探她的消息了。愉妃不是那种一看中就立刻出手的人,她喜欢先暗地里观察女孩子们的品性,然后再召见,面对面地给自己儿子挑媳妇。不管是之前赐下的胡氏还是二十一年指的侧福晋左都御史观保之女索绰罗氏,她儿子都不喜欢。阿哥所的人说了,一个月里头都不见五阿哥宿在她们房里,愉妃自然着急,所以再考察了不少秀女之后,她最终看重了四川总督鄂弼之女西林觉罗氏,也就是敏宁。

御花园敏宁有幸去过几次,总觉得那是个事故多地带,对御花园有些敬而远之的态度,听到索绰罗氏跟霍硕特氏的邀请,敏宁犹豫了一阵子,才道:“听说御花园风景如画,如今又是百花盛开的时候,想必十分好看。只是我担心宫里的娘娘或者小主会不会也借着此时出来赏花,万一冲撞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