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最近吃多上火的食物。”他淡淡的解释道,缓缓的拿出手帕擦掉嘴角的血迹,又说:“类别都分好了吧,你先搁下我等会儿再看。”

而蔚然对于她跑到这里来看告示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不就是听到个‘朝廷’嘛,偌大的朝廷又不是只有一个人!

缠好裹胸布,穿上中衣后在套上一身干净的外裳,在把头擦干,最后从包里摸出三样东西摆在梳妆台上。

沈清这么一说,荆和才觉自己的腿早已没了知觉,他大呼小叫起来:“啊啊,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阿清,怎么办,快救我!”

耍花样?这土匪乙倒是提醒的蔚然,生死攸关,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蔚然看着不省人事的宿觉笑了,她卸下王女的光环,抛开拘束的性子,相处起来竟是比以前还要愉快的多。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让她释放出一个比较真实的自己吧。

蔚然正趴在栏杆上看到的一副才子佳人深情对望的场景,不说他俩有多般配,至少这画面在她看起来还是挺和谐的。

女子对她莞尔一笑,蔚然赶忙吐了嘴里的瓜子皮,欢喜的想去握她的手,顺便再来个久违的熊抱,只是女子那高贵恬美的笑颜迫使她想起一个事实。

蔚然完全相信他会这么做,混身因害怕而颤的厉害,她紧绷着全身的肌肉,紧闭着双眼,任凭颠簸,任凭向岚这么勒着她。

赵苻岩澈然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的看着她,倏地,他抬起食指,指尖轻轻的点在蔚然的额头。

自从把蔚央曾经的记忆捡起来后就不在如以前一样惧怕赵苻岩了,阖眼抵着床柱子哼哼道:“一个手脚健全外加身强体壮的成年人,还怕生活不能自理?我真是婆婆妈妈的,瞎操心。”

鬼使神差的她跟上了那两黑漆木马车,马车的终点站是巴西郡的郡守府。车停住,一个藕色侍女装扮的女子掀开车帘率先跳下车,这个侍女竟不是她的贴身侍女忍冬,侍女转身去扶孟姝瑶。

她笑得很得意:“一个没有容貌的女人会成为其他女人的威胁吗?答案是没有。你看我在浣衣局待了三个月,赵苻岩和那些妃嫔不是都没找过我的麻烦?因为他们就认定你一个丑女还能怎样。”

赵苻岩微怔。

蔚央都觉得这结局太美好了,很感性了扯起趴在桌子上的荆和的袖子擦鼻涕,荆和突然原地满血复活,笑盈盈的看着她,在顺势再将他的白色袖子拽回去。

颤颤巍巍的稳住身形,她在想开头都该说些什么?要不要酸溜溜的盗两句诗?可是现在她暂时想不起应情应景的酸诗,还是少说话得了,她这破嘴一开什么话都能蹦出来,祸从口出说的就是她这种没脑子的二货。她低眉顺,带着些许惊慌失措的样子。

撂下蔚央和一个掌侍女官,女官淡然的与她道:“明日辰时,来华清宫报道。”

荆和配了一种他多年研制的膏药,甩手让景炎帝为蔚央擦,他犹疑了一下觉得自己没选择,这种事情总不能让荆和动手吧。将膏药细致的擦在她伤口处,这活儿也着实费心费力。

孟姝瑶讶然,转身看着年轻的太后,她淡眉清目,面无表情。她掠过孟姝瑶的身边,飘然离去。

蔚央僵了僵,双手要扒开挡住双眼的手,景炎帝不给她机会,顺势把她往怀中轻轻一带,后脑抵在他的胸膛。

孟姝瑶错愕的看着她,蔚央抿了一下嘴,搁下茶杯道:“实话告诉妹妹吧,本宫失忆了,从前的一切都记不得了,所以妹妹说的茶艺自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额头上的手微顿,他如子夜的眼眸带着柔柔的光芒,他笑了。那笑几分慵懒,几分柔和,几分纯然,竟让她有点沉醉。

心脏稍稍恢复了一些,蔚央起身打算回宫睡觉。

他如子夜的眼眸开始审视着她:“皇后身上有种陌生人的味道,你,到底是谁?”

行书左右思忖了一下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老家来人了,近日在办理一些出入宫的相关手续,还未来得及告知娘娘。娘娘知道翰墨最近当上监督领侍了,内务有不少事,所以抽不开身来给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说罢,她向蔚央拜了一拜。

夙篱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她顺势趴在地上一边找一边道:“皇后娘娘的凤钗掉在这里了,你们来的正好,帮娘娘一起找。”

蔚央看着文书,脑子一转诱惑道:“其实,我还有很多后人续写的版本,你要不要听?”

景炎帝听着蔚央有点腼腆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随后撑着腮又不知道看着何处。蔚央揣不明白景炎帝每次出口话里的意思,他给她的总是莫名其妙。

“恭迎皇上圣旨!”夹在中间的蔚央快被行书和翰墨的声音给震聋了。

都说男女有嫌,可是她都落魄成这样了,还管这些条条框框就是和自己身体过不去。于是在她准备豪情万丈的撸起袖子让医者替她诊病的时候,少年医者却拿出一卷金丝线,蔚央疑惑道:“悬丝诊脉?”

话毕,一个身着紫金宫装的女子从众人让开的一条通道里走出来。

景炎帝将书‘哗哗’的翻了几页,停在某处:“贤主有度而听,故不过。有度而以听,则不可欺矣,不可惶矣,不可恐矣,不可喜矣。下面,是什么?”

虽然他们以为她还是蔚央,但是她现在不就是蔚央吗?

周瑛的一字一句仿佛是在戳着她的心房,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和绝望从心的最深处升起。

其实,他完全可以杀了蔚然以绝后患,可是他早就现,此时的她和以前的她完全是两个人。他虽然杀过人,但并不是冷血。

“用了你的方法,我腿上的竹板已经拆了,这几天我努力做复健,你去救林乔和王茽荏可好?”

在路上,他们或多或少的听说了匈奴倒卖汉人的事情,据可靠消息,近日会有一批汉人要被运去乌孙国,说是专门服侍乌孙贵族的。

可能是对于被她威胁惯了的原因,唐妙冲并没有拒绝蔚然的这个要求,没多久便只身一人前去营救林乔他们。

蔚然还想着趁此机会把唐妙冲支走,等她能独立行走的时候便上山采雪莲,可是唐妙冲不愧是办事处的人,第四天就带着林乔和王茽荏顺利归来。让她特别吃惊的是,林乔竟然也是个女子,怪不得她会不顾及男女之嫌替蔚然看了那么久的伤病。

诸神归位,蔚然上山采雪莲这事就有点棘手了。

以她现在的情况,林乔这个尽职的医生肯定是不答应让她登山的;麻烦王茽荏,她害怕他采一堆杂花杂草回来;唐妙冲,还是算了吧,他一定会把她当白痴一样看待。

于是她每天幽怨的望着雪山,恨不能有一双翅膀飞到半山腰去采花!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大家也都跟着蔚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耗着时间。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部电影,那么她蔚然就是一个非常非常次要的人物,有时候连个背景墙都不如,充其量就是一个跑龙套的,属性和尸体差不多。

是谁说的,我们在别人的故事里是配角,在自己的故事里就是主角,为啥她觉得在自己的故事里还是个苦逼的小配角呢?

这天,姑墨城下起了大雨,蔚然正和林乔从外面回来,两人用袖子遮挡着雨,边跑边说笑。可是蔚然在抬脚进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绊到门槛,扑通一声摔倒后论林乔在怎么呼喊她,蔚然就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唐妙冲看到从蔚然怀中滚出来的瓷瓶,捡起来看,冷冰冰的脸瞬间就变得又黑又冷。

不容多想,他一把抱起昏迷的蔚然,喝令着一旁王茽荏去城东面的烽火台上燃放狼烟。

西域燃烽火狼烟,一般是一座城池即将沦陷所出的的求救信号,燃烟是最下策的自救方法。可如今的问题是,姑墨城并没有遭受外敌的侵略,现在仅仅是蔚然不小心摔晕过去了,燃狼烟这种破罐破摔的做法完全没有必要。而且现在还下着大雨,火能点着吗?

见王茽荏犹豫不决,唐妙冲混身立刻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你若是耽误了最佳的时间,我定会让你全家来陪葬!”

说起来王茽荏以前可是在吴国宫里当过差,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遇见气势强的人开始会心惊胆战,后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免疫。自离宫行走江湖以来还没怕过谁,现在却被一个冰块儿的气焰给吓煞住了,他不服气的同时又不能反驳什么,只能冒雨出门火赶往城东。

唐妙冲把蔚然安放在床榻上,此时他已经看见她脖子上面的霉黑之色,他敛目想了想,转而对一直跟着他的林乔道:“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病状,患者病之时心脏像是被毒虫啃噬一般疼痛,接着全身会依次出现黑色的霉斑,此间患者则是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你是大夫,有没有什么对策来延缓她的寿命?只要三天就够了。”

林乔只是一个小大夫,接个骨,治个伤风感冒不在话下,但这种奇怪的病她从来没有接触过。

见唐妙冲像是把所有的期望放在她身上,她肩上瞬间被千斤重担所压迫着,她不由自主的点头道:“容我试试。”

林乔要脱衣验病,唐妙冲就被请了出去,没多久林乔慌慌张张的拿着一张写满药方的纸跑出来,她说:“这个是在蔚姑娘里衣里面找到的,这写在一起的两味药混在一起就是剧毒,然后好像是在把组合起来称之为毒药的剧毒糅合在一起,难道是要以毒攻毒?”

唐妙冲抢过细看了一番,纸上写着无数的药材,这些药材被一条条的线所连接,虽然猛地一看很复杂,但细心去看,就会现这个是一个逻辑性很强流程图。这时,他才恍然意识到是谁制造出了鬼芨。

唐妙冲果断的对林乔说:“照着纸上面的图来做!”

林乔怔了怔,接过纸张开始找上面提到的药材,刚走了几步,她又急忙退回来:“方公子,这上面的药材在药店大概都能买到,但是这个雪莲蕊并不是易得之物。”